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蛇沼鬼城篇(中)鬼樓
第七章鬼樓
要麼不做,要麼就彆磨蹭,第二天,我就確定了去格爾木的行程。
我從來沒有去過那一帶,找了我在旅行社的朋友詢問了路線。那朋友告訴我,因為去格爾木沒有直達的航班,所以我隻有先飛到成都的雙流,然後再轉機。機票讓他去搞,連當地的酒店都可以搞定。我就讓他幫我處理,因為這裡也不能說走就走,我訂了兩天後的航班。
這一次不是去盜鬥,隻是去格爾木的市區逛一逛,而且時間也不會很長,所以隻帶了幾件貼身的衣服和一些現金,總共就一個背包還是扁扁的。
胖子當天就回北京了,我也沒和他說起這個事情,既然決定誰也不說,那麼胖子也不例外。
這兩天時間裡,我跟王盟打了招呼,讓他處理鋪子裡的事情,家裡含糊地交代了一下,又把一些關係理了理,兩天後,我就上了飛機。
一路睡覺,到了成都雙流之後已經睡得很舒服了,飛格爾木的幾個小時,就在飛機上想事情。當天晚上八點多,我就到達了被譽為“高原客棧”的格爾木市。
這是一座傳奇的城市,格爾木在藏語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雖然一路飛過來全是戈壁,但是也可以想象當時城市命名時候的樣貌。我在飛機上看的資料是說,這座城市是當年“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將軍把青藏公路修路兵的帳篷紮在了這裡,紮出來的一個城市。城市隻有五十多年的曆史,早年繁華無比,現在,地位逐漸給拉薩代替了,整個城市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上。
下了飛機之後,非常丟臉的我發作高原反應,在機場出口的地方就直接暈了兩三秒,那種感覺不像以前在秦嶺的時候是那種力竭的昏迷,而是一種世界離你遠去的感覺,一下子所有的景色全部都從邊上變黑,接著我就趴下了。好在兩三秒後我馬上醒了過來,此時我已經躺在了地上。更丟臉的是,我在買藥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在青藏高原上了,對中國的地理不熟悉,竟然不知道格爾木是在青藏高原上!搞得賣藥的還以為我是坐錯飛機了。
在路邊的藏茶攤上喝五毛一碗的藏茶把藥吃了,我就到了朋友給我安排的賓館安頓了下來,顧不得頭痛腦熱的,又馬不停蹄地出發,直接上了出租車,拿出那個地址,就讓司機將我帶過去。
然而司機看了地址之後,馬上搖頭說那地方是個很小的巷子,車開不進去,那一帶全是老房子,路都很窄,他能帶我去那一代附近,然後再往裡去,就得我自己進去問人。
我一聽那也成,就讓他開車,一會兒工夫,我就來到城市的老城區。
那司機告訴我,格爾木市是一個新建的城市,路一般都很寬,當年的老城區都擴建了無數次,但是到處都有這樣的小片地方,因為位置尷尬,一直遺留下來。這些平房大部分都是20世紀60、70年代蓋起來的,裡麵到處是違章建築,我的那個地址,就是其中的一條小巷。
我下了車,天已經是黃昏的末端了,昏黑昏黑,夾著一點點的夕陽。我抬頭看去,背光中隻看到一長排黑色瓦房的影子,這裡都是20世紀60、70年代建的筒子樓,這個時間看過去,老城區顯得格外的神秘。
走進去,四處看了看,我就發現這裡其實也不能叫做區了,隻不過是城市擴張後殘存的幾段老街,這些建築一沒有文物價值,二沒有定期檢修,看上去都有點搖搖欲墜,想必也不久於人間了。而老城區裡也沒有多少人,隻見少有幾個發廊,穿行於房屋之間,老房子老電線,黑黝黝的和發廊的彩燈混在一起,感覺相當怪。
我在裡麵穿行了大概有兩個小時,走來走去,搞得發廊裡的小姐以為我是有賊心沒賊膽,都開門朝我笑。然而確實如那個出租車司機所說的,裡麵的格局太混亂了,很多巷子是給違章建築隔出來的,連路牌都沒有,問人也沒有用,幾個路過的外來務工人員都笑著善意地搖頭,大概意思是他們也不知道這地方是哪裡。
有地址也找不到地方,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一邊走一邊苦笑,感覺世事的多變。就在繞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後麵騎上來一輛黃頂的三輪車,那車夫問我要不要上車?我走得也累了,就坐上讓他帶著我逛。
車夫是漢族的,大約也是早年從南方過來的,聽我是南方口音,話就多了,和我說了他是蘇北的,姓楊,名揚,人家都叫他二楊。在這裡踩三輪十二年了,問我想到什麼地方去玩兒,格爾木沒啥名勝古跡,但是周邊戈壁有大風景,他都熟悉。
我心裡好笑,心說你老爹要是再給你取個三字名兒,你就能改名叫恒源祥了,不過他說到這個,我就心中一動,心道這些個車夫在這裡混跡多年,大街小巷大部分都爛熟於胸,我何不多問幾句,也許能從他嘴巴裡知道些什麼來。
於是便把地址給他看了,問他知不知道這個地方。
我本來沒抱多少希望,但是我話一說完,恒源祥就點頭說知道,說著就踩開了,不一會兒,他騎到了一條非常偏僻的小路上。
路兩邊都是老房子,昏黃的路燈下幾乎沒有行人,他停車的時候我真的很恐慌,似乎要被劫持了。他見我的樣子也直笑,對我說,我要找的地方到了。
我抬頭一看,那是一棟三層的樓房,有一個天井,路燈下,樓房一片漆黑,隻能看到外牆,裡麵似乎一個人也沒有。整幢房子鬼氣森森的。
我啞然,問車夫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他道:這裡是20世紀60年代的一個療養院,已經荒廢了很長時間了。
第八章
我下了車付了錢,在門口對了對已經模糊不清的門牌,發現紙條上的地址確實是這裡。心裡就有點發毛。心說這不是我們小時候經常去探險的那種沒人住的鬼樓嗎,怎麼會有人讓我到這種地方來?裡麵還有人住?
