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京華(1 / 1)

心魔 沁紙花青 1317 字 1個月前

卻說這敖王被一乾妖將簇擁著,一路從幽暗的穀底升到了湖底。出峽穀兩側的山口便看到一個渾身赤條條、紅豔豔的妖女在水中焦躁地遊。這妖女身上不著寸縷,卻是有許許多多如鋼似鐵的鱗片。每一片鱗上的顏色都紅得豔,在幾乎幽暗不見光明的水底泛著蒙蒙的光。

敖王出穀見了她便大喝一聲:“好你個赤蛇王。先前叫我座下先鋒去通報消息,你倒吃他一隻螯。如今因何又來了我風波穀?可是要欺壓上門?”

那赤蛇王雖然生的是人類的形體,但此刻乃是神魔身,樣子可並不大好看。她麵孔生得猙獰,兼有些許骨刺,又被身上的微微紅芒映襯成恐怖詭異的模樣。先露出一個可怕的笑,然後才道:“敖王說的哪裡話。你座下那妖將斷了螯,數日便又重生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倒是我那盤仙穀——”

她也不怕敖王拿金瓜錘打她,倒是攜著猙獰可怕的笑款款地遊到近前:“但我那盤仙穀和鑄鼎穀出了大事呀!那惡蟲不知怎麼的遊竄過來,大魚都不理會,專撿著小妖吃。先搗了那老王八的洞府,又來搗了我的洞府。眼下瞧著也要奔你這風波穀來。我一想,呀,敖王先前說的可當真有道理——咱們是應該聯起手來,製伏那惡蟲!”

敖王聽了她的話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蛇王從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我知道敖王是憂心咱們洞庭中的水族,才想要群策群力。可敖王卻忘記了一件事——那老王八的小女兒,竟是跟了誰的?”

足智多謀的敖王聽了她的話先愣了好一會兒——尋思話裡有什麼深意。但思來想去也沒有參透其中意味,隻得收斂了神情不再言語,做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道:“哦……那又能怎樣呢?”

蛇王瞪圓了眼睛,做出驚詫的樣子:“敖王,你可想一想!咱們穀中六妖王都知道那事——這惡蟲是要被殺了、送於那金翅大鵬王吃的!年年誰來取這大蟲肉?是那鵬王義女白雲心呀!敖王可還記得?百年前那白雲心來湖邊辦事,老王八的女兒恰好出去遊玩被她瞧見了,說是看著可愛就啄了帶走,收了做丫鬟——這百年可是極受她寵愛呀!”

“先前我因何不願摻和這事?”蛇精用一雙黃燦燦的眸子盯著敖王看,並且又湊近了些,在他耳邊繞著說,“因為哪怕咱們五個、拚儘了家當斬殺了惡蟲……等白雲心來取惡蟲肉,那時候老王八的女兒在她麵前美言幾句——可抵得上你我說千萬句,功勞都是她的了!敖王你想一想,是也不是?”

敖王這時候才弄明白蛇王要說的是什麼。但仍板著臉:“啊……嗯……這個,我豈會想不到,嗯……”

蛇王並不在意他的反應。隻在他耳邊繼續說道:“先前是不想為他白做事呀。可如今既然那惡蟲連我的盤仙穀都搗毀了,我赤蛇王豈能忍得下這口惡氣?也正巧了——那老王八無處可去,想來也咽不下這一口氣。這時候,這事情就能做得成了。要我說呀,咱們倒是可以引著惡蟲——往那個李善那邊去!不是說他傍上了個大靠山、又要來尋我們的晦氣麼!”

“咱們就做個局、設伏將惡蟲與那李善和他的靠山引到一處去爭鬥。那人斬殺了惡蛟最好——讓老王八告訴他女兒,說那人將惡蟲斬殺了,蟲肉都腐壞了,可沒法兒交差——那白雲心聽到這件事可不是要發狂的麼!她一個真境大妖魔,興許就有法子跑進這禁製裡來將那人好生教訓一番!”

