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邪門外道(1 / 1)

心魔 沁紙花青 1070 字 1個月前

然而另一方麵……畫聖又“入了魔”,畫派也成了魔道,被從史書中抹去,再不許人提及。這些丹青道士的身份便也敏感——道統與劍宗的修士都有道號,丹青道士卻無道號,隻稱名字,可見一斑。這些人,平日裡養尊處優,但實際上一言一行都有諸多限製,說是待遇優渥的囚犯也不為過。

因而許多修行人曉得雲山上有幾位丹青道士,卻從沒人見過。

到如今……忽然在雲山之外、戰場之上見到這麼一位,且模樣討喜,言語可愛,豈能不驚呢?

見他們這模樣,女修也不局促。她從鶴上起身跳下,便翩然落到了雲上。手掌再往半空中虛虛地一抓,那丹頂白鶴就化成一張小紙片,被她收入掌中了。這乃是畫派的手段,更證實她的身份。

她一落下,挨她近的幾個修士倒是微退了退。仿佛這女修的身上有可怕的疾病,不想染上一般。然而這退避卻隻是下意識的舉動。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修已經穿過人群、往四位高人那裡走了——她似是早習慣了眾修的反應,並不以為意。倒是臉上始終有淡淡笑意,仿佛隻是從一群同門師兄弟之中行過罷了。

數息的功夫,便走到枯蟬子與三位真境修士身後。離著三四步遠停下,也不是行道禮,而是如是俗人一般福了一福:“凡女辛細柳為聖人給枯蟬子掌門傳來消息。”

諸修當中自然也有女修。然而道統與劍宗的女修與男修並無什麼分彆,都要絕情欲的。又是講究一個“浩然正氣”,因而在世俗人的眼光裡,這些女修或許容貌可人,卻總是少了些女子的嫵媚風流氣。同一乾男修站在一處,一眼掃過去無什麼分彆,都隻是“修行人”罷了。

但這自稱辛細柳的丹青道士,卻是聲音溫婉動聽,模樣身段也嬌俏可人。福了一禮,嫋嫋婷婷,全不同於那些玄門女修的氣質……倒是叫不少未渡情劫的化境修士心旌稍蕩了蕩。

再聽她聲稱“為聖人傳來消息”——微愣之後,又是歡喜。

這是否意味著雲山之上的雙聖已曉得了此處發生的事情、震怒了,因而叫這女修傳來消息——要將那妖魔就地格殺了!?

枯蟬子與三位真境修士聽了這話,卻並未立即答她。再坐了一會兒,那琅琊洞天的掌門才道:“靈機子。問她聖人傳來了什麼消息。”

靈機子是一位化境修士的道號——立在辛細柳身邊。

此前諸修皆避讓這女子的時候,靈機子卻不閃不避。似是覺得“讓她”乃是有失身份的事。而今這枯蟬子不直接同辛細柳叫交談,卻點他的名字要他問,眾人才想起這靈機子依著輩分算是枯蟬子的徒孫——枯蟬子從前的弟子,乃是道統九霄神雷派的掌門成康子。而成康子,又是靈機子的傳道尊師。

前月數派突襲洞庭君山,便是以成康子的法寶轟擊李雲心。此後成康子被李雲心殺死在野原林,而今靈機子便也沒了師尊,隻剩枯蟬子這位師祖了。

枯蟬子……似是不屑與辛細柳交談的。這倒是叫人驚詫——玄境修士心如古井,哪裡來的這樣深的成見?

靈機子得了師祖的令,臉色一凜,便要問辛細柳。

可這女修卻未等他問便道:“稟宗座。聖人示下——妖魔李雲心或為投誠而來。如有衝突,請宗座禮讓三分。將他帶上雲山,雙聖再做定奪。”

她說話的時候不卑不亢,麵含笑意。聲音雖不大,卻很清亮。以至於李雲心都聽得到。

他聽到了這些話,便轉頭往天邊看一眼——正看到那辛細柳,也往他這裡投來一撇並且……

飛快地眨了一下左眼。

這出人意料又俏皮的動作,便叫李雲心也愣了愣——甚至沒那麼在意她所帶來的、“聖人的消息”了。

這自稱辛細柳的女子……怎麼回事?

禁製外的諸修卻也愣——原以為是聖人要誅殺那妖魔。豈知卻是什麼“禮讓三分”?!

妖魔殺死了一個劍派掌門人,叫他們如何“禮讓三分”!?

一時間什麼“心旌蕩漾”全沒了——都默不作聲地憋了氣,齊齊轉頭去看枯蟬子。聖人傳來的消息,他們可不敢輕易置喙,便隻能寄希望於琅琊洞天的宗座。

但看不出枯蟬子聽了這消息是否吃驚——他足足沉默了三息的功夫,才道:“問她。為何同那妖魔互使眼色。”

此前眾修的目光幾乎都在她身上。她旁若無人地朝李雲心眨眼,倒是都瞧見了。隻是對於她說出來的消息的震驚叫他們一時間沒心思來想這件事。到而今枯蟬子如此說了,才意識到,的確是很古怪!

靈機子臉色便一沉,又要問。

辛細柳卻仍不等他,笑起來:“因為小女子修習的是畫道呀。在雲山上許多年,同門都不見一個。如今聽說那個妖魔也修畫道,就沒來由覺得親切——宗座,你看到同門,不也覺得親切麼?”

眾人皆色變——竟敢堂而皇之地說這些話!

這一次不等枯蟬子說,靈機子就將兩次被她無視的怒意都傾瀉出來了。他凝眉厲喝:“親切?!”

“你可知道這妖魔在半個時辰之前剛殺死了金光子掌門!?此等妖邪之徒,你竟覺得親切?!真是……真是……”

他極少動怒。因而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可以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此刻情緒的詞語。

可這辛細柳卻拿手指撚著袖子掩口笑起來。微微低頭,眼波流轉:“可是我本就是旁門左道的妖女呀。遇見妖魔覺得親切,有什麼好稀奇的。難道枯蟬子宗座不是這樣想的麼?”

靈機子本就想說她是旁門左道的妖女。然而她卻是聖人的使者,這話不好說。如今這女子竟坦然自承了,言語之間似乎還頗得意——卻是叫人更加氣悶、全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了!

到這時候,諸修先前對辛細柳的好奇與好感全不見了,倒隻剩下厭惡——難怪玄門之中,都嚴令不許同這些丹青道士接觸。而今一看,什麼丹青道士……分明就是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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