那車夫還在數我給他的零錢,我就轉頭問他,這裡麵住的是什麼人?
那車夫就搖頭,說他也不清楚,他隻知道這個療養院是20世紀60年代蓋起來的。在80年代中期的時候,療養院撤掉了,這裡改成了戲樓,所以他也來過。當時的河東河西就這麼幾片兒地方,我還比較走運碰上了他,要是其他那些北方來的三輪車夫,保管也找不到這地方。
我聽得半信半疑,車夫走了之後,整條街道上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左右看看,一片漆黑,隻有這棟樓的門前有一盞昏暗的路燈,有點害怕,不過一想自己連古墓都大半夜下去過了,這一老房子怕什麼,隨即推了推樓門。
樓外有圍牆,牆門是拱形的紅木板門,沒有門環,推了幾下,發現門背後有鐵鏈鎖著,門開不開,不過這點障礙是難不倒我的。我四處看了看,來到路燈杆下,幾下就爬了上去,翻過了圍牆。這是小時候搗蛋的身手,看來還沒落下。
裡麵的院子裡全是雜草,跳下去的,可以知道下麵鋪的青磚,但是縫隙裡全是草,院子裡還有一棵樹,已經死了,靠在一邊的院牆上。
走到小樓跟前,我打開打火機照了照,才得以了解它的破敗,是雕花的窗門,不過都已經耷拉了下來,到處是縱橫的蜘蛛網,大門處用鐵鎖鏈鎖著,貼著封條。
我扯開一扇窗,小心翼翼地爬了進去,裡麵是青磚鋪的地,厚厚的一層灰,門後直接就是一個大堂,什麼東西也沒有,似乎是空空蕩蕩的。我舉高了打火機,仔細轉了轉,發現有點熟悉,再一想冷汗就下來了。
這個大堂,就是阿寧的錄像帶中,“我”在地上爬行的地方。
來對地方了,我對自己說。我站到了錄像帶中,錄像機拍攝的角度去看,那些青磚,那些雕花的窗,角度一模一樣,我越來越確定了我的想法。一種恐懼和興奮同時從我心裡生了出來。
繼續往裡走,就在大堂的左邊有一道旋轉的木樓梯,很簡易的那種,但好歹是旋轉的,通往二樓。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朝樓上望去,隻見樓梯的上方,一片漆黑,並沒有光。
我掏出了口袋裡的鑰匙,306,那就應該是三樓的。
這多少有些異樣,我低頭照了照樓梯的踏板,發現踏板上蓋著厚厚的塵土,但是在塵土中,能看到一些腳印,顯然這裡還是有人走動的。
我輕輕地把腳放在踏板上踩了踩,發出咯吱的聲音,但是應該能承受我的體重,我咬緊牙小心翼翼地往上走去。
樓上黑黑的,加上那種木頭摩擦的“咯吱”聲,讓我感覺有點慌慌的,但是這裡畢竟不如古墓,我的神經還頂得住。
一直往上,到了二樓,就發現二樓的走道口給人用水泥封了起來,沒有門,是整個兒封死掉了,按照樓下的空間,水泥牆後麵應該還有好幾個房間,似乎給隔離了起來,水泥工做得很粗糙。
我摸著牆壁,感覺到有點奇怪,難道這房子的結構出現過問題,這裡做了加固?
