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炳之感覺到顧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慌忙伸手捅了捅顧詹霖,顧詹霖道:“我們沒事,剛才在院子裡練了練拳腳。”被人摔了二十多個跟頭,三個人合力連人家一片衣角都沒摸到,對方還是個小老頭。
臉往哪擱?還敢報委屈?不敢,所以隻能忍著不說。
“對,我們沒事。”顧炳之張嘴一笑,露出沾泥的牙齒,這被摔的功夫還得學,否則他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不能說。
徐愷之看到了那片粘牙的泥土,差點要撲上去捂住了顧炳之的嘴,立即眨了眨眼睛,輕聲囑咐:“咽兩口。”
顧炳之不明就裡,見到徐愷之鼓了鼓嘴唇,又是一陣的擠眉弄眼,他也下意識舔了舔牙齒,一股土腥味兒頓時傳來,顧炳之差點吐出來,卻還是硬生生地在嘴裡攪拌了一下,吞咽下去,然後呲出兩排大白牙,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顧老太太道:“沒事就好,你們三個年紀不小了,要多和姐夫學一學。”
三個人一起頷首。
徐愷之偷偷地看了看裴杞堂,那個小老頭說過,有人在十歲的時候,三天之內用計摔倒了他,那個人就是姐夫吧。
十歲,三天之內,他們已經是不可能了,隻要他們在一個月之內合力勝了那小老頭,他們就不至於太沒用。
他們要證明他們不是沒用的人。如果下次那姚家人再挑釁,就沒有那麼簡單從他們手中溜走了。
吃了飯,琅華又陪著顧老太太說了會兒話,才讓人備車離開顧家。
顧世衡一直送到門口,望著馬車走遠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回到屋子裡。
看到桌子上擺著琅華親手做的點心,顧世衡不由自主地拿起來送到嘴邊。
一塊點心送下肚,他還是覺得肚子裡空空的。
“老爺,大小姐走的時候囑咐奴婢們熬安神藥送過來。”
管事媽媽將一碗藥擺在了顧世衡的桌案上。
顧世衡那蒸騰的熱氣忽然之間想了明白,他這些日子一直覺得丟了什麼,心中空蕩蕩的不能踏實。
他確實丟了。
丟的是一直圍繞在他身邊的琅華。
不過,他應該高興,因為琅華已經長了翅膀飛了出去。
顧世衡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
一個小小的客棧裡,還燒著地龍,因為那位出了許多銀錢的客官最喜歡這樣的溫度。
乾燥、溫暖地熱著他的腿,讓他好不舒坦。
“爺就應該是生在北邊的,”下人低聲道,“廣南一帶到底是又濕又冷,到了冬天那冷氣直往人骨頭裡鑽。”
躺在炕上的人微微一笑:“生在哪裡有什麼用?那麼多人生在京裡,就都能燒得起地龍嗎?”
下人道:“爺說的對,小的這種人,生在哪裡都是下賤坯子。”
那人卻一腳將那下人踹開:“你不過就是想要逗我高興,打賞你幾個錢罷了,你以為爺不明白你的心思?”
下人笑逐顏開,立即又爬過來:“爺,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現在已經是春天,廣南那邊開始很暖和,而且京城的那些消息已經到手,總該回去布置布置以防萬一。
“不用布置了,”周子安揮了揮手,“現在就算趕到廣南也已經晚了。”
下人不禁驚詫地抬起頭:“那……那裴家這樣厲害?”
周子安將手裡的書又翻了兩頁:“你以為裴家決定將祖宅借給顧家是偶然嗎?如果不是經過了前後思量,又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所以顧家的藥鋪必然會開起來。”
“一個女子開藥鋪?”下人摸摸頭,“圖的是什麼啊,好好的做一個掌家夫人不是很好嗎?”
“沒有女人想要這樣惹人非議,”周子安道,“除非是為了利益,娘家的利益,夫家的利益,自己的利益。”
“所以我說,裴家將祖宅借給顧家並非偶然,”周子安,站起身來,“很快姐姐那邊就會有消息傳過來,裴家定然全力以赴支持顧家,顧家不但能將藥鋪開起來,廣南西路的官員還會配合顧氏重整衛所。”
“那……”下人道,“是不是要趕緊讓人送消息給老爺。”
“消息自然是要送的,”周子安道,“更重要的是,得讓顧氏先輸一城。”他最了解女人,就算看似最堅強的女人,其實也脆弱的不堪一擊,隻要踢中她們最柔軟的地方,她們就會痛哭流涕地求饒。
女人不該做男人的事,更不該趾高氣昂地站在男人麵前,她們天生就該柔軟,就該順從,他要好好地給顧氏上一課。
周子安翻開了手中的賬目:“顧家的百草廬雖然厲害,但是賺的銀錢卻沒有外麵人想象的那麼多。顧家並非什麼醫藥名門,顧氏為了賺得名聲,從鎮江到杭州,從杭州又到京城,顧氏還帶著人到西夏施藥,這來來回回的賬目我都瞧了一遍,顧氏不但沒有賺錢,還虧幾萬兩銀子。”
“她派去廣南西路的掌櫃,是收藥的好手,他們去廣南不光是為了治療瘴疫,更重要的是看上了廣南的藥材。去廣南能夠買賣藥材,還能獲得婆家的支持和讚賞,否則顧氏不會下這樣的本錢。”
“如果讓顧氏就虧在這裡,讓她有來無回,那麼她就會哭。所以不用去阻止,隻要任由她去做,仿佛是在養一隻大肥羊。”
若是這隻羊有些閃失,就像一腳踹在了顧氏柔軟的心窩上。
……
琅華這些日子一直帶著掌櫃在屋子裡打算盤。
顧家開始大張旗鼓地籌備起去廣南的事來。
這一次和往常不太一樣,顧琅華好像要將整個顧家都搬去廣南似的。
見到這樣的情形,許多人過來打聽消息。
“裴四奶奶真的要將那麼多銀錢都拿去廣南用嗎?”
“是真的。”
開始的時候裴大奶奶覺得很可笑,顧琅華煞有其事地將顧家掌櫃叫到家裡算了幾天,好像真的有大筆的銀錢能拿出來投入廣南似的。
可是很快裴大奶奶就笑不出來了。
顧琅華這樣的籌備,勾起了不少女眷的興致,開始有人詢問顧琅華的打算,然後送來一些銀錢。
裴大奶奶一雙眼睛不受控製地盯在了琅華的院子裡。
“今天又幾個?”
“兩個,常常施米施藥的兩位黃太太,幾個人說的很高興。”
裴大奶奶扭住帕子,顧琅華和她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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