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員外郎陳雲山的升遷,是在大部分人預料之中的。
雖然對於陳雲山之子的死,大理寺和密諜司還並未有定論,但這幾乎擺明了就是蜀王下的手。
蜀王前腳離開京都,後腳就有十餘名死士夜襲楊柳巷,密諜司半夜出動,巡街武侯也看到了,這種事是怎麼都瞞不住的。
不過,被驅逐出京,這對於極有可能坐上東宮之位的蜀王來說,已經是極為嚴重的懲罰了,蜀王一係更是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如今他已經遠離京都,若是再召回嚴查,怕是會引起時局動蕩,得不償失。
畢竟,雖然蜀王一係在朝堂之上暫時失勢,但仍然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力,細細思量,陛下還有幾位成年皇子,但即便是在蜀王低穀之時,優勢也不是其他幾位皇子能比的。
因此,這件案子,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陳雲山由禮部員外郎升任禮部郎中,怕就是陛下給他的補償,隻是這一段升遷之路,也未免太過血腥殘酷。
陳雲山因此事已經脫離了蜀王陣營,聽說還差點與陳國公府反目,這並不在眾人的意料之外,殺子之仇,雖然並不能報複,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揭過,對蜀王繼續效忠?
這些日子裡,陸續脫離蜀王陣營的人,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隻是經曆了此事之後,許多朝臣終於看清了許多事情,從舉棋不定變成了堅定,就連秦家的態度也變的模糊起來,也讓更多人開始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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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李易食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麵,將呂洛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的。”呂洛點點頭,說道:“昨夜子時左右,有一行黑衣人偷偷潛入楊柳巷,所幸我們知道這些日子不太平,擔心那些人又有動作,每夜都會安排人守著,那些黑衣人悍不畏死,本來想抓一個活口問清楚,沒料到那最後一人竟然服毒自儘。最後那些屍體全都被密諜司的人帶走了,還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黑衣人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好猜的,不會玩陰謀詭計,也不懂得彎彎繞繞,按照行事風格來看,是蜀王無疑。
“還是有些心軟了。”李易歎了一口氣,搖頭道。
那些童謠和異兆的程度,還是沒能觸及到朝臣和老皇帝的底線,否則,蜀王的下場,就不僅僅是驅逐離京了。
隻是這家夥在京都這麼久,居然也沒有拉攏到禁衛或是守將什麼的,也做不出什麼要命的事情,廢物一個……
他看著呂洛,隨口問道:“我們現在還沒有發展到蜀州吧?”
呂洛點點頭,說道:“蜀州偏遠,再深入一些,便到了趙國境內,對於此等荒僻的州府,我們暫時還不打算發展。”
“條件越是艱苦,我們就越不能退縮,要發揚不怕吃苦的精神……”李易為他添了添茶水,說道:“蜀州雖然荒僻,我們也不能放棄,若是有人願意去蜀州發展的,薪資翻三倍,每年允許帶薪休假一個月,回家探親一次……”
他算了算日子,繼續說道:“兩年以後,若是願意回來,立刻升為京都分欄主事。”
這種待遇,對於到處漂泊,四海為家的伶人來說,是很難拒絕的。
不過就是出去兩三年而已,蜀州是荒僻了一些,但薪資可沒少給,三倍薪資,一個月假期,允許回家探親,這麼算起來,最少三個月就沒有了,怕是消息一經放出去,報名的人會擠破頭。
更何況,兩三年之後就能升為京都分欄主事,這一輩子可就幾乎不用愁了。
回過神之後,呂洛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回去之後就立刻安排。”
“英雄大會準備的怎麼樣了?”這一次武林中難得的盛會,也就在這幾日了,關於這方麵的事情,一直是呂洛在負責。
呂洛點頭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兩日天榜之上的排名已經很少發生大的變動,宗師高手,目前還沒有出現一位,但是也不排除天榜之上有些高手並沒有出全力,真正比試的時候,可能還會有變故。”
京都附近畢竟太過敏感,武林大會最終的舉辦場地距離京都有著數十裡的距離。
這次大會不僅僅是比武,也是交流,江湖武林從整體上來說,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可惜卻是如同一盤散沙一般,難以聚集,不過要是他們真的聚集起來,朝廷就該頭疼了。
自從英雄榜出現之後,這種形勢倒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習武之人雖然心高氣傲,但也崇尚強者,一旦能夠在天榜之上排名前列,名聲傳揚出去之後,立刻就會湧現出一大批的追隨者,心性淡薄的高手對此不屑一顧,但也有人趁機組建了自己的勢力,武林之中的各路幫派,陡然多了起來。
這其中,柳盟便是勢力最為龐大的一個。
畢竟,天榜排名前兩位的高手,可都在柳盟之中,其中一位,更是傳說中的宗師,有機會得到宗師的指點,是多少習武之人一輩子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各路武林人士從四麵八方蜂湧而來,即便柳盟吸納成員的規則十分嚴苛,擴張速度也極為驚人。
從豪俠榜出現之後,直到如今的英雄大會,整個武林江湖,都在被慢慢的攪動起來。
雖然即便是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未必能夠號令江湖,但那一個名頭,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卻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足夠吹噓一輩子了……
當然,李易自己再怎麼意淫也沒有用,不過好歹柳二小姐的太極也是他手把手教的,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以後為她寫書立傳的時候,一定要點明出來。
武林盟主的師父,這才是真正厲害的存在,吹兩輩子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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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有人下去,有人起來,這對於京都的民眾來說,隻是一時的談資。
不用多久,三五天的功夫,便又有新鮮的事物出現,讓他們將前事忘在了腦後。
前兩日還在討論狐狸到底是怎麼說話的,皇帝到底該誰當,到了這幾天,談論的話題,已然變成了勾欄中又出了幾場新戲,有一個唱曲的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很討眾人喜歡……
一切仿佛又恢複了平淡。
就在這平淡裡,京都的某處酒樓,一位背著刀的魁梧漢子仰頭灌了幾口烈酒,大笑一聲,“京都果然是京都,這酒都不一樣”,隨後扔下一塊碎銀,拎著酒壇,大步離去。
京都城外,單手持劍的年輕公子,攔住一位路人,詢問了兩句之後,微笑著致謝,望了望某個方向,身影很快消失。
“參見娘娘!”
同一時間,身穿寬大道袍的中年道姑從院落中走出,早已侍候在門外的兩名紫衣人立刻躬身……
無數道人影,向著京都城外的某處場地,紛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