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秒殺(1 / 1)

心魔 沁紙花青 2082 字 1個月前

“一刻鐘。”金光子在距李雲心不過三丈的距離、旁若無人地轉頭去看上方的明真子並且微笑起來,“你們從前最大的錯誤,就是誤以為這李雲心冷酷無情。”

“但真正冷酷無情的人從來都不會強調這一點。譬如你我。”

“所以要將他置於死地——便恰恰要用情。這些男人不懂你,我卻看穿了你。”這位女冠轉過頭,看著李雲心、並且對貓妖伸出一根手指,輕聲道,“斬。”

一柄金色小劍,忽然憑空在貓妖的頭頂成形,而後、猛地穿刺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金劍即將把貓妖貫穿的那一刻,李雲心登時欺身向前,嘭的一聲將它震散了。而後……

劈斷繩索,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金光子放聲大笑,足底的紅雲陡然抬升、重回陣中:“我還以為你當真是個無情的蓋世妖魔——而今到底變成了婦人之仁的蠢妖怪。你難道瞧不出方才那一劍,乃是我用來試你的麼?難道也瞧不出我拖了你一刻鐘,又是為了成這陣法的麼?!”

李雲心提了虛弱的貓妖,仰起頭微微一笑,一把將她擲到下方於濛的身旁:“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刻鐘,不是為了成我的陣法呢?”

說了這話他將右手一抖——那雲頭的諸修看不到他手裡有什麼,卻能聽得到嘩啦啦的一陣響。再往下看的時候,李雲心下方的那一片——被整個琉璃劍心所覆蓋的範圍——滔天的野火,竟全熄滅了!

再聽見這妖魔厲喝:“走!”

這一聲走,當是喝來給於濛聽的。雲頭的那些修士們,都是沒有開天眼的。因為開了天眼,日常總不免撞見鬼怪,恁地擾亂了心境——世間的孤魂野鬼對修行者來說是如同塵埃一般無害的玩意兒,若不是走江湖的野道士,誰沒來由地修那樣的神通呢?【注1】

真需要的時候,祭一張符也就罷了。

因而他們沒有注意看到,於濛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李雲心的手中,原本提著一根青蒙蒙的鐵索。而這青蒙蒙的鐵索上束縛了成千上百的鬼魂。此前李雲心用這些鬼魂在火中開道走到於濛和烏蘇、離離的麵前。而方才他升上的雲頭的時候,那一條長長的鐵索則自高天上垂了下來。

那是相當可怕的景象——鬼哭狼嚎的亡魂們,如同生在一根從雲頭垂到地麵的藤上的果實,一個接一個地被李雲心輕輕甩入土中、化作道道青光消失不見。

於濛便意識到這李雲心是在不動聲色地施展神通作法,然而並不曉得目的為何。

到此刻見眼前的火光忽然散了、再聽見李雲心在雲頭那驚雷霹靂的一聲斷喝,他竟然稍微愣了一會兒——

他剛才作法、悉數用掉那千百個亡魂,難道是為了給他們謀這一條生路麼!?

他略驚詫地仰頭看——但隻能看到火紅的天幕背景中、影影綽綽的人與淡金色的光,並看不清李雲心的真實模樣。

可他身邊的烏蘇和離離卻並沒有耽擱。李雲心將貓妖擲下,那虛弱的女妖便現出了原身穩穩落到離離的腳邊——是一隻大黑貓,胡須長且華麗,通體黑亮如錦緞。

離離隻微微一愣,便將這沉且柔軟的大貓抱在懷裡。烏蘇則一把拉住了於濛:“少爺,走了啊!”

於濛被她拉著、踉蹌著走了幾步,忽然仰頭喊:“李雲心?!”

但他和烏蘇、離離,眼下都隻是一介凡人罷了。要打架的神仙妖魔高踞雲頭,哪裡能聽得到他的叫喊聲呢?

就在下一刻,天上忽然暴起一陣連綿不絕的炸雷聲——李雲心現出了百丈的龍身、從著雷與雲,直向雲頭之上的那些劍士猛撲而去了!

