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頓了頓身形,突然感覺到四道極為強大的視線向自己這邊看來,迎著視線來源看去,隻見無極天尊和元母正向自己這邊看來。
“無極,你看到了麼?”
元母疑惑道:“時光之中,仿佛有人在看我們。”
無極天尊背負雙手,點頭道:“此人站在時光之中,沒有處在這個宇宙,而是經過了歲月的長河,於長河之中觀望我們,從而跳出我的因果大道,不在因果網中。不過他看向我,便與我有了一段因果。有趣,未來的某一世,必然會出現極為強大的存在,能夠逆溯時光!將來說不得我也會離開道君殿,入世一番,去見一見未來世的存在……”
元母搖頭道:“無極,我道君殿屹立在時間和空間儘頭,超凡脫俗,你若是在未來世入世,將我道君殿牽連進入某個時代,隻怕會為我道君殿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變數,極有可能會是滅頂之災!”
“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
無極天尊笑道:“元母,說不得未來世會有一次超脫的機會。”
兩人返回道君殿,身形消失不見。
江南心中微動,覺得腦袋有些混亂:“無極天尊轉世,是因為我這驚鴻一瞥?我若是不站在時光長河中四處亂瞄,他還會不會轉世?大爺的,我被搞糊塗了……”
他定了定心神,走過玄道時代,逆溯時光進入太上時代。
這是十八個紀元之前的時代,在毀滅太上時代的這場寂滅劫中。他又一次看到了寂滅道人。或者可以說是寂滅道人的前身。廣都天尊。
那時的寂滅道人身處寂滅劫中,研究寂滅劫的種種構造,如同一個老學究,他已經極為強大,雖然寂滅劫可以傷到他,卻不能要他性命,隻是損傷他的本源。
若是被寂滅劫一次又一次損傷本源,也會喪命。因此道君殿的道君也是躲,躲在時間和空間的儘頭,沒有寂滅劫之地。
而其他時代入劫的道君,則是靠先天法寶來躲,像寂滅道人這樣進入劫中去研究寂滅劫的存在,少之又少。
他的執著令江南也為之動容,寂滅道人如此執著不惜離開道君殿去研究寂滅大道,背後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廣都殿主!”
低沉的鐘聲響起,一片神聖無比的光芒出現在寂滅劫中,那是道君殿從時間和空間的儘頭照耀來的光芒。幾尊古老的道君屹立在光芒之中,高聲呼喚:“廣都殿主。神桑娘娘坐化了,來送一送她吧!”
寂滅道人身軀一震,僵直,木然的站在寂滅劫中,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衝向道君殿。
江南看到這一幕,心道:“這個神桑娘娘是誰?與寂滅道人是何關係?她坐化了,難道是化道而去,身化先天法寶?”
過了不久,道君殿再次出現,有幾個強大至極的身影在寂滅劫中大打出手,無極天尊和元母以及道君殿的諸多古老存在紛紛現身,竭力壓製寂滅道人。
“住手廣都!”
“神桑娘娘坐化,我們也無能為力!”
“廣都殿主,神桑娘娘是你的道侶,她坐化化作先天靈寶身化永恒是一件好事,你阻止她化道是要她永遠的消失,你知道嗎?”
“廣都,住手吧!”
……
這場爭鬥毫無結果,最終寂滅道人停手,悠悠百十年過去,他從道君殿中捧出一株神桑樹,帶在身邊坐在尚未消失的寂滅劫中,一坐便是不知多少歲月,直到寂滅劫將太上時代化作烏有。
那株神桑樹是他的道侶,神桑娘娘所化的先天靈寶。
“這是廣都變成寂滅的原因麼?”
江南怔然,移動腳步沿著太上時代逆溯,研究這個未知的時代大道的奧妙,太上時代太古老了,在已知的十七個時代之前,這個時代的大道,江南從未接觸到過,因此花費的時間更長,用了足足千年的光陰才走到太上時代的起源。
在他前方,是元滅時代。
在這個時代,他再一次見到了寂滅道人,廣都天尊,他是元滅時代的領袖,麾下弟子無數,有著自己的妻兒、子孫後代,他的母親尚且在堂,稱之為天倫之樂也並不為過。
“娘親放心,我麾下無數能人誌士,無數強者,與我結拜的道君都有六位,所謂寂滅劫有何懼哉?”
寂滅道人哈哈大笑,在寂滅劫即將到來前安慰老母,笑道:“有我們七天尊在,寂滅劫滅不了我們元滅時代,我們元滅時代任何生靈都不會毀在劫中!”
寂滅劫到來,來得猛烈無比,是江南見過的最大一場寂滅劫!
