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邛籠石影 找到了(1 / 1)

盜墓筆記 南派三叔 3061 字 1個月前

第344章邛籠石影找到了

這些真的可算是老檔案了,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上麵全是老鼠屎。隨手抽了一張,應該是當時的老文件,一抖滿麵是灰。

如果有人翻動過,必然會有不同,我忙吩咐王盟仔細去看,有沒有哪些地方可疑?

躡手躡腳地在文件堆裡走動,不久王盟就有了發現,過去一看,原來地上有幾摞文件放得很整齊。四摞並排,拚成一個正方形。

王盟道:“老板,你看是不是這麼個意思?這人在這裡翻看,站著太累,就用這些文件做了一個凳子。”

我點頭,確實,幾乎能想像到當時的情形。那人坐到那個文件凳上,可以看得更加仔細。

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想判斷那人坐的時候麵朝哪個方向,這時發現麵向背麵的話,一邊的架子正好可以放手電筒當燈。我一邊在腦子裡重現著那情形,一邊把手電筒放上去,低頭看腳下。撥開灰塵,麵前果然有幾個陳年的煙頭,而在正前方,還有一摞文件擺著。

這裡的一個大信封起碼有四五斤重,散亂的文件不可能端在手裡看。我麵前的這一堆可能被他用來當桌子了。他看的東西就放在這上麵。一邊抽煙一邊看,他娘的這小子還挺悠閒的!

可還是沒用,四周全是文件,到底他找的是什麼沒法推測,也許他找到了需要的就帶走了。

我有點著魔地做了幾下翻文件的動作,腦子裡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想到了對條上的筆跡,不由得生出一個鬼使神差的念頭——暫且不論其他,如果那對條真是“我”寫的,我會怎麼看文件?

我讓王盟遞給我一個信封,打開它放在前麵的“桌子”上,拿起一張翻了一下。接著回憶平時的習慣,一邊琢磨,一邊用右手將看過的幾頁疊在手上,等到了一定厚度,就遠遠地放到一邊,放得很端正。

這是我的一個習慣,因為搞拓本整理的時候,往往整個桌都是紙頭,亂得很,理好的東西,我喜歡遠遠地放開,和彆的文件做區分。而放開的距離,必須是手能夠夠到的。

環視了一下,看看這個距離內有沒有我能用來放東西的地方,就看到一疊紙頭摞在我右手邊的一個箱子上,伸手過去,距離正好。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點抗拒,如果連這也被猜對了,豈不是就證明了,在這裡看東西的人,真是我?

不過我隻猶豫了一下,就把紙拿了過來。管他呢!反正都死過一次了,這種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將一疊檔放到麵前的文件堆上,第一張是一份表格,好像是津貼預算,有幾個人名,津貼最多的是四百四十七,九二元。我對當時的工資製度不太明了,不過這麼多津貼在那時肯定是天文數字。

這種津貼一般是給蘇聯人的,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很快注意到表格的角落有行字:廣西上思張家鋪遺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員津貼表。

對了!就是這個!

翻了翻,所有的頁數都已經打亂,下麵是表格的延伸,都是一些人名,在最後有一個章,確實是這個考古研究所的戳。我在這個戳裡看到了一個日期,是一九五六年的文件。

再後麵是資料彙總,不是油印的,全是手寫的記錄,什麼幾號室。長寬:還有示意圖,字跡潦草,因為有剛才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筆記,完全是陌生人的字,且有大量的不同,顯然不是一個人在記錄。

迅速地翻開,到十四、五頁之後,才看到不同的東西。

那是一張什麼東西的平麵圖,但不是現代那種專業平麵圖,還是用毛筆畫的。自己看了看就知道了,這是一張清朝的“樣式雷”。

“樣式雷”是代稱,指的是一個雷姓的清朝禦用設計師家族。他們主管幾乎所有皇家建築的設計工作,不過當時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裡也一直寂寂無聞。現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家族的存在,隻有我們這些搞建築園林的才曉得“樣式雷”多牛逼。

中國五千年曆史,樣式雷隻存在了二百年,但現今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產,有五分之一是樣式雷造的,不得不服。

頤和園建成後,樣式雷忽然就沒落了,有人推測這和當時的滿清王朝再也無力建設巨型建築群有關。不過樣式雷的衰敗很是蹊蹺,我看過一個報導,說是一夜棄官,速度非常快,不知經曆了什麼大變。

