楚陽沉聲說道:“現在形勢明顯!諸位,要有心理準備
眾人沉默著,臉色都是分外難看。
能夠活到現在的,都是心性沉穩,心意堅定之人,縱然情勢惡劣如斯,卻也不會生出動搖之意!
白雨辰長長的歎息一聲,道:“來了差不多九千人······這基本上就已經是三大門派九成以上的底蘊了。”
白雨辰之前乃是本門的第三號人物,他的判斷無疑是很有準繩的
“既然來捉拿我們這些人,低於聖級水準的,根本就拿不出手的。若是以這個水準為準繩,那三大門派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一萬餘人而已,這還是傳承了數十萬年的結果。”
“看來,他們這次委實是誌在必得,鐵了心要拿下我等!”白雨辰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滄桑悲涼之意。他的話,讓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難道我們的門派之中,就沒有一個正義之士嗎?就沒有明辨是非的人嗎?”車旭初雖然是新一代的青年種子高手,始終是個年輕人,缺少基本曆練,此際激動得滿臉通紅:“平常大家都是那麼道貌岸然、說話擲地有聲,似乎一個個都是以拯救江湖道義,拯救天下黎民為己任,為何到了這等時候,卻隻能屈從於錯誤,來追殺咱們?”
“就是,這件事的開端分明就是由九太子強搶民女才引起禍端,難道在墨雲天天帝大人眼中,強搶民女就是應該的不成?”有人怒氣填膺。
白雨辰一聲長歎:“不外現實而已!天帝陛下眼中,強搶民女無疑是大罪!若做出這等事的,不是九太子而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恐怕早已經被天帝大人下令處斬,昭告天下!但問題就在於······強搶民女的是太子殿下!”
“而且太子殿下居然還被殺了!”白雨辰嗬嗬一笑,充滿了譏誚。
“嗬嗬······彆人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他自己的兒子就是心肝寶貝!”有人充滿了嘲諷的說道:“如此狹隘心胸怎地有資格坐鎮一方天地!”
“如此卑劣行徑,怎麼能夠讓人信服?真是令人寒心!”
“嘿嘿······”白雨辰一聲冷笑,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不外現實而已!你們也不要七嘴八舌的評論什麼憤慨什麼,其實說到底,不過就是不甘心罷了。我問你們,若是你們這一次沒有到東皇天,沒有被逼到無法回頭的地步,仍舊在門派的話……遇到這種事,你會不會就在前來圍剿我們的隊伍之中?”
這句問話讓所有人都垂下了頭。
隻有車旭初大聲道:“我不會,我一定不會!”
白雨辰連聲冷笑:“或者你不會,那是因為你還很年輕沒有認清現實!而現實是,絕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既然現實如此,還怨懟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好憤慨的?這就是江湖!這才是江湖的本質!”
“天帝大人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把彆人的兒子當兒子,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於法固然不合,於情卻是可憫!你們這麼牛逼,為何不去做天帝?人家墨雲天帝有能力成為一方天帝人家就有資格淩駕於法則法規之上!”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嘴把式有用嗎?現在比的是誰的拳頭更硬!所謂道理,不過狗屁!所謂公平不過笑話!所謂法製,對於上位者就隻是一紙空談!所謂民心……此刻還有什麼用?至少對我們眼下,是沒有意義的!”
“若是看不透這一點就不要說什麼闖蕩江湖!”白雨辰聲音雖然低,卻是聲色俱厲:“如不是楚莊主,我們這會早已經屍骨都爛了朽了,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多虧了楚莊主出生入死的儘力周全,你們還要在這裡鼓噪不休,老夫都替你們丟臉,門派精英?我呸!”
一席話讓所有人的臉色都漲得通紅,垂下頭去再也無人開口說話。
楚陽長長歎息一聲,道:“事已至此,說這些也無用,說起來大家也隻是心頭有些不服氣,發發牢騷而已,該怎麼乾還是怎麼乾,這一點我還是相信的。”
白雨辰見楚陽說了話,也就借坡下驢,不再群罵了,恭聲道:“是,莊主說的是。”
其實他何嘗不知,這些人的憤怒隻是因為不甘心、不服氣;對於行動起來,沒有半點影響。但這樣的怒氣若是不能即時平息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也會衝動一下。、
一個人衝動,很可能就會連帶葬送了這裡的所有人!
這一節可是萬萬不能不防!