“哪怕那人殺不了惡蟲呢?咱們還可叫老王八同他女兒說,那人要從鵬王口中奪食——要圖謀惡蟲的筋骨皮毛。那白雲心一氣惱,也非得教訓教訓那個家夥不可。敖王你說,我這計謀妙不妙?”

敖王聽了這蛇王這番謀劃,在心中已將她誇讚上了天。然而麵上卻仍舊不動聲色,隻微微點了點頭:“唔,這倒是需要從長計議——蛇王……且隨我來吧!”

兩個妖王說了一陣子,敖王身邊的妖兵可聽得滿頭霧水。那失了雙螯的妖將本想著自家大王為他報仇,誰知又昏頭昏腦地跟著回了洞府,全完不曉得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就“化敵為友”了。

而此刻李雲心與李善同樣深處數百米深的洞庭,聽一個半人半魚的小妖說五位穀主的動向。小妖說話不是清楚,但李雲心從三言兩語當中就了解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待小妖說完了,李善忙笑著湊近他,道:“您看,小的往那四家妖王的洞府裡,都派遣了細作的——他們可想不到這一層。這整個洞庭,要說不那麼蠢笨的,便隻有蛤王了。可那蛤王也並不是個喜歡興風作浪的性子,小的也就不大關注他。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邀功,李雲心卻並不是很在意他說了什麼。

這洞庭中的妖魔不堪一擊,他全然用不著花心思。而今停在這水中聽他們那些可笑的“伎倆”,也隻是因為一件事——白雲心身邊的那個小丫鬟,竟是這湖中鑄鼎穀裡……老王八的女兒?

他初見那小丫鬟的時候,覺得看起來漂亮,性格又活潑俏皮。在沒有流露妖魔的凶殘一麵的時候算是挺討人喜歡的小家夥,卻不想在這裡知道了她的底。

但其實也不是好奇那小丫鬟,而是好奇白雲心。

他不知道白雲心同這洞庭的瓜葛會有多麼深,就好像他從前也不知道那白雲心,竟然與渭城中的那位鬼帝有些牽連……

不過……

這些也都不是他最最上心的。之所以想這些,是因為他真真想要琢磨的事情,沒辦法去琢磨。

譬如說,洞庭禁製之外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是不是真的修士雲集渭城,打算與妖魔決戰?妖魔又在想些什麼?

……黑白閻君可好些日子沒有來找他了,他也覺得這件事反常。

既然湖中的五個妖王要折騰,那麼就先讓他們折騰一下子、引那惡蛟出來吧。他本想狂暴地殺過去,眼下意識到順著那些妖王的想法來乾這事,似乎效果更好些。

他想要儘快理清了這洞庭,然後專心去思考湖外的事情、他自己的處境,以及那位蘇公。

“先看著吧。”李雲心在水中微微歎了口氣。

而此時此刻,兩千裡之外的慶國首都京華,也有人說了同樣的話。

說話的人,身處鵝黃色的紗幔之後、一張華麗的鎏金大床上。她說話的時候擺了擺手。手指看著雪白纖細,每一片指甲都如同白玉一般。

於是原本侍立在她帳前的銀甲武士忙退後一步並且垂下頭——聽到紗幔之後的女子衣裳摩擦的聲音。

大概是斜倚著冰枕躺下了。

紗幔、以及幔下的大床,並不在房間裡,甚至不在亭台裡。而是在一片翠綠的草地上。草地寬廣,四周的極遠處才有影影綽綽的林子,竟足有一片獵場般大小了。

四周的樹林東邊就是會龍大道——縱貫京華南北的筆直道路,直通向永定門。

永定門後是玉階廣場,玉階廣場之後是京華門,京華門之後……便是皇帝的居所了。

這意味著紗幔之後的女子所處的這一片草場,正在慶國首都京華、鬨市之中的鬨市——這是銀甲武士難以想象的尊榮。

然後,武士聽到紗幔之後的女人說了另一句話。

“叫皇帝午後來。我有事問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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