衰落後,樣式雷的後人出售大量祖先的“燙樣圖紙”,這些東西是中國建築集大成的結晶,數量極多。有一部分流失海外和民間,國內官員也擁有相當的數量,所以還是比較常見的東西。在我們係裡,凡是學國林、學規劃的,都對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認了出來。

這圖應該和張家鋪遺址有關係,這麼說,遺址該是清朝時候的東西,可能還是樣式雷的作品。

這是一張重抄件,正件必然在博物館裡。

對於這些東西我有些興趣,便草草看了一下。圖紙上畫的是一個大庭院,應該是一座宅院,看規模,幾縱幾深,相當大。看結構,應該是民宅。

樣式雷是皇家設計師,設計民宅的機會很少,這宅子的主人肯定是個大官,或者頗有淵源來曆的人。

找邊上是否有小楷標注宅子的名字,卻什麼也沒看到。

後麵幾張也害死相同的圖樣,大部分都是“抄平子”圖。樣式雷的設計圖極其精細,各種角度,單一的建築,分解的部件都有記錄,包括周圍的風水、地貌,甚至還有“抄平子”的整塊地麵的巨型經絡網格方點陣圖。

翻了一下,有十幾頁,最後是文件的索引頁,表明裡麵有多少東西,我心中一動,拿著和裡頭的資料對應了一下,發現光憑頁數就少了六張紙。

如果猜得沒錯,是當時被那個人拿走了。現在在我手裡的東西都是關鍵,可即使如此,對於一點線索也沒有的我來說,已是很大的突破。

整理了一下手裡的文件,再看了看周遭,知道在這裡再不可能有什麼收獲,於是招呼還在翻找的王盟回去。

叫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我走過去問他乾嘛?他用手電筒照著倉庫的角落,問我道:“老板,那是乾什麼用的?”

我抬頭看去,就見那邊的雜物後麵,有一個用鐵條橫豎焊起來的籠子。

靠過去看,籠子有半人高,鏽得一塌糊塗。王盟用手電筒朝裡麵照,照到一隻破碗。“是不是養狗的籠子?”

我搖頭,這籠子橫豎的鐵條焊得很密,關一隻狗沒必要焊成這樣吧!也許是之前造房子時留下的鋼筋邊角料,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隨即讓王盟彆磨蹭,我急著去核實一些東西。

原路直接回了賓館,他去洗澡,我直接上網,開始查手裡的東西。

先是找所謂的“上思張家鋪遺址考察”的訊息,一無所獲。一想,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本來也不太可能發到網上,就是有,估計也是隻言片語,便接著查地名。

搞我這一行的,對廣西一代並不十分在意,那邊雖有古墓,但是氣候和湖南、陝西、山西這些地方大不相同。到那裡住三天,沒下地就先灌湯藥,更不要說進當地的原始森林了。且風土人情,民族分布習慣都不同,不是正常人混的地方。在舊社會,對於中原人來說,那是隻有真的走投無路才去的。

這一查我還頗為吃驚,不過當地山巒地貌差異太大,雖然很多從中原過去的漢人也在那裡按照中原的風水習俗來定陰陽宅院,但概念完全不同。

這種地方倒是那些民間新盜墓賊的天下,我聽說有人在廣西盜大墓,直接用挖掘機挖,比南派出格多了。

網路上麵訊息有限,我身上黏著汗,查了一下,空調一吹,人也冷靜下來,於是先去洗了澡,邊洗邊想,居然洗走神了,出來的時候內褲都沒穿,把王盟嚇了一跳。我發現自己思緒很亂,這些東西都太散,以我個人的智慧,顯然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所有的問題都想全。

樣式雷的圖樣是個很好的線索,但是這種圖樣留世非常多,也沒有一個很好的完整索引。從這上頭找線索,猶如大海撈針,更加不靠譜。

當天晚上琢磨著就睡著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早上起來混混沉沉,用冷水衝了一下讓自己清醒過來,之後將這些東西全部掃描了一遍,發給一些認識的人,又去拜會了幾個親戚,都是走過場的路子,同時想著能找誰去問這事。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使我爺爺的忘年交,在我小時候也聽喜歡我。這家夥和我是同行,以前自愛園林設計院,專門給古建築檢修的。於是買了點小酒小菜,就去登門拜訪。

N年沒見了,我尋思這老頭估計還是以前的脾氣,也就沒怎麼客套,直接說了實話。老頭翻開圖樣看了看,才幾秒鐘就道:“你確定這是人住的宅子嗎?”

