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太太睜大了眼睛,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老太太怎麼可能分文不給他們留,按照她預想的隻是多多少少罷了。
“不可能,”顧三太太尖叫著,“你休想騙我,就算是分家,我們也要拿到我們應得的,我們老爺是嫡子,又是顧家長房唯一的子嗣……”
“三嬸已經拿到你的那一份了。”琅華從匣子裡拿出一張紙遞給阿莫,阿莫立即拿給顧三太太。
顧三太太看著上麵的內容,臉色頓時變了,顧琅華這是什麼時候盤點的庫裡的物件兒,她怎麼知道少了這些東西。
琅華道:“這些東西加上三嬸您私賣出去的米糧,就是您的那一份,您要知道,照大齊法度,偷竊家中財物,是可以被逐出家門的。”
顧三太太的怒火噌地一下燒到了腦門兒,她恨不得上前去給顧琅華一點教訓,念頭剛剛閃過,一個粗壯的婆子卻立即擋在了顧琅華跟前。
琅華麵容冷峻,看向顧三太太,“如果祖母不幸在鎮江勝仗之前去世,三叔、三嬸你們什麼都分不到,這份文書已經報備了官府,由丹徒縣主薄親自看過……你們真想要繼續留在這個家,從現在起就要聽四叔、四嬸的,並盼著祖母能夠痊愈,這樣,文書還可能會被修改,將來三叔一家才可能有容身之地,”說到這裡,琅華垂下眼睛,“母親,您也是一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什麼理由,您的事要等到祖母來定奪,這些日子您就安生地在屋裡歇著。”
顧琅華一口氣說出來,將顧大太太也一並處置了,顧三太太瞠目結舌,沒有什麼理由再去強辯,隻是看向顧大太太,“大嫂,您含辛茹苦這麼多年,就養出了一隻中山狼,吃裡扒外,幫著外人來對付我們。”
顧大太太也滿臉失望的神情,她看著琅華仿佛不敢置信,“琅華,你到底怎麼了?從病好了之後就和從前大不一樣……真的要連母親都不認了嗎?”她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儘了,露出淒然的笑容,“那我這一生是為了什麼呢?”
琅華感覺到胸口仿佛被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卻想到前世的種種,這種悲傷的情緒也就散了大半,“母親須知道這是祖母的意思。”
琅華話音剛落,就有仆婦上前,“大太太,您還是聽老太太的意思回去吧!”
顧大太太抬起頭來,琅華已經帶著人走回了屋子,顧大太太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身上。
一旁的蕭媽媽向顧大太太搖了搖頭,再看向院子裡的下人,全都各司其職,沒有驚慌失措的模樣。大小姐這樣狠厲的治家手段,會讓所有人突然覺得,就算是今天顧老太太一病不起,顧家長房也不至於樹倒猢猻散。
……
“琅華,”顧四太太心疼地拉起琅華的手,“難為你了,老太太怎麼能寫這樣的文書……等老太太好起來,我就跟老太太說,你四叔和我會好好照顧你,但是長房的財物我們不會動用一分,將來你出嫁了,就全都作為你的嫁妝。”
琅華將手裡的匣子送到顧四太太受傷,“四嬸看看這些是什麼?”
顧四太太狐疑地打開匣子,裡麵是一篇篇佛經,“這……”
琅華笑道:“這幾天家裡忙上忙下,哪有時間寫什麼文書,我都是騙他們的,這樣一來大家都會盼著祖母能好起來。”
這才是她想要的結果。
胡仲骨為顧老太太施完針,滿頭大汗地走出來。
琅華忙問過去,“祖母怎麼樣?”
胡仲骨道:“多虧這些日子老太太事先用著行氣散寒的藥,才保這次平安,現在隻要讓老太太多多休息,老太太定會好起來。”
琅華點了點頭。
顧老太太躺在軟榻上睡得十分安詳,琅華坐了半晌才讓慌跳的心漸漸恢複尋常。
顧四太太安慰琅華,“你放心,這裡有我伺候,端藥送水我和薑媽媽都會親力親為,不會出半點差錯。”
琅華起身規規矩矩地向顧四太太行了禮,“四嬸,祖母就托付給您了。”
顧四太太忙將琅華扶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還能跟四嬸客氣,我是你的嬸娘,就是你的娘,從此之後我會好好護著你。”
琅華笑著點頭。
胡仲骨等在外間,看到琅華出來站起身來。
琅華道:“胡先生,我們還要去一個地方。”
……
一間柴房裡,盧媽媽頹廢地坐在地上,她看著角落裡灰色的老鼠死死地盯著她在看,她不怕老鼠,做過下人怎麼會怕這種東西,但是她卻深知老鼠的習性,如果她閉上眼睛,那餓瘋了的老鼠一定會撲上來在她臉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盧媽媽舔了舔嘴唇。
為什麼還沒有人來審問她。
從被抓了之後,她從柴房到潮濕的大牢之中,每天都會有人來審她,隻問她一些很簡單的問題,譬如: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夫家叫什麼,什麼時候成親,什麼時候生了第一個孩子。
每個問題都跟大小姐的眼睛無關。
開始她隻是將王家怎麼指使她的說上一遍,然後就閉緊了嘴,可是那些人仍舊不停地問下去,隻要她不回答,就會一直問個不停。
終於她熬不下去了,開始回答這些簡單的問題,因為隻要她給了正確的答案,就會換來適當的獎勵,一頓好飯或者讓她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現在,她居然開始渴盼每天的詢問,這次回答了問題,她就會要求將角落裡的老鼠殺死,這樣她就可以不必再擔驚受怕。
門打開來。
一個人如同往常一樣走到她跟前,放下手裡的食盒,食盒裡飄出飯菜的香氣。
盧媽媽咽了一口吐沫。
她的腦子開始轉起來,開始猜測那食盒裡都放了些什麼菜,有沒有她愛吃的小酥肉。
這次的問題更加的簡單,隻需要她回答是或者不是。
那人按部就班地問過去,盧媽媽一一作答,她隻需要給出正確的答案。
答對一個問題,食盒的蓋子就會打開,再答對一個問題,一碗飯就來到她眼前,再一個問題她就會得到一盤菜,然後是湯,筷子和勺子,接著那人會解開她手上的麻繩,讓她活動被綁縛麻木的雙手,她吃飽了飯會得到一晚上的閒暇時間,可能會見到家人。
這都是她無比渴望的。
而這些隻要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能得到。
盧媽媽下意識地回答著。
終於那人開始解她手上的麻繩。
快點,快點,盧媽媽忍不住催促,可是那人的手卻十分的笨拙,快點,快點,盧媽媽快沒有了耐心,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也是得到所有獎賞的關鍵,這是最後一把鎖,她手裡握著鑰匙,急於找到鎖眼插進去、轉動,然後獲得一切。
終於,問題到了她耳邊。
“是不是大太太安排的一切?”
黑暗裡,那人停下了手,緊張地看著盧媽媽,盧媽媽的身體扭曲著想要從痛苦中掙脫出來,終於她的手得到了解放,她放鬆地“嗬”了一聲,然後回答了一個字“是”。
鎖被打開了。
盧媽媽迫不及待地張嘴含了一口飯,可是很快她發現了問題,嘴裡的飯粒被她噴了出來,“不是,不是,這和大太太無關,我……我……都是王大老爺……”
盧媽媽因為嗆飯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
屋外,風吹散了琅華臉頰上的碎發,也吹乾了她臉上冰涼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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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奉上。
本想再寫一章,但是這兩天的感冒嚴重了,有些發熱。
但是這一章字數是超的。
大家就湊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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