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隻覺得腦海裡一片朦朧,恍若在夢中,宮殿裡燈火通明,裴杞堂終於回來,雖然脫掉了身上的甲胄,身上卻仿佛還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隨著時間流淌,裴杞堂已經不再是那個溫雅、青澀的少年,但是手裡的權柄卻讓他顯得更加的高貴。
他凝視她的時候,卻是不變的柔情蜜意。
琅華伸出了手臂:“你總算是回來了。”
裴杞堂身上夾著一絲的涼意,然而她卻覺得溫暖,因為不管在那裡,他都是她最大的依靠。
裴杞堂收緊了手臂抱著她,熟悉的懷抱,讓琅華忍不住輕歎。
他傾身過來,那淡淡薄荷香氣將她包圍,她在他的懷抱中舒展,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尋找著讓她熟悉的位置。
“琅華,”裴杞堂輕輕地喊著,氣息滾燙地吹在她的臉上。
迷蒙中她睜開眼睛,望著他那比往日略微深沉的目光。
“琅華,”裴杞堂低聲道,“從來都是我追著你,你什麼時候也想想我。”
她沒有他這樣厚的臉皮,可是看到他身上那幾道略深的傷疤,不禁覺得心疼,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琅華。”
呼喊聲讓眼前的景象消失,琅華半晌才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裴杞堂漆黑的眼眸,琅華也豁然清醒過來,看向四周。
天還亮著,這也不是他們的臥房,隻是書房的內室。
方才她和柳子諭在理賬目,然後糊裡糊塗地睡著了,裴杞堂將她抱過來小憩,她竟然就……
那旖旎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想到這裡她臉上一片緋紅,想要將裴杞堂推得遠一些,才發現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伸進了裴杞堂的衣襟裡。
她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做了什麼事?
琅華有種想哭的衝動,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是一團淩亂,大紅色的肚兜已經露出來。
夢是真的,方才那情動時分的感覺也是真的。
人也沒有變,變的隻是時間和地方……
琅華忽然意識到,那也許並不是夢,而是一段回憶。
屬於他們某一世的回憶。
她回憶起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是這樣一段,在他們沒有成親之前,她仿佛也夢到過相似的情形。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羞怯難當,裴杞堂會叫醒她,一定是被她方才的舉動嚇著了。
裴杞堂看著琅華眼角重新染上了一抹嬌媚,忍不住低下頭吻在她的額頭上,低聲道:“我隻是……”
裴杞堂該不是以為她因為他停下來……所以心中不滿。
這件事可要澄清。
“不是……”琅華忙道,“我方才……做了個夢,所以若是做了什麼,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裴杞堂目光一深,整個人仿佛也變得有些僵硬,再也不是平日裡那神采飛揚的模樣:“你是說,你方才對我那般好,是因為做了個夢?”
琅華點了點頭。
裴杞堂垂下了眼睛,整個人有些失落,再抬起頭時,目光已經重新變得清澈,仿佛被大雨衝刷過一樣,嘴角上揚努力浮起一絲笑容,又一次親吻了她的額頭:“我知道了,是我不好……”
琅華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有些不太清楚,那是因為這樣的情景,實在讓她沒法好好的去思量。
不過話說到這裡,不講明白總會被裴杞堂誤解,萬一裴杞堂以為方才她夢見的是彆人……那豈不是要白白神傷。
“我夢見了我們兩個,”琅華抿了抿嘴唇,“雖然從許氏嘴裡能猜出來,我們兩個大約在許氏重生之前的那一世,也是……夫妻……但是畢竟一直沒有確定,可方才……我夢見了我們那個時候。”
“什麼時候?”裴杞堂的聲音格外低啞,驚訝地抬起頭,眼睛裡映著她的影子,“你說的是我們?”
琅華點了點頭:“是我們……姑且叫它第一世,我夢見我們在一起。”
聽著琅華再次清晰地重複,裴杞堂隻覺得胸口又酸又漲,小心翼翼地確認:“你是說,我們曾經是……夫妻?”
琅華頷首,雖然她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成親,可是能有這樣親密的舉動,除了夫妻沒有彆的解釋。
前世沒有許氏的阻攔,他是趙翎,她是徐琅華,他們相遇然後在一起。
他們曾是夫妻,想到這裡,他的心仿佛一下子炸裂開來,他俯下身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不知過了多久才分開。
“你還記得什麼?”裴杞堂低聲道。
琅華搖了搖頭:“還沒有想起其他的事。”除了他滿身鮮血地站在她麵前。
可不知為什麼,琅華不願意說出口。
或許那隻是一個噩夢……
“已經足夠了,”裴杞堂細長的眼睛微眯,笑容綻放在嘴角,“老天待我不薄,琅華,我相信,生生世世,我隻愛你。”
琅華伸出手來緊緊地抱住裴杞堂,想到她曾拒絕過他許多次,不禁覺得心酸,她到底是被前世擾亂過心緒,不過好在如今他們又兩情相悅。
不知過了多久,琅華忙將裴杞堂推開:“我想起來,我跟如謹說好了,今天下午要去她房裡看布料……一會兒如謹說不得會讓人來尋我。”
裴杞堂撐起身子微笑著看琅華:“十妹妹就算找過來,外麵還有蕭媽媽攔著。”
話雖這樣說,他卻已經是一副清雅閒逸的模樣,仿佛方才什麼也沒發生過。
到底是臉皮厚的人。
“那也不行,”琅華抿了抿嘴唇,“大白天的,讓人笑話。”
裴杞堂道:“有什麼不行,我就讓人將書房布置一下,以後我們常過來小憩吧!”
虧他能說得出口。
琅華抿住了嘴,決定不再去理會裴杞堂,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琅華轉過身,臉上卻浮起了笑容。
下人們進來侍奉琅華穿衣,裴杞堂卻依舊不肯起身,側躺在床上興致勃勃地看著這一切,仿佛女子裝扮有多麼新奇似的。
琅華坐在梳妝台前,她抬起頭看向銅鏡,鏡子中迎著裴杞堂的麵容,裴杞堂仿佛就等著四目相對這一刻,終於嘴唇一勾露出了笑容,然後從床上坐起身來。
琅華心中一暖,這個男人自從成親之後好像越發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