我聽老頭子話中有話,就問他怎麼說?他道:“你自己學了這麼多年建築,這都不會看嗎?你看看這房子的采光。”

我心說我會看設計圖,但是樣式雷我不會啊!那又不是國標軟體畫出來的。接過來大略地看了一下,猛然意識到這和設計圖沒關係,問題出在宅子的布局上。倒了幾下,確定東南西北,仔細一推,心裡一個激靈,確實有問題!

這宅子這樣設計,屋簷下的所有屋子機會都照不到陽光,且連反射光都沒有。外麵烈陽光照的時候,裡麵也可能黑的一塌糊塗。

“這……”

“這是暗房。”

“樣式雷”怎麼會設計這種房子呢?我仔細地再推了一下,發現這宅子設計得非常巧妙,處心積慮地規避光線。雖然那麼做並不能保證一點都照不進去,但至少能肯定是有意的布局。

難道這房子裡住的人不能見陽光?吸血鬼?這是扯淡,又想到了“黑眼睛的眼睛”,難道這房子裡的人也和他一樣沒法見強光?或者是皇帝突發奇想,想造一幢房子用來躲貓貓?

“你以前見過這種房子嗎?”我問老頭子。

他皺眉搖頭:“反其道而行之的倒有。這房子,沒法住人啊!不過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種地方,與這個有類似的要求,但沒有這麼嚴格。”

“什麼地方?”我心中一動,追問。

“義莊。”

“義莊?這麼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不可能,義莊不會規模如此龐大,我能明確地看出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結構,應該是明清時的普通民宅。

“你從哪兒搞到這東西的?”老頭子問我。

我自然不能說實話,就說是從市場上淘來的,老頭子顯然相當有興趣,就讓我轉給他,讓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不過想想放在這邊也沒有多少用處,就問他能不能去行內幫我再打聽打聽這東西的情況?如有進展,這東西白送也行,分文不取。

這禮是做得比較道地,老頭子欣然答應不提,晚上留我沒走,請我喝酒。

老頭一個人住,到了晚年也比較寂寥,我當時來這裡已經想過陪他一段,和他聊聊,所以就留了下來。

兩個人喝了半斤,他和我滔滔不絕地談起樣式雷的事情。他告訴我,樣式雷其實在明朝末便是工匠世家,到清朝,第一代入宮者為雷發達。

當時康熙重修太和殿,上梁之日,康熙率文武大臣親臨行禮,可大梁是一條舊梁,卯眼不合,懸而不落,工部長官相顧愕然,唯恐有誤上梁吉辰,急忙找來雷發達,並授予冠服。

雷發達袖斧柔身,急攀梁上,高揚銅斧,隻聽“咚、咚、咚”連響三聲,木梁“轟隆”一聲穩穩地落了下來。霎時鼓樂齊鳴,文武百官山呼“萬歲”。上梁禮成,康熙皇帝龍心大悅,當即召見雷發達,麵授為工部營造所長班。因此,時人留下“上有魯班,下有長班,紫薇照令,金殿封宮”的歌謠。

之後,樣式雷一直飛黃騰達,在雷發達的兒子雷金玉的時候,已經是樣式房長案頭目人。據說雷金玉的手藝更加高超,能仿製西洋精密鐘表,將西洋機械和中國傳統融合,除了大件的建築,宮裡很多奇巧玩意兒也是他所製作。

我對樣式雷相當了解,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就問老頭子,知不知道樣式雷是怎麼衰敗的?