不過奇怪也沒用,我此時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考慮這些問題,繼續往上進入到三樓,我看到的是一條漆黑的走廊,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但是所有的房門下麵都沒有透出光來,應該是沒人,而空氣中是一股很難聞的黴變的味道。
我凝神靜氣,小心翼翼地走進走廊,繞過那些蜘蛛網,看到那些房間的門上有被塵埃覆蓋的油漆的門牌號,我一路讀下去,有點感覺自己好像那些歐美懸疑片裡的主角。不久,便來到了走廊的倒數第二間房門外,我舉起發燙的打火機,照了照門上,隻見門楣上有很淺的門號:306。
那一刹那我開始想敲門,一想又覺得好笑,於是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就掏出了鑰匙。往門口的鑰匙孔裡一插,隨即一旋轉,“咯嗒”一聲,門隨著門軸尖銳的摩擦聲,很輕鬆地被我推了進去。
房間不大,裡麵很黑,進去黴變的味道更重了,先是從門縫裡探頭進去看看,發現房間的一邊可能有窗戶,外邊路燈的光透了進來,照出了房間裡大概的輪廓。房間裡貼牆似乎擺著很多的家具,在外麵路燈光形成的陰影裡看不分明,不過,一看就知道沒有人。
我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舉起已經發燙的打火機,在微弱的火光下,四周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人的臥室,我看到了一張小床放在角落裡,黴變的氣味就是從這床上來的,走近看發現床上的被子都已經腐爛成黑色了,味道極其難聞,被子鼓鼓囊囊的,乍一看還以為裡麵裹著個死人,不過仔細看看就發現隻是被子的形狀而已。
在床的邊上,有一張寫字台,古老的類似於小學時候的木頭課桌,上麵是一些垃圾、布、幾張廢紙和一些從房頂上掉下來的白石灰塊,都覆蓋著厚厚的灰。
在寫字台的邊上是一隻大櫃子,有三四米寬,比我還高,上麵的木頭大概是因為受潮膨脹,門板都裂了開來,抬頭往上看,就可以看到櫃子上麵的房頂和牆壁的連接處,有大量的煤斑和水漬,顯然這裡在雨天會有漏水。
這地方看來已經荒廢很久了,這種破爛的程度,應該有五年以上了,不過房子雖然老舊,卻也是普通的老舊而已,寄錄像帶的人把我勾過來乾什麼呢?他想我在這房子裡得到什麼信息呢?
此時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隨著我對環境的適應而逐漸平靜了下來,我將打火機放到桌子上,先是開始翻找那張木頭寫字桌的抽屜,把抽屜一隻一隻地拉出來,不過裡麵基本上都是空的,有兩隻抽屜墊著老報紙,都發黴了,我碰都不敢去碰。
抽屜裡沒有,難道是床上?我走到床邊上,先看了看床底下,全是蜘蛛網,什麼都沒有,然後到邊上拿出一隻抽屜,用來當工具,把粘成一團的被子從床褥上撥了開去,想看看裡麵是不是裹著什麼東西,然而撥了幾下,被子裡直冒黑色的黏水,竟然還有蟲子在裡麵,黴味衝天,我幾乎惡心得要吐了。
好不容易把被子全撥弄到地上,卻也沒發現什麼東西,其實我撥了幾下也意識到裡麵不會有東西,誰會把東西藏在這麼惡心的地方。
這兩個地方都沒有,那麼隻剩下這大櫃子了,不過這櫃子都有鎖,雖然櫃子的門開裂了,但是要打開這櫃子,還是需要點力氣的,而且沒有工具是不行的。
我手頭什麼都沒帶,隻好就地去找,最後在窗台找到了個東西。那是老式窗的插銷,能拔出來,雖然都鏽了,但是老式插銷是實心的,很結實。我拔出了一個,就用來當撬杆,插進那些開裂的櫃門板縫裡,把縫撬大到能讓我伸手指進去,然後一隻腳抵住一麵,把手伸進縫裡,用力往外掰。門板發出恐怖的摩擦聲,給我扯得彎了起來,接著就發出斷裂的爆裂聲,整塊板就這樣硬生生地掰斷了,門上的灰塵都濺了起來,迷得我睜不開眼睛。
樓裡相當安靜,我這些動靜聽上去就格外的嚇人,門板斷裂的那一刹那,那刺耳的聲音把我也嚇得一身冷汗,好久才緩過來,然後拿起打火機,往櫃子裡照去。
我對櫃子有什麼東西,一點預判也沒有,感覺最大的可能還是什麼都沒有,所以也沒有太過作心理準備,然而一照之下,我就吃了一驚。
櫃子裡確實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但櫃子靠牆那麵的底板已經不翼而飛,露出了櫃子遮住的水泥牆,而在水泥牆上,竟然有一個黑幽幽半人高的門洞,連著一道往下的水泥階梯,不知道通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