這螭吻的真身一現,氣浪轟得那低壓的火雲雲頭都微微一蕩。他再這一衝,隻是身軀舞動的功夫,猙獰的龍頭就已直迫雲頭了。原本那法寶“琉璃劍心”所籠罩的空間不可謂不大——整個長治鎮連帶好長一段的圖蘭河都被包裹進去。尋常人要從這頭跑到那頭,少說也要一刻鐘的時間。

然而這樣的一片空間對於現出真身的李雲心而言,就仿佛是一個小小的魚缸。他一個盤旋就貼著內壁轉了一圈,再一抬頭——

吐出一陣蓬勃閃亮的紫氣來,轟的一聲在天上炸開了!

無數道電蛇密密麻麻地旋轉散開,這琉璃劍心的法罩上半部分幾乎都被那雷電犁了一遍!

雲頭修為稍低的修士們像是下餃子一樣從空中往下落——連掙紮都不曾掙紮。因為那龍族的九霄雷霆火,已在一瞬間將他們燒焦了!

他這猛烈一擊之後,火雲中立時亮起各色的玄光。那是修士祭出了護身法寶、又放出密密麻麻的飛劍,在巨大無比的龍身上叮叮當當地一陣猛擊。

然而那金光子,卻站在明真子身邊。安靜地眯眼瞧著李雲心同那些道士周旋,並不動手。

“你看。”她甚至還微笑起來——對於低階弟子的死傷無動於衷,“你看看他在做什麼?”

她說這一句話的功夫,李雲心就已經占據了上風——西邊那雲頭被他突散,貼身衝入人群。劍士們的飛劍誠然切割金石如同切豆腐一般,但龍族的鱗甲豈是凡間的金石可比呢?

李雲心的身上因為飛劍與法術的轟擊爆出綿密的火星,好像密集的雨點在地上濺起的如霧氣一般的水花。可那修士的飛劍於他的龍身好比一根根毫針,偶有能夠穿透的、他隻身子一掃,便都掃掉了。

這強橫無匹妖魔衝入了人群,大口一張便伴著雷雲吸進六七個,一咬一合就嚼碎了——再轟地一聲化作一大蓬血霧噴吐出來,將一連串駕著飛劍的弟子轟成碎片。

又攜風雷遊到人群密集處,鱗片猛地一個開合,哢嚓嚓一片巨響,又有漫天的驚雷炸裂開來,再震死八九個躲閃不及的倒黴蛋兒。

肉身強悍的龍族如同猛虎衝進羊群,兩息的功夫就殺了個酣暢淋漓,繼而扭頭往下一衝迅速地脫離戰團,往另一邊撲擊而去了!

但人群中終是有修為更高的高階劍士。就在他下了雲頭幾十丈後,一柄烏沉沉的飛劍藏在雨點般灑落的斷肢碎肉裡,正中龍身的的脖頸處!

——幾乎沒聽到什麼聲音,也沒有尋常飛劍擊在他身上時的火星、電光。那黑劍無聲無息地沒入他的身體、轉瞬之間洞穿過去——插入的時候看不到傷口,可穿出來,龍身的脖頸上立時炸開了一個可怕的大洞、幾可見得到裡麵金光流轉的龍骨了!

李雲心的身形猛地一顫,像是痛到極處、轟的一聲拔高衝上天。但這時候琉璃劍心的法罩發揮了作用——任憑他再往天上高飛卻隻被死死地陷在一個高度。脖頸的傷口處,那金色的龍血當真是如同鋪天蓋地的巨大瀑布一般灑落了——一旦澆上了那火雲,登時就轟隆一聲燃燒起來。沒澆上雲、淋上了人的,那人則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立時被金血蝕成了白骨。

李雲心受此重創,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身邊立時多出兩道金燦燦的流光——乃是由兩個金光神人所化成的護體法陣。他再一頭猛紮下去——隻盯著那發出黑劍的雲頭,口中暴喝:“打!!”

但這聲音,聽著竟不是他一人發出的,而是同時還有另一個粗獷、豪放的男音!

這一喝之後,李雲心麵前的虛空中登時幻化出了一個巨大無匹的威猛男子來!

隻見這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看著,竟有萬夫難敵的威風!這巨大的人形現在天上,一個根手指就有一個人般大小、真真就似天上的神靈下界、頂天立地了!

這巨大的人形一成,眼中寒光徑自往那雲頭射去,再怒吼:“酒呢?!”