“事已至此,大家跟他拚了!”幾個人臉色漲得通紅,低聲怒吼!
“對!跟他們拚了!他不勿怪我們不義!”!
“拚了!拚了!”
楚陽一聲低喝:“肅靜!”
大家沸騰的情緒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氣喘籲籲望著楚陽。
“在這裡,我宣布一件事!”楚陽臉色嚴肅:“眼前情勢嚴峻如斯,現在你們對於他們來說,任何的易容喬裝,都是枉然,沒有意義。”
“所以,在此期間內,任何人都不得外出,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例外!”楚陽扔下兩個空間戒指,道:“這裡麵有你們所需要的食物和清水,以及一些修煉用的靈藥丹藥。聊勝於無······”
眾人一陣沉默之後,白雨辰突然歎息:“莊主,還是讓我們出去吧,索性與他們正麵的做過一場,也算是了結了這場恩怨是非,與往昔,做個告彆!”
眾人同時抬頭。
顯然,這並不是白雨辰個人的意思。
大家都是江湖人,而且每個人都有一身不俗的藝業,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
若是敵人來了,自己卻隻能龜縮在地洞裡,有如老鼠一般躲藏,那滋味簡直比死還難受!
楚陽沉默了一下,說道:“不行的!你們不能出手,更加不能出麵;因為,隻要你們一旦出手了,無論是否造成了傷亡;你們在那邊的親人和家族,都注定完了。”
車旭初漲紅著臉:“但是我們這一路,跟夢無涯他們的軍隊已經戰鬥了八萬裡!該得罪的,早已經得罪儘了,還怕什麼?”
“不一樣的,之前的戰鬥與這一次的敵人有本質性的區彆!”楚陽肅然道:“墨雲天帝身為一方天帝,若是因為此事遷怒於家人,無疑顯得氣量狹小,而且,負麵影響隻會更大,對此,即便是元天限也不得不顧忌。”
“但你們若是出手對付了本門派中人,他們在門派之中的親信或者親人上門刁難,或者破壞,迫害,卻是防不勝防的。”
“所以這一次······你們決計不能出手。”楚陽微笑道:“我想,你們的家人現在就已經夠難受的了……就不要再為他們雪上加霜了。你們既然跟著我,那麼這一方麵,我就必須要考慮到。”
白雨辰等人同時站了起來,滿臉感激之色,發自肺腑的說道:“莊主大人的心意,我等感激無限,多謝了。”
楚陽淡淡的笑了笑:“大丈夫行事,有所為有所不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可是醜話須得說在前麵,我們已經做到最好了;而且那邊的人即便是被我殺死的,絕大部分仍都保留了完整屍身······也為他們想過。但若是就算是已經如此,那邊的親人還是遭受了······毒手·……那我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我能做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是!”所有人都是心悅誠服,作為一個領導者,楚陽能夠設身處地為屬下想到了這麼細致,眾人早已經是感激莫名!
“我們現在的實力不強,不夠與對方正麵決戰,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到墨雲天,找元天限索回這筆血債;更能接回那邊的親人!”楚陽深深吐了一口氣:“所以諸君……請努力吧!”
所有人沉默著看著楚陽揮手離去,人人心中都在回蕩著楚陽的話。
“在這亂世,實力才是根本所在!”
大家都覺得心中暖洋洋的,自從出事以來,一直擔心著家裡的親人被害,一直提心吊膽,睡不安寢,食不甘味。
但楚陽這席話出來,大家卻突然覺得心中安定了下來。
有了希望,才有對未來的憧憬,有了這份憧憬,才有繼續下去的動力!
咱們能顧及的,能做的,莊主已經都想到了,都做了,而且還都做到了極致。若是做到這樣那邊還出了事,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擔心還是擔心,但始終是鞭長莫及!
楚陽再出,又恢複了之前那病怏怏的少年神態;搞得整個院子裡,全是藥香味道。
如此濃鬱的藥味,引起了一天之內不下數百波人員神念探索或者登門查看,但一看是這麼一個活不了幾天就要死的癆病少年,就全都沒了興致。
此刻,天色已經近午。
楚陽仍舊不斷咳嗽著,艱難地關上大門,佝僂著腰,走了出去,去向,正是本地菜市場的方向;蕭瑟的寒風吹在他的身上,已經漿洗得發白的破舊衣衫隨風飄動,一派淒涼。
所有看到他身影的人,都是忍不住一聲長長的歎息。
少年薄命,豈能不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