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煎熬,陽光終於再次籠罩大地,穀元緯卻還是沒回來。吹了一夜冷風,不管是周青峰還是仆人都餓了。眾人無需太多商量,都決定去山下尋個村子弄些飯食填肚子。於是七八個倒黴蛋排成兩行,尋了些木棍做拐杖支撐,在崎嶇的山野小徑中緩緩離開。
眼前這些古人對於苦日子的忍耐能力明顯高過周青峰。他們很自覺的保持沉默,一個個緊緊跟上。哪怕餓的手腳無力也咬牙堅持。
山穀野地,道路難行。大多數路途都蜿蜒崎嶇,或者根本沒有路。樹林中時不時鳥鳴獸吼,還把人嚇得不輕。周青峰等人的行動速度算不上多快,幸運的是穀管家找到一條溪流,順著溪流走總是方便點。
“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周青峰走了半天就累的要死,忍不住向穀管家抱怨幾句。
“老爺用陣法帶我們挪移過來的。”穀管家說道,“我們老爺可是有大神通的人。”
“那昨天殺上門的女人又是誰?”周青峰又問道。
這下穀管家閉口不談,隻說自己也不清楚——很顯然,他不想讓周青峰知道太多。隊伍沿著溪流前進了好幾裡路,前方傳來探路仆人歡快的喊聲。有人樂嗬嗬的鑽出來喊道:“我在前頭找到一個村子,距離我們不到半裡地。”
喔噢......,這算的是一天以來最好的消息。饑渴難耐的眾人聞言都歡呼一聲,穀管家的臉上也有了笑容,不斷揚手喊道:“走走走,跟我走,很快就到了。”
穿過一座樹林子,眼前的視野豁然開闊。遠處一座村落,近處連片田地。周青峰從田邊走過,田裡彎腰耕作的農戶也都詫異的抬頭對望。雙方都站定腳步看著對方。
“這是新開墾的土地,土質不好,種的是紅薯。”以周青峰粗淺的農業知識,也能對眼下的狀況有所判斷,“紅薯應該就是明末傳入中國的,這東西是社會底層老百姓的口糧。可沒看到耕牛,說明這村子很窮。”
再看那些呆呆的農戶,周青峰心裡又歎道:“這裡的人普遍營養不良,發育受限,個頭矮小。皮膚病很普遍,人均壽命高不了那裡去。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說明我所在的地方很偏僻。
這些人亂糟糟的一身,活的還不如現代社會的乞丐呢。我平常丟掉的衣服都比他們穿的破衣爛衫好一百倍。唉......,穿越的後宮夢啊,看樣子是有難度了。”
周青峰等人站在田邊看了許久,讓田地裡的農戶很是畏懼。他們不自主的朝遠處避讓,還有人朝村子的方向跑,同時大聲呼喊。
沒一會的功夫,村子方向想起一陣刺耳的銅鑼聲,哐當哐當的響。田地裡的農戶們就跟得到號令的受驚小獸,飛快的向村子方向跑。周青峰很是不解,自言自語的問道:“他們跑什麼?我們又不會害他們,頂多問他們要點食物和水。”
穀管家主動說道:“一些鄉村的愚夫愚婦而已,他們往往不可理喻。我們這些人身強體壯,又來曆不明,在這些農戶看來就是莫大的威脅,他們應該是害怕了。”
說了幾句,穀管家就派個人沿著田坎朝村子方向走,說是去探探村裡人的口風。他自己則讓其他人儘可能的加強戒備,畢竟誰也無法預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鄉村械鬥啥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周青峰這才發現穀管家這些人其實都帶著兵刃,大多數人從包袱裡取出鋼刀和鐵尺,還有人帶著短弓。隻有他自己才是空著手。
在等待了大概半小時後,派去問了路的仆人又緩緩的回來。他不但自己回來,還帶著一個駝背的小老頭。這小老頭眯縫的眼睛,蓬頭垢麵,憨厚中透著股狡猾的勁。他穿著臟兮兮的破舊衣服,手腳粗糲,頭發稀疏,用根木棍將頭發紮在頭頂,可笑又可憐。
相比村裡人,周青峰這一夥都算的是衣著整潔,看著就更加高貴。小老頭靠近周青峰等人後就撲通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口呼‘老爺’。探路的人在後頭向大家解釋道:“村子裡大概有五六十戶,整個村子用木柵欄圍住。“
剛剛的鑼聲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上牆,確實是被我們嚇著了。他們裝備了幾張木弓,十幾根長矛,守在木柵欄後就不出來了。村裡人開始還拿箭射我,喊了半天才出來個人。”
麵對這種情況,眾人無語。
“老人家,彆怕。我們隻是路過,想問你們要些吃喝。我們付錢的。”穀管家倒是和氣,伸手要把小老頭扶起來。可村裡的小老頭卻死活不敢,趴在地上不肯動。
穀管家就跟趴在地上的小老頭交談,雙方最後約定花錢買點吃喝,同時在村子裡落腳休息一天。不過這村子對外人敵意很重,死活不允許周青峰等人進去。說是村裡規矩,外人不能入內。
從山野中出來,周青峰等人都精疲力儘。周青峰是缺乏運動,其他仆人是餓著肚子。大家差不多到極限了,都恨不能立刻大吃一頓後有個屋子能躺下好好睡一覺,可現在這個願望都沒辦法實現。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周青峰很是不理解。
穀管家還在跟村子的‘小老頭’交涉,知道周青峰可能不了解情況,低聲解釋道:“農戶地位很低,不管官軍土匪都會滅殺他們。結果就是他們非常害怕陌生人。
這種小村子還可能是逃亡的農戶軍戶匠戶的聚居點。現在朝廷的賦稅非常重,交不起稅的農戶隻能逃亡,逃到官府勢力無法控製的地方。而且少爺你現在這身打扮,怎麼看都帶著某種官府的氣息。”
周青峰再苦再累,可他是來自富足的現代社會,營養都非常充足,甚至是過剩。相對村子裡矮小瘦弱的村民,他一米七幾,一百多斤的身材堪稱魁梧。他的衣著方麵也是整齊華貴,無論款式還是顏色都不是明代普通人能穿的。
穀管家跟村子裡出來交涉的‘小老頭’反複商談。‘小老頭’口齒不清,言語含糊,帶著濃濃的方言俚語,氣勢也極其卑微,可他就是死不鬆口。穀管家最後甚至要拿周青峰的‘魁梧身材’來以勢壓人,最後談了半天隻被允許在村外一座柴屋暫時落腳。
談到口乾舌燥就這麼結果,眾人耐心都耗儘了。要不是對己方的武力沒啥信心,幾個仆人都要來硬的。
而隻有個柴屋就柴屋了,能遮風避雨能落腳的地方就行,大家已經沒太多想法了。穀管家用自己隨身攜帶的一錢碎銀子作為費用,要求村子裡提供食物和熱水。
看到銀子,村子派來的這位‘小老頭’倒是眼睛發亮,千恩萬謝的不停磕頭。他對周青峰特彆看重,重點提醒了一句:“這位老爺看著麵善,想來不是壞人。不過這山野之中可得小心,我們這裡最近啊......,鬨鬼!”
啥?鬨鬼!
周青峰一時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