隨著這渾厚雄壯至極的吼聲,他掄起那小山般大小的拳頭、兜頭便猛砸過去!

劍士們立時曉得,乃是李雲心動用了可怕的法寶!但這男子一現身,先前傷了李雲心那人藏身處,也同時亮起炫目的靈光來——一個莊重威嚴的聲誦出咒文:“當值功曹、諸天遊神、萬界護法何在?!奉萬鈞祖師令,速來助我——!”

那修士每誦一個神名,便也有一個大大的金光化身現出。這些滿麵怒容的金光神人雖看著隻有那偉岸男子的半身高,但諸身寶光繚繞、手中刀槍森然,聚成了一個八麵六箭的陣勢,一擁上前阻住了那男子的拳鋒,然而——

轟!!!

這些神人竟被這男子一拳轟碎、化成流光四溢而去,就好像是紙糊的一般!

那藏在雲頭之後的人立時再起咒、同時潑灑出了漫天的符籙、又放出兩方劍陣來密密麻麻護住自身,發出一聲冷笑:“雕蟲小技耳!且再看我——”

但,又是轟隆隆的一片巨響!

一大片的雲頭被一往無前的鐵拳轟了個稀爛,那些符籙、劍陣,儘化成了飛灰!那人聲連話都未說完,肉身也被轟散了!

直到這時,巨大雄偉的男子才仰天一笑、喝道:“虎呢?!”

隨後身形漸淡、亦消失在虛空裡了。

足足三息的功夫——這高天之上,足足安靜了三息的功夫。隨後聽到那些弟子叫道,“闡真人隕落了——闡真人身隕了!!”

此刻,距金光子說出上一句話,不過是十幾息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明真子隻來得及微微皺眉、稍一愣神、再往李雲心拚殺的那邊看……

便聽到雲頭的劍士轟然一片地叫起來,“闡真人隕落了!!”

他登時目瞪口呆——就這麼十幾息的時間麼?!

——還冒著青煙的焦土一般的地上、被李雲心喝著“走”的那三個人……也隻堪堪跑出了幾十步而已!

……那位褚遼劍派的得道真人、以爭鬥見長的劍修,就被李雲心轟殺了麼?!

這情景,立即勾起了他心中可怕的回憶——當日李雲心站在熊熊的火焰中、渾身沐浴著成康子的血肉、向他陰森森地一瞥……明真子胸中一口氣沒喘上來,噎得一頓:“師妹——你倒是站著看什麼!?他已殺了一人了!你要叫他各個擊破的麼?!”

金光子的臉色仍不變。她高踞雲上,淡漠地看遭受重創的李雲心被那兩個金光神人持護著、再衝進戰團裡去,開口道:“再看。”

明真子猛地一揮大袖:“再看什麼!?你成了這琉璃劍心陣卻引而不發——可知道既是困住了李雲心也困住了同修麼?!那妖魔衝進人群裡就如同猛虎入羊群——難道你打算留下自己同他獨鬥的嗎!”

金光子與明真子的身後,乃是五臾劍派的弟子。而今他們的這位女掌門不動,他們竟也真不動——任憑其他兩個門派那裡的修士同李雲心在戰成了一團,他們卻像是他們的師尊一樣,臉色淡漠,好像這局麵與自己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如此……反倒襯得這明真子“如臨大敵”、仿佛是個膽怯懦弱的世俗人了!

金光子微歎一口氣:“師弟,你往下看吧。”

就好像是一個家長終於被孩子鬨得煩了,她抬起手往李雲心那邊遙遙一指:“這李雲心現出了真龍的化身,依照你說的,衝入人群的確是猛虎入羊群一般。可是你看他為什麼,不再依仗著自己來如閃電、去如疾風的優勢——先衝殺一陣子,而後扭頭便走。趁另一方不及支援,再衝過去呢?”

“他肉身強橫,速度也是我們無法企及的。用這種一擊即走的法子是最好的。”

“可你看他從方才到現在——可不是這麼個打法。他是——”

明真子起先焦躁不安。可聽金光子用這樣平靜安穩的口氣說話,一顆心也慢慢安定下來了。此時再依照金光子所指的看,竟也看出了門道來——

李雲心的確奇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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