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踉踉蹌蹌地倒在地上,抬起頭來看到滿屋子的刑具,兩個獄卒凶神惡煞地站在那裡。
屋子裡有一股血肉腐爛的味道。
許氏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這樣的屋子她再熟悉不過,在皇城司大牢裡她已經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不想再重來一次。
然而獄卒卻毫不猶豫地將她提起來綁在了刑架上,她整個人仿佛被吊起來,兩隻腳懸空沒有立足之地。
沒有依靠,沒有退路,就是她如今的處境。
“說吧。”刑部的書令史坐下來提起了筆。
許氏心裡一片冰涼。
她要說什麼呢?她說她重活了一世,所以才做出這些事,換來的隻是一頓刑罰,他們明明不會相信,卻還要她說實話。
“啪”地一聲,一條鞭子抽過來,許氏立即感覺到了身上火辣辣的疼痛。
獄卒慣會折磨人,他知道怎麼才能讓人疼痛難忍,卻不會死在這裡。
“說說徐士元,”書令史忽然道,“你和他如何相識,他為什麼將你從皇城司大牢裡救出去。”
許氏抿著嘴不肯說話,獄卒的鞭子繼續抽過來,鮮血飛濺,在牢房的每個角落,順著獄卒的臉頰淌下來。
鞭子一旦見了血,就會更加興奮,獄卒怎麼也停不下手。
許氏終於昏厥過去。
不過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一盆冰水立即潑過來,將她渾身上下淋透,許氏被迫睜開了眼睛。
“說,他為何要救你?”
徐士元為什麼要救她。
許氏艱難地抬起頭,她以為徐士元是喜歡她的,前世是這樣,今生也是這樣。前世徐士元沒有接受她和謹蓧,是因為她對於徐士元來說是個負累,今生她本想要報複徐士元,可是聽到徐士元那溫柔的話語,卻又不禁心動,再一次伸手幫了他,不但幫他考上科舉,還指點他的仕途,讓他從前世的三甲出身變成了二甲出身,直接去了真定任職,比前世兜兜轉轉才有個好結果,整整早了三年。
她忘不了徐士元看她時那發亮的眼睛,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得償所願。
因為今生她已經不同,她有信心抓住這個男人,讓他離不開她的指點,這樣他就可以將她娶回家。
可是她沒想到顧琅華忽然變得聰明起來,設計陷害她,讓她入了皇城司大牢。
從那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這一次,徐士元被顧琅華逼入了絕境,才不得不利用她,說出了她重生的秘密,而且還將謹蓧的身世也暴露在人前。她苦心安排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這一切能怪誰呢?怪徐士元還是顧琅華。
都是顧琅華的錯。
許氏艱難地開口:“他隻是在利用我,因為顧琅華對付他,所以他要利用我……隻因為我……最了解顧家和顧琅華。”
燒紅的烙鐵在許氏眼前閃過,眼見那烙鐵就要燙在許氏身上,不知從那裡來的人悄悄地在那獄卒耳邊說了兩句話,獄卒將烙鐵放下。
許氏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長得十分不起眼,五官說不出的普通,仿佛就算是看上一眼,很快就又會將他忘記,方才他就站在黑暗裡,許氏並沒有在意。
這個人手握權柄,是相信她還是不信她,全由他決定。
獄卒放下烙鐵,拿來一碗水遞到許氏嘴邊。
許氏正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痛,立即大口大口將水吞了進去。
她從來沒有覺得水這樣好喝,這樣的甘甜,她甚至開始感激起那個人來,這間牢房裡,隻有這個人對她流露出了信任和善意。
書令史接著問道:“誰是公子?你和徐士元都在為誰效命?”
許氏開始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公子是誰。”她不能說,徐士元告訴她,她絕不能將公子是誰說出去。
因為說出了公子,她也在劫難逃,所有人都會死,她、謹蓧、徐士元統統都要跟著一起死。
她已經見識過慶王謀反案時的情形,她怎麼可能重蹈覆轍。
許氏話音剛落,頓時感覺到一陣灼熱,然後是鑽心的疼痛,烙鐵已經烙透了她的皮肉,印在了她的骨頭上。
他到底是什麼人?許氏望眼欲穿地看著那片黑暗,多想那裡麵的人再一次走出來。
“你這是何必呢?”書令史道,“到了這個地步,不說又能怎麼樣,為什麼受這樣的苦楚,你是為了誰?誰又會來救你。”
許氏的嘴唇顫抖。
“徐士元說,這一切都是受你指使,你說自己是先知,他才對你俯首帖耳,才會想方設法營救你,當年與你有私情也是受你的蠱惑。”
書令史的話語就像刀一樣,刺進許氏心窩裡。
許氏搖頭,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徐士元不會這樣對她,他們說好了同甘共苦,萬一被捉住就要閉口不言。
黑暗裡的人再次走出來,抬起眼睛看許氏:“你總要為你的女兒想一想,她要怎麼辦?是不是要被送去教坊,從此被冠上賤籍。”
許氏打了個冷戰,如果說書令史在嚇她,那麼這個人說的定然是實話。她知道大牢裡審訊,一個人恐嚇犯人,另一個人掌控大局,這相貌不起眼的人,顯然掌控了整個局勢。
“和她無關,”許氏深切地望著那人,“跟我女兒無關,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又有什麼用,那麼多犯官的家眷,都知曉那犯官到底做了什麼嗎?她們有的人到死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話十分的懇切,許氏不知怎麼的就相信了:“不,不,她是徐大小姐,怎麼能去教坊,不……不會的。”
“他已經不是徐大小姐了,”書令史道,“將徐謹蓧帶過來。”
那人話音剛落,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夾雜著女子的喊叫:“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怎麼敢……”
牢門打開,那女子被推進來。
許氏看過去,驚訝地喊出聲:“謹蓧。”
徐謹蓧滿臉驚慌,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帶入大牢,她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太後身邊的紅人,就算是那些內侍和宮人都要對她尊敬又客氣,那些差役怎麼能這樣對她。
父親和母親就眼睜睜地看著衙門裡的人將她帶走。
徐謹蓧抬起頭,脖頸上有一道血痕,那是她用剪子劃出來的,鋒利的剪刀劃破了她的皮肉,她卻沒有勇氣繼續刺下去。
她還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
“謹蓧,是你嗎?”
許氏略微模糊的聲音傳來,徐謹蓧抬起頭,隻看到刑架上綁著一個婦人,那婦人衣裙上滿是鮮血,看起來如同地獄裡的厲鬼。
“你……你是誰?”徐謹蓧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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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給我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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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覺得自己很勤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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