這場寂滅劫來勢洶洶,仿佛時代越強,寂滅劫的毀滅力越大,摧毀了元滅時代的一切,隻剩下無邊的屍體,死寂的宇宙,一切繁華一切文明,一切生靈,統統化作夢幻泡影。
“靈兒……”
廣都天尊瘋狂的在充滿寂滅劫的死寂宇宙中奔走,尋到一具具屍體,他抱著一具女子屍身大哭,那是他最愛的女兒。
接著他看到了他的兒子的屍體,他的愛妻的屍體,他的結拜兄弟,那六位天尊的屍體。
“媽媽……”
廣都天尊蹣跚的向劫光中走去,末日劫音震蕩,他找到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
他在那具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屍體前跪了下來,肩頭聳動,任由寂滅劫灼燒自己,任由寂滅劫的天火將自己吞噬。
他的一切都沒了,什麼也沒有剩下,隻剩下他自己。
時空的深處有鐘聲傳來,低沉卻又清越,道君殿在一片神光中出現。一個清秀的女道君撐起一把雨傘緩緩來到他的身後。為他遮擋住寂滅劫的風雨和天火。
傘下。一片平靜。
“廣都道友,隨我走吧。”
那女子的聲音溫柔無比,聲音打入他的心靈之中:“道君殿需要你這樣的傑出存在,在那裡,沒有悲傷,沒有死亡,隻有安然,隻有對道的向往追逐……”
廣都天尊木然的跪坐在母親的屍體前。寂滅劫吞噬了元滅時代的所有,將這個壯麗的文明完全摧毀,完全湮沒,一切都不複存在,包括他的母親。
那位女子陪伴著他,一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寂滅天火,很是耐心,很是溫柔。
終於,寂滅天火中,廣都天尊抬起頭看向她。看到了自己心中最為溫柔最為柔軟的一角,她的眼眸清澈。照耀著他。
“你是誰?”廣都天尊聲音沙啞,問道。
那女子的笑容如天火中盛開的一株生命之花,笑道:“我本是元道時代的一株桑樹,後來得道被領入道君殿,所以他們叫我神桑。”
“神桑……”
廣都天尊低喃,起身隨她走向道君殿,雨傘下,兩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隱沒在道君殿散發出的神光之中。
江南看著他們的背影,腦中轟然,那個女子是廣都天尊成為道君殿殿主之後的道侶,神桑娘娘,也是伴隨寂滅道人的那株先天靈寶,神桑樹。
太上時代,神桑娘娘坐化,化作了神桑樹,才華絕代的廣都天尊拋棄了自己的道心,拋棄了自己的大道,變成了寂滅道人。
這便是讓十七個時代的強者和生靈為之顫抖的寂滅道人的起源,他從此開始走上邪惡和毀滅的道路,他的陰影籠罩著一個又一個時代。
江南默立良久,廣都天尊能夠在一個時代中變從一位巔峰道君成為道君殿的殿主,才華可謂是驚天動地,但是這個人最後還是變成了人人畏懼的邪惡存在,他會在毀滅你時傾聽你的故事,但是他的故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將來,江南回到仙界,還是會與寂滅道人走上對立,隻是如今,他對這位寂滅道人多出了幾分尊重。
“我若是遭遇寂滅道人的經曆,是否也會變得如他一般?”
前方的道路依舊在,江南邁步而行,讓時光來平複自己的內心,讓道的奧妙來洗去那一幕感觸,他用數千年的時間去苦研元滅時代的大道,然後踏上元天時代,見到了無極天尊的崛起,無極天尊展露出無以倫比的才華,開辟出因果大道,他的經曆也是可泣可歌,是另一番傳奇,與眾不同的傳奇。
江南又走到了元起時代,見證了這片宇宙的輝煌與衰落,見證了無數生靈的悲歡離合。
終於,他來到了元道時代,第一個從混沌中誕生的最為古老的時代,這裡擁有著最接近大道儘頭的存在,擁有著後世也無法媲美的輝煌和文明,誕生了開辟道君殿的強者,將道君殿屹立在時間和空間儘頭的偉岸力量!
那時還沒有後世的無人禁區,還沒有諸多時代的大道,一切都是從原點起步,一切都是無中生有!
在進入元道時代時,江南見到了一場空前的寂滅劫,無法想象的寂滅劫,比後世一切寂滅劫加在一起都要龐大都要驚人的劫數!
那是何等恐怖的場麵,何等恐怖的情形?
即便是參研了二十餘個時代的江南,精通寂滅大道,也不由為之戰栗!
“仙道時代若是迎來寂滅劫的話,隻怕,隻怕……”他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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