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有京畿十三州,京畿地區,常駐軍二十餘萬。
除守衛京師的五萬禁軍之外,剩餘兵力分布各州。
京畿乃是齊國腹地,有守衛京師安全之責,京畿守兵,亦是隻受天子調令。
因為這幾州距離京師太近,太過敏感,因此哪怕是是太子和三皇子爭權最為激烈的時候,也無人敢打這幾州的主意。
今天子駕崩,趙崢以太子身份,搶在三皇子趙頤之前,控製住京畿地區十五萬兵力,圍攻京師,將頹勢徹底逆轉。
勝州便是京畿十三州之一。
京畿事態爆發之後,勝州便被封鎖,難進難出,期間爆發了不止一次的暴動,難民極多,林婉如一行身陷危局,林勇費儘力氣,才讓人傳信出來。
她身邊有護衛,各個身手不俗,一般的危險和困境都能克服,但戰區形勢萬變,並不是久留之地。
李易坐在院子裡,看著那封信許久。
“去吧。”一道輕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他轉頭望去,如儀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說道:“婉如妹妹如今身陷險境,每過一日,她便多一分危險,相公不要再猶豫了……”
李易嘴唇動了動,她搖頭說道:“相公不用擔心這裡,有妾身在,這裡不會出什麼事情。”
李易沉默許久,攬著她的腰身,點頭道:“齊國已亂,柳州也不是久留之地,你們早些啟程,先回蜀州,我接了婉如,立刻回去。”
齊國已經不適宜久留,從柳州原路返回,有如儀護送,身邊高手無數,一路之上,各州的聖教分部已被收服,幾乎不存在任何危險。
如儀靠在他的肩上,說道:“這裡一切有我,婉如妹妹,就交給相公了。”
“嘶……”
李易倒吸了一口涼氣,說話就好好說話,擰他腰乾什麼……
……
京師。
城外的敵人已經不再攻城,卻也沒有退去,而是在城外駐紮了起來。
城牆之上,一名禁軍將領臉色沉了下來,說道:“殿下,他們這是要耗死我們!”
趙頤同樣身披甲胄,看了看身旁的一人,問道:“城內囤積的糧食,能夠吃多久?”
戶部尚書崔江看了看城外,說道:“回殿下,國庫近幾年並不充盈,已經派人清點過城中各大糧倉,若是節省一些,足夠全城吃上半年。”
普通城池遭遇圍城,一般幾個月之後,城內糧食便會消耗殆儘。
京師富庶,遠超普通城池,但京中人口眾多,糧食的消耗自然也會快上許多。
“半年……”趙頤站在城牆上,目光眺望遠處,喃喃道:“半年夠了。”
半年時間,便是距離最遠的豐州,也足以派援兵過來了。
勝州。
地處京畿腹地,臨近京都,勝州原本是齊國排在前十的富庶之州。
然而,自半月之前,先帝駕崩,身在勝州的太子接管勝州,調走勝州守兵之後,勝州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多豪族被直接抄家,家產充作軍餉,大量的百姓被征調,做了戰場上衝鋒在前的活靶子,勝州街道之上,已難見開門的店鋪,大街上匆匆行走的,也以婦人居多。
京畿諸州,大多與勝州無異。
勝州,刺史府。
書房之內,年輕公子抬頭看了看坐在上首處的某位中年男子,緩緩開口道:“爹,我們這次將一切都壓在太子身上,萬一太子事敗……”
“此一時彼一時……”中年男子看了看他,說道:“當日太子兵臨勝州,若是不答應他的要求,你我此時安有命在?”
年輕男子猶豫一瞬,問道:“可萬一三皇子等來了援兵,我們豈不是……”
“十五萬兵力圍城……”勝州刺史搖了搖頭,說道:“援兵豈是那麼好等的,怕是等不到援兵,他們就被耗死在京師了,成王敗寇,三皇子現在被太子遏住了咽喉,要懂得分清時勢……”
年輕人頓首道:“爹,孩兒明白了。”
雖然他們之前已經近乎對三皇子歸心,但卻也不能逆勢而行,太子兵鋒之盛,不可阻擋,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他走出書房,看著後宅某個方向,臉上露出笑容,信步走了過去。
勝州刺史府,某處偏僻的院子。
林勇麵露憂慮之色,在院內踱著步子,終於忍不住走到林婉如麵前,開口說道:“小姐,那姓馬的沒安好心,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
林婉如微微搖頭,說道:“現在,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自是知道勝州刺史的公子沒安好心,可這裡是勝州,勝州已經被大皇子所掌控,她們若是出去,所要麵臨的才是滔天的危機。
錢家在勝州的所有產業,已經被大皇子儘數接管,想必京畿其餘幾州,林家店鋪也不會免禍,一旦行跡暴露,大皇子定然不會放過她這個林家的主事之人。
她身邊的護衛力量,在前一次官府抓人入伍,所爆發的難民潮中,為了保護她,已經被衝散,身邊隻留下林勇等寥寥數位。
秀兒從外麵跑過來,慌忙的說道:“小姐,那個姓馬的又來了!”
林婉如站起身時,門口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年輕男子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她,笑道:“李姑娘在這裡住的可還習慣?”
林婉如點了點頭,說道:“便是再不習慣,也比外麵要好上太多太多了,謝過馬公子的相救之恩……”
“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馬公子擺了擺手,說道:“李姑娘放心,在這刺史府,沒有人能傷害到你們,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能辦的,我都會為你辦到!”
他笑著說了幾句,話音忽然一轉,問道:“不知我昨日和李姑娘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林婉如看著他,麵露難色:“馬公子……”
馬公子臉上的笑意微斂,隨後又露出笑容,看著她,說道:“馬某初次見到李姑娘之時,便驚為天人,想著此生若能和姑娘共結連理,必是此生一大幸事,我對姑娘真心一片,還望姑娘能夠認真考慮……”
林婉如歉意的一笑,說道:“婚姻大事,當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如此輕率……”
馬公子搖了搖頭,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齊國正亂,到處都是亂軍,便是真要請姑娘的父母過來,且不說路途奔波,便是途中的重重危險,也不可輕冒啊……”
林婉如沉默下來,馬公子倒是笑了笑,說道:“李姑娘不急著答應,姑娘今天要是不答應,明天我再來問一遍……”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林勇呼吸粗重,擼起袖子,正要發怒,林婉如卻忽然站了起來。
她看著馬公子,笑了笑,說道:“倒也不是不能答應,其實這些年,孤身一人很不容易,我也一直想找一個依靠……,隻不過,對於女子來說,婚姻大事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上有高堂,二老不能來本就已經是遺憾了,但若是連通知都不通知,便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還請馬公子諒解。”
“這有何難?”見她已經鬆口,馬公子揮了揮手,說道:“他們現在何處,我這就派人送一封信給他們,不耽誤我們成親!”
林婉如抬頭看了看他,說道:“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