老頭子道這無人曉得,有多個說法。據說是末代樣式雷得罪了太後,又說清末羸弱,無力建造大型建築。但是也有另一個說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道願聞其詳。老頭子喝得有點多了,很是認真,壓低聲音就道:“咱們都知道滿清是關外來到,遊牧民族嘛,根在關外是一個慣例。蒙古皇帝死了之後,屍體都要運到關外去安葬。傳說滿清入關之初,攝政王多爾袞不知道政權能維持多久,於是將所得珠寶財物悉數運往關外埋藏,當時的皇帝也是葬在關外。後來局勢穩定,才有東西陵建在關內。

“然而,這隻是個幌子,皇族始終人心不定,東西陵隻是偽陵,葬的都是太監和侍女,大部分的滿清皇帝死後,都被秘密葬到了關外隱秘之處。樣式雷有很多奇怪的圖樣,不知道設計的是什麼東西,據推測就是關外皇陵使用的部件。

“雖然樣式雷沒有參與到具體的皇陵建設,但內部設計大部分出自其手,在清末王朝沒落之際,自然會受迫害,好在當時局勢混亂,朝廷已無暇顧及太多這方麵的事情。否則,樣式雷恐怕不止這個下場。”

我聽得一愣一愣,“東西陵規模巨大,還能有假?”

“這才是滿清的厲害之處,與其每一個皇陵都處心積慮,不如搞一個巨大的假目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估計,如果真有這個關外皇陵群,必然在長白山或者大小興安嶺。”

我聽著,心裡咯噔了一下,想到過去在長白山看到的女真字和巨大地底山脈。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基本上都無法考證了。”老頭子又道,“你看成吉思汗陵到現在還沒發現呢!勘探關外皇陵的可能性太低了,就是一百個你三叔,恐怕也沒法在有生之年找到。”

我點頭,這倒也是,不免有些冒冷汗。

這些我還真沒聽說過,滿清在關內搜刮多年,很多研究者都發現清後期的羸弱並不正常,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把財物埋起來了。按此說來,這關外可能是比神秘的蒙古皇陵規模更大的陵群。

老頭子說完這些,也喝得差不多了,沒多久就神誌不清,我告辭離開,立即回酒店,查了很久關於房子采光的資料,可惜所獲不多。

原本以為這事之後會進入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於是琢磨著先回杭州,畢竟三叔的生意在我手下,沒起色也不能讓它衰敗了,該在的時候還得在那邊。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老頭子就風風火火地帶著兩個人來找我。

兩人都和他差不多年紀,一個姓阮,一個姓房,一介紹,才知道都是北京、長沙、上海三頭倒的有名掮客。一上來就喝我熱烈地握手,說了不少恭維話,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們在賓館的大堂坐下,老頭子也開門見山,說道:“這兩位想高價買你那張‘圖樣’。你昨天雖然說了分文不取,不過他們開的價有點高,我不知道你是否會改變主意。”

老頭子也頗有錢,他都說高,應該是有點離譜的價格了。

那姓阮的人立即伸手出來,我一看那是要和我對手。這家夥確實是個行家,而且是老派的。

在股東交易中,地攤交易時不太“講價”的,雙手一握,幾個手指動一下,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交流。

我伸手過去握了一下,他開的價確實高,超出了樣式雷的範疇,但在三叔那裡待過,看過真正的大件買賣之後,這價格並不讓我驚訝。我驚訝的是此人手上的老趼。他的手指第二節全是老趼,這叫棺材趼,是抬棺材板抬多了抬出來的,這家夥就算不是個土夫子,也必然乾過這一行。

我不動聲色,這是感覺自己有點大家的風範了,道:“我如果用這個價格賣你,行家會認為我坑了你們,這對我的名聲不好。而且這東西我還有用處,實在不能給你們。你和你們主顧說,抱歉不能割愛。”

他伸手過來,還要和我對手,顯然是想加價。我抬手拒絕,講茶杯端在手裡,那叫“端”,通一個斷,就是絕對不賣。

兩人麵露頹然之色,有一個就道:“那您直接開價。說實話,我家老板真的很喜歡這東西,要是您心裡又價,不妨直說。”

我要開一百萬,他也能要?我心中不禁一動,看來他家主顧可能知道一些關於這圖樣的事情,好奇之下,便問道:“他要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我們也不知道。”他答道,“主顧喜歡,我們就得給他找。一般咱們不能問太多。”

老頭子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樣,就是讓我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來,便又道:“那這樣吧!您二位回去,和您主顧說一句,咱們要不當麵談談?錢是小事,我也想混個對眼,以後彆人問起,也好有個說法。”

那兩人卻麵露難色,道:“那位爺恐怕不是咱們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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