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
輕微的碎裂聲在四周轟然倒塌之後的寂靜空間裡顯得尤為明顯。
震起的塵霧消散，修羅半跪於地。
在它前方的巨大凹陷中，寒白雀的身軀深深早已深深沒入碎石之中。
……
“我們還能回去嗎？”
在胖子身邊幾名女生喃喃開口，臉上寫滿了恐懼。
“一定！”
胖子腦海中閃過的是當初在紫翠星，一行人於街道逃命時，即將被獸潮吞沒時那從天而降的黑色身影。
帶給他無限震撼和無限希望的……
一直都是你啊！
胖子拳頭捏緊。
“那台機甲……被打爆了嗎？”另一名女生緊張的向外探頭看了一眼，然後緊張的說道。
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聲音後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這些學員們在剛剛的劇烈撞擊中都受了傷，有幾人肋骨折斷躺在地上，死死咬著牙關。
那些通紅的眼睛中此刻流露的是無儘的希望。
“應該是……”
“沒有。”
白毛在旁邊輕輕搖搖頭，從見到沐凡那一刻起，他的臉上就沒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啊？
一眾人將目光投向白毛。
他的臉色凝重。
在他身邊，是機甲社團的副社長鬼虎克羅克，此刻克羅克也輕輕搖搖頭，“我更擔心的是……這些機甲還有多少……”
這句話一開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白毛的眼神中時而瘋狂，時而平靜。
身為大財閥尹氏財團的繼承人，他的地位和閱曆決定了他看到的要比其他人長遠得多。
定川學院已經被打上了叛變者學院的標簽，聯邦有些人這是逼著學員們做出一些選擇啊！
如果沐凡失敗，那麼他們這些人恐怕將被永遠的留在首都星。
如果沐凡成功，他們有幸能夠返回定川，他們麵臨的就不再是生死，而是接下來的選擇。
是和學院共同進退，是脫離學院，脫離在定川求學的這段經曆，脫離自己身上所有的負麵標簽。
這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
但對於他來說……
還麵臨著另一個抉擇。
就是在家族與兄弟之間的抉擇。
可以想象到，那個龐大的家族絕對不會跟隨他一同冒險，一同去支持一個叛徒。
白毛的拳頭不時握緊，發出劈啪的骨骼聲響。
“你怎麼了？”
胖子轉過頭看著白毛，眼中閃過關心。
“沒事。”
白毛搖了搖頭，正要開口……
“這些，難道不夠嗎？”
冰冷的聲音從遠方巨大的裂隙中傳出。
通體蒙上一層霧蒙蒙白色光華的吉明羽，臉色如同冰塊一般沒有任何表情。
右手抬起。
寒白雀右手掌心閃過一圈淡淡的白色光輝……
轟！
直徑超過一米的洪流瞬間擊中修羅。
整台機甲被這肆意的白色洪流狠狠擊退。
沐凡的胸前輕輕震蕩，那強烈衝擊力如受己身，但是他眼中一片血紅，右手沒有鬆開半毫。
陷在裂隙之中的寒白雀隨著修羅一同橫飛而出。
“那……這樣呢！”
修羅身軀猛然擰轉，身軀突升至半空，再度向下狠狠一砸。
轟！
白色雀羽直接被砸的粉碎，寒白雀身軀再度被重砸入地底，百米之內大地崩裂。
氣勢彌漫的煙塵轟然乍起。
哢哢。
再度一片細微的碎裂聲響起。
“當……”
轟！
修羅再度轉身，寒白雀再度被反身掄砸。
駕駛艙中的吉明羽身軀重重摔起讓，複又重重落下。
他的身軀內發出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
但是那冰冷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那疼痛早已不是自己一樣。
轟！
轟！
當吉明羽的聲音不再響起後，沐凡看著地麵那全身已經泛起絲絲裂紋的機體，早已沒有了開始時的華美。
修羅低頭看著腳下的寒白雀，腳掌抬起。
重重踏下。
砰！
寒白雀的頭顱宛如一顆被錘中的西瓜，瞬間爆碎成一片火光。
而後沐凡俯身伸手抓向寒白雀的肩膀。
“好好看著那些人怎麼消失的。”
駕駛艙中的吉明羽這一刻突然詭異的笑了，仰頭看著即將抓下的手掌，嘴角浮起嘲弄。
“接下來到你選擇的時刻了……”
沐凡瞳孔一縮，手掌懸住。
“哈哈……再見。”
吉明羽臉上笑得異常燦爛。
砰…寒白雀機甲全身這一瞬崩出無數碎片，而後耀眼白光炸起。
驚人而恐怖的能量漩渦在機甲體內形成。
這是……
自爆！
這一刻，天空中於水晶宮四周的上百艘戰艦，炮口對準下方同時開火。
帶有恐怖破壞力的電磁加農炮！
瞬間推動一顆顆質量超過一噸的沉重彈丸轟然撕裂天空。
乾擾射線、聚能激光、粒子量團刹那間從天空聚向大地。
這一刻，吉明羽的陰險狠辣一覽無餘。
修羅躲開，那麼數百米之外的戰艦將會彆卷為飛灰。
如果不躲，那麼就吞沒在這恐怖的洪流當中。
沐凡太陽穴高高凸起，洶湧的血流湧入大腦，左臂高高舉起，向著腳下重重一插！
刀鞘毫無阻隔的沒入大地。
一道紅炎刹那間從身軀騰起。
而那恐怖的自爆與漫天炮火同時命中修羅。
時間寂靜一瞬——
——轟！
刺目的能量球無聲騰起後……猛然爆炸！
運載艦內的所有人大腦裡都升起絕望的情緒。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
所有透過舷窗看到這一幕的定川人眼睛瞬間一片通紅。
修羅雙臂撐開。
巍然站立於原地。
背後猩紅披風刹那間高高卷起，炸成漫天星霧。
能量與能量湮滅。
遠處千米之內的所有地皮都被卷起。
駕駛艙中的沐凡身軀猛然崩出無數細密血霧！
“啊！——”
那瘋狂而暴虐的嘶吼猛然在修羅駕駛艙內響起。
轟！
高達數千米的恐怖餘焰在大地卷起。
紛紛揚揚的寒冰白羽在那蒸騰的能量火焰中生騰向天際。
劈啪……
劈啪……
火焰燃燒的聲音漸漸變小。
塵浪與光霧消失。
一處直徑長達百米的巨型隕坑於原地浮現。
修羅身軀一片斑駁……腳下遍布岩漿……
周身環繞的紅色星辰霧氣在背後緩緩凝成一道破敗的披風。
那些女生猛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因為這一刻，修羅的機體遍布傷痕，終於不複剛剛出現時的那般光鮮、冷酷。
剛剛硬抗一整支艦隊的彈藥傾斜和堪比核彈的自爆。
僅僅是為了保護他們。
“唔……不錯呢……”
“這都能抗住。”
“很抱歉，我從來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
吉明羽帶著慵懶意味的調笑聲於天空響起。
巨大的水晶宮殿祭壇中，片片光羽飛入凝結。
白蒙蒙的光澤亮起，將宮殿映襯得越發耀眼。
一道道輪廓在光芒中勾勒凝實……
華美的純白孔雀羽在身後托起，那神威凜凜的機甲一步跨出。
寒白雀……竟然再度毫發無損出現！
沒死！？
人們駭然抬頭。
駕駛艙中，沐凡漠然而瘋狂的雙眼抬起，他的手掌緩緩伸向前方。
輕輕握住那柄插在岩漿之中的刀柄。
“你說你死不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