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侯可知,醉墨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
兩人落座之後,曾仕春沒有直接說找李易有什麼事情,反倒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魚啊。”李易將茶杯端起來,沒有猶豫的說道。
曾仕春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又問道:“那李縣侯可知,她最不喜歡吃的東西什麼?”
李易抿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也是魚。”
沒等曾仕春發問,他就解釋道:“她喜歡吃魚,但小時候吃魚被魚刺卡到了,之後每一次吃,都會小心翼翼的將魚刺挑出來,她覺得這樣很麻煩,所以她很喜歡吃魚,卻又不經常吃。”
曾仕春臉上閃過一絲異色,抿了抿嘴唇,又問道:“那你可知,醉墨最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李易瞥了他一眼,說道:“你肯定以為我不會說白色,因為她平時不怎麼穿白色的衣服,但其實她喜歡白色,隻不過覺得穿白色衣服作畫的時候容易臟,懶得穿罷了……”
曾仕春乾咳了一聲,掩飾尷尬,因為他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
她的這些習慣,是從小養成的,若非是非常親近的人,不可能得知。
李易抿了一口茶,補充道:“其實不止是白色,她還喜歡粉色,紫色……”
曾仕春看著他,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李易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位曾侍郎要是連這些都知道,他以為他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和自己說話?
眼看著曾仕春像是要再次開口的樣子,李易擺了擺手,說道:“她喜歡吃魚,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餃子喜歡吃蓮菜餡兒的,喜歡作畫,尤其是山水和立體,喜歡吃桂花糕,最擅長的樂器是古箏,最喜歡的人是我,最怕打雷最怕黑……”
“她的生辰是六月初七,還有……,90,63,91,34C……”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易就不打算再說了,雖然他還能說出很多,但她左胸上方有一顆小痣的事情,總不方便對一個外人說出來。
曾仕春聽他一件件說出來,握著茶杯的手懸在空中,片刻後,才歎了口氣,補充道:“有些事情,囡囡可能沒有告訴你,她還喜歡吃徐記的蜜餞,就在東街那裡,不過現在改名叫福記了,還有……”
“囡囡?”李易怔了怔,問道:“誰是囡囡?”
曾仕春看了他一眼,說到:“囡囡是醉墨的小名,你不知道?”
“囡囡……,恩,你繼續,繼續說……”她隻是說了極少的有關她身世的事情,聽到這些,李易頓時來了精神,看來這位曾侍郎,倒也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
“她……”
曾仕春剛剛開口,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詫異道:“九十,六十三,九十一,三十四……?這又是什麼?”
“這是她最喜歡的數字。”李易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不重要,你繼續說啊,她小時候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見他臉上露出極感興趣的表情,曾仕春反倒恢複了平靜,抿了一口茶,才看著他,緩緩說道:“李縣侯少年英傑,在朝堂上的影響舉足輕重,又深受陛下器重,加封金紫光祿大夫……,如今陛下龍體有恙,如此情形之下,東宮不可長久無主,不知李縣候覺得,當朝幾位皇子,哪一位最適合入主東宮?”
“東宮不東宮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曾大人還是說說醉墨……,說說囡囡的事情吧。”
曾仕春搖了搖頭,說道:“李縣侯此言差矣,身為臣子,自當為君分憂,事關國運前途,怎可說與我們無關?”
“此事當由陛下聖心獨斷,身為臣子,應該擺正自己的位置,勿要多言。”
“陛下向來賢明,兼聽眾臣意見,此事……”
“蜀王肯定沒戲,彆白費心思了,說正經事,囡囡小時候,還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曾仕春握著茶杯的手一抖,並未擦拭落在手上的茶水,抬頭看著李易,問道:“李縣侯此言何意,什麼白費心思?”
李易敲了敲桌子,看著他,皺眉說道:“曾大人,我隨你來這裡,是和你說正經事情的,你要是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轉移話題,李某告辭……”
說著告辭,手上卻端起了那杯茶水。
“亂七八糟的事情……”曾仕春喃喃一句,冊立東宮一事,事關國運興衰,他剛才的這句話要是在朝堂上說出來,必將會被滿朝大臣的唾沫淹死。
然而此時,他卻顧不得這些了。
誰能想到,崔家,兩年前顯赫一時的崔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的蜀王,僅僅兩年的時間,就落得這般田地?
蜀王沒戲,彆白費心思------果然,這兩年間的種種,他果然不是無意!
這就是他的態度嗎?
如此說來,他應該對此還有不少後手?
曾仕春麵色鄭重,雖然知道這個問題他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敢問……,李縣侯覺得,這東宮之位,到底誰來坐,更加合適?”
哐!
李易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看著曾仕春,淡淡說道:“曾大人,你跑題了。”
曾仕春目光注視他許久,點了點頭,說道:“囡囡……,囡囡沒有告訴你這些事情?”
李易瞥了他一眼:“她怎麼可能告訴我?”
“既然囡囡沒有告訴你。”曾仕春笑了笑,說道:“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
啪!
李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姓曾的,你耍我!”
曾仕春拱了拱手,說道:“今日多謝李縣侯賞臉。”
李易眯起眼睛看著他,問道:“戶部近日,應該有一些舊賬要核算吧?”
曾仕春不知道他為什麼扯到這件事情上麵,點頭道:“此事,的確是本官負責的。”
“既然是曾侍郎負責的,那就好辦了。”李易點了點頭,說道:“這筆賬朝廷催的急,這都幾天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曾侍郎還有閒時間在這裡喝茶,消極怠工……,明日之前,出不了結果,打你這位主事之人幾十板子,不過分吧?”
曾仕春笑了笑,說道:“李縣侯管得了算學院,還管不了我們戶部吧?”
“管不了嗎?”李易笑了笑之後,也並未多說,徑直轉身離開。
看到李易臉上的笑容,曾仕春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心中一震,立刻道:“且慢,李縣侯留步,留步!”
匆匆忙忙的趕至樓下,沒有看到李易,卻被茶館夥計攔下。
“這位客官,你還沒結賬呢……”
曾仕春匆匆掏出錢袋,問道:“多少錢?”
那夥計笑嗬嗬的說道:“一百兩銀子。”
曾仕春已經掏出了幾塊碎銀子,聞言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夥計,質問道:“什麼,本官隻要了一壺清茶,要一百兩!”
曾家雖然也算是富貴人家,但也沒有奢侈到喝杯清茶就要一百兩銀子,這幾乎是正常情況下,全府上下一個月的用度了。
“不不不,那壺清茶隻要一兩銀子。”那夥計搖了搖頭,說道:“可李公子說了,一寸光陰一寸金,您浪費了他不少時間,看在是熟人的麵子上,友情價,就九十九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