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防賊防盜,閉門關窗!”
“三更天嘍……”
……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雲厚星隱,遮蓋住了月亮,整座京都都籠罩在一層厚重的黑暗中。明日定然不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今夜卻是難得的好時機。
三更天,京都之中,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權貴人家,皆已熄燈入睡,更夫敲著響鑼,從大街上緩緩走過。
時而有一行巡街兵士匆匆走過,鎧甲與兵器撞擊,發出鏗鏘的聲響,然而不管是更夫還是兵士,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的頭頂,無數道鬼魅般的身影正在迅速穿行。
一座勳貴府邸。
靜謐的府宅之中,忽而傳來了幾聲犬吠,一名護院睜開惺忪的睡眼,喃喃道:“大半夜的,叫什麼叫,明天殺了燉肉!”
話雖這麼說,還是起身開門,打算過去瞧瞧。
院中,夜色裡,一道黑影目光漠然的看了對麵的惡犬一眼,那惡犬立刻停止了狂吠,夾著尾巴跑回了窩裡。
手已經放上門閂的護衛眯著眼睛聽了聽,又搖了搖頭,睡眼惺忪的回了房。
院內一處房間之內,另一位全身籠罩在鬥篷裡的人影,拍了拍床上熟睡男人的臉,“起來了……”
男子睜開眼睛,臉上堪堪來得急露出驚恐之色,便被人點了穴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整個人套進了一個大袋子裡麵。
那身影扛起袋子,走到院中,輕輕一躍,便躍上院牆,院內的身影看了狗窩一眼,緊跟著退走。
夜色中,扛著大袋子匆匆而行的身影不止一道,眾人從四麵八方湧來,最終,都彙聚到了同一座庭院之中。
邋遢老者掃視了一眼,說道:“點一點,人齊了嗎?”
一人數了數,恭敬道:“應到四十人,實到三十八人,還有兩人在路上,請前輩指示!”
“來了!”話音落地,便有兩個大袋子被人從外麵扔進來。
邋遢老者走回堂內,扯了根雞腿,咬了一口,說道:“自己的人,自己負責。”
庭院之中,有不少房間,眾人兩人一組,拎起院中不斷蠕動的袋子,挑了處房間進去。
某處房間。
坐在桌案前的男子看著跪在下方的人影,沉聲問道:“姓名?”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堂下,隻穿著一件內襯的男子一臉驚恐,“你們把我抓到這裡乾什麼?”
那男子再次問了一句:“姓名?”
“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抓了我,彆想逃出京都!”
在他身後,一名男子不耐煩的踹了他一腳,“問你話呢,老實回來,不要耍花招!”
跪在那裡的男子雖然滿心惶恐,但形勢比人強,為了不激怒這些惡徒,隻能老實的回答道:“魏奇。”
“官職。”
“工部……,工部侍郎。”
上方的男子瞥了他一眼,說道:“做過什麼壞事,都說出來吧。”
名叫魏奇的男子抬頭看了看,又低下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身披鬥篷的男子提醒道:“比如你和秦家,和崔家做的那些齷齪勾當,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魏奇身體顫了顫,抬起頭,無奈道:“你們抓我過來,到底是想要乾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披著鬥篷的男子視線轉向另一人,說道:“彆浪費時間吧,動手吧。”
“你,你們想要……,啊!”
名叫魏奇的男子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倒在了地上,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之上,青筋暴起,額頭冷汗直冒,身體不住的抽搐著,顯然痛苦到了極點。
那男子蹲下身子,問道:“說不說?”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說什麼!”
男子沒有再問,而是伸手在他身上的某個位置再次一點。
這一次,他皮膚之下的青筋開始跳動,像是一條條扭動的蚯蚓一般,可怕至極,同時,他的喉嚨間也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痛苦到了極點的低吼,涕泗橫流,不等那男子發問,便立刻說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男子伸手在他的身上點了兩下,魏奇身上的衣衫已經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息著。
那男子搖了搖頭,將紙筆扔在他的麵前:“早這麼配合不就好了,老實點兒,彆想著糊弄我們,你們的底子我們都知道,要是敢寫一句假話,剛才的滋味,讓你嘗個夠。”
魏奇飛快的翻過身,抓起筆,在紙上快速的書寫,坦白了那些事情,他可能會丟了官帽,可能會死,但不坦白,他會比死還難受!
哪怕是死,他也不願意再體會剛才那般折磨了……
另一處房間。
“不說是吧?”蒙著麵的男子站起身,看著跪在房間裡的人影,走了兩步之後,對另一人說道:“動手!”
那人愣了愣,問道:“動什麼手?”
蒙麵男子說道:“讓他嘗嘗分筋錯骨手的滋味。”
那人目光看向他,喃喃道:“分筋錯骨手……,我不會啊。”
蒙麵男子也愣了,“那你會什麼?”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練的都是正經功夫,不是這種路數……”
蒙麵男子重新坐下,說道:“那我不管,人是我抓來的,審問歸你,審不出來,又不扣我的積分。”
“你!”那人怒視了他一眼,卻也有些無奈,低頭看了看跪在地上,滿臉驚慌的男子,讚歎道:“人不是個好東西,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
他抬頭看了看那蒙麵人一眼,說道:“你回避一下。”
說完便開始脫褲子。
跪著的男子麵色大變,顫聲道:“你,你要乾什麼……”
“你……”
“彆……,放過我,我說,我什麼都說!”
……
那男子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穿上褲子,看著那蒙麵人,說道:“審完了。”
其餘房間。
“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你有權保持沉默,我也有權打到你不沉默。”
……
數月之前,妙音閣雙雙姑娘一案在京都鬨得沸沸揚揚,人儘皆知,後來她的冤案平反,朝廷為了紀念她,也為了警示官衙,寬慰世人,改製了律法之後,在京都之內,為她建造了一座祠堂。
人們為了感謝雙雙姑娘的貢獻,不惜從很遙遠的地方趕來祭拜,以至於雙雙姑娘的祠堂之內,香火不絕,貢品不斷,每日清早,祠堂開門之前,就有無數人在門前排隊,等著管理之人打開祠堂。
今日也是一個尋常的早晨。
一名衙差打著哈欠,打開祠堂大門之後,並未進去看上一眼,便迷迷糊糊的走了。
他每日的職責就是開門和關門,現在時間尚早,回去好好補上一覺,才是正理。
眾人排著隊走進去,手中拿著香火貢品。剛一踏進院內,便看到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一幕。
按照慣例,進入祠堂之前,照例是要先在院中的石碑前拜一拜的。
而此時,一道道人影,被人用繩子綁的結結實實,跪在那石碑之前,一動不動。
他們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張紙頁,被石頭壓著。
紙上密密麻麻的有小字,太遠了,看不清。
眾人腳步頓住,麵色震驚,不敢上前。
趁著有人報官的間隙,好事者數了數,跪在地上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人。
終於有人忍不住好奇,向前試探著走了幾步,很快的,便有數人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