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屍移動緩慢,戰力低下。隻要勇氣足夠,拿把糞叉子的村民都能對付一二。這玩意上了戰場基本連炮灰都算不上,屬於鬼修才會搜羅的煉屍材料而已。
而就在周青峰山窮水儘,丟出手中最後一張烈焰符時,他所處的這片戰場外忽然被兩百多行屍給圍住了——烈焰亮起,所有圍攻的建州悍卒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火光中央那個騎著傀儡山羊的漢家小子身上。
為了對付這個漢家小子,五十多建州悍卒已經付出極大代價。他們死了十幾個人,傷了二三十,缺胳膊斷腿與死等同的不在少數。可他們還是不肯舍棄眼前這個價值巨大的目標,就好像一群盯住肥肉的豺狼,目光凶狠而貪婪。
對於周青峰手中不時出現的符篆,圍攻的建州悍卒也有了不少經驗。他們發現這符篆方便是方便,可施展起來需要有個起手燃儘的動作,沒辦法做到立刻啟動。有這麼個明顯的標誌,他們就能得到預警提醒,一看周青峰又丟出符篆,他們就立刻散開點距離。
烈焰符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儘是一張張醜陋猶如劣魔的狂笑嘴臉。他們放肆的呼喝叫喊,來回走動,就等著烈焰回落後再次撲上來。而此刻周青峰箭以儘,靈力空,就連手下的奴隸兵都沒剩下幾個,士氣也是已經崩潰,再也無法組成軍陣。
一名建州悍卒試探的用腳踩了踩還在著火的地麵灰燼,感受一番溫度後便大叫著要撲向前。可當他高舉刀槍正要呼喊,忽然感覺身後有人一拍自己肩膀——戰場上突然來這麼一下自然令人驚悚,他連忙回頭。
啪啪啪......,數根手臂連續不斷的拍上來。
這名建州悍卒扭頭就看到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密密麻麻站著一大堆的‘人’,它們全都眼神呆滯,麵容扭曲,火光下映照出一張張灰敗的臉。他驚駭中回身一刀猛劈,奮力想要掙脫這些礙事的家夥,可這些家夥卻也根本無畏無懼,就這麼直愣愣的撲上來將他壓倒。
啊......,啊......!
建州悍卒頓時發出淒厲喊叫,揮刀的手再要舉起,卻連手都被‘人’咬住,片刻間數塊皮肉被撕咬而去,鮮血淋漓。
同樣的事情接連發生,站在勝利邊緣的建州悍卒這才齊齊回頭。剛剛殺的太過亢奮,無知無覺中竟然被一大票行屍給包圍了。這行屍戰力弱渣,刀砍就倒,斧劈就掛。可它們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數量實在太多,殺之不絕。
剩下的建州悍卒頓時處於兩麵夾擊的狀況,內部的周青峰一看就知道這是最後的突圍機會。他耗儘靈力無法再驅使傀儡山羊,乾脆抓了一根長矛殺出來搏命。徒步的長矛突刺他練了一個多月,今晚這還是他頭一回用於實戰。
一名建州悍卒轉身對付撲上來的行屍,同時步步後退拉開距離。周青峰看準機會就踩著依舊滾燙的地麵竄了出來,矛尖一抖就從敵人的後腰捅了進去。這名建州悍卒穿著棉甲,隻是後腰薄弱些,矛頭刺入再一擰,他大叫一聲便身體僵硬無法動彈,又被身前行屍撲倒。
收槍再尋對手,卻看見剛剛還凶厲萬分的建州悍卒此刻也亂了陣腳。麵對這不怕死的行屍,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後退。可眼下被四下包圍,加之還有周青峰搗亂,一個個悍卒也隻能做困獸之鬥。
交手沒幾下,二十多建州悍卒就倒下過半,有幾人想突圍而出卻陷入更多的行屍包圍,最後幾人絕望之際乾脆全都朝周青峰撲了過來,哇哇大叫的要與他同歸於儘。
“戰就戰,怕你們個娘啊!”周青峰心中血性爆發。身邊的奴隸兵不斷倒下,最後隻剩他一人,他則直來直去就一招突刺,瞅準了敵人要害就猛然蹬地竄過去用力一紮。
拚到最後屍籍相枕,周青峰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自己肩膀也挨了一刀,差點成了獨臂。
行屍還在靠近,目標似乎換成了周青峰。
周青峰拄矛撐地,氣喘籲籲。一看這苗頭不對連忙無力喊道:“賈剛,控製你的這些行屍,他們朝我來了。”
“快跑,我控製不住它們了。”黑暗中同樣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行屍大軍的包圍圈中稍稍讓開個缺。
周青峰手中長矛乾脆一丟,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滿地屍體跑過去,逃出行屍的包圍圈。而在包圍圈外頭,鬼修賈剛的模樣比周青峰還慘,他好像被人連劈好幾刀,衣衫破爛,發髻散落,身上連招牌似得的黑煙都沒了。
“你怎麼搞成這樣?”周青峰問道。
“我看後頭又有五十多建州兵卒殺過來,就分出一百多行屍進行阻攔。哪曉得那夥兵卒中有幾個修為不弱的好手,我根本打不過。要不是天黑對我有利,我差點就死了。”賈剛說著話就連連擺手道:“快走,快走,這片地方高手太多,我們不能久留。”
賈剛還有點靈力,周青峰借來驅使傀儡山羊。兩人在失控的行屍中狼狽逃跑,快速返回自己的要塞老巢。老巢內的情況不好也不壞——由於周青峰吸引走了過半的建州悍卒,能殺進要塞內的拔齋一夥不到三十,還被周青峰隨手放出的那具黑武士壓製住了。
那具黑武士由烏察被煉製的英靈操控,完全成了一部毫無感情隻懂廝殺的機器。製造它的天擊木木非常堅韌,普通刀劍無法破防,配合烏察多年征戰的格鬥經驗竟然還打的有聲有色。
這具黑武士一出手就把敵方帶隊的牛錄額真給擊傷,連續砍死好幾個建州悍卒後,這家夥身後竟然自發的組織起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守衛力量。這下輪到拔齋不好過了,因為他們已經頑抗堅守了半個來鐘頭,後頭應該趕上來的援軍根本沒出現。
周青峰趕回來時一看情況還沒完全崩盤,口中連連歎道:“還好,還好,情況還有的救。”
賈剛傷重難行,聽周青峰說‘還好’就立刻嘲諷道:“你的木牆都被人突破了,就這還叫好?要知道後頭還有五十多建州兵卒正在趕來,我隻是派了一百多沒啥用的行屍攔住而已,他們很快就會出現的。”
周青峰卻還是欣喜的說道:“你不懂,打仗拚的是一股氣勢。敵人沒能直接打垮我手下那些奴隸兵,這士氣就回來了。尤其是敵人數量少隻能防守,這就是機會。要知道我的要塞裡好歹還有幾百號人可以拚。”
周青峰的要塞裡有五百多人,死掉的不算多,大多是木牆被攻破後一窩蜂的後撤了。等他們緩過神來發現敵人也沒想象的厲害,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他一回來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動員宣傳——一顆敵人的人頭就恢複平民身份變‘諸申’,兩顆人頭就可以分田地啊!
這次周青峰死都不再衝殺在最前麵,就在後頭充當鼓舞士氣的‘政委’和維持軍紀的督戰隊。他甚至把那具立下大功的黑武士調回來守護自己的安全,而把手下的奴隸兵不斷編組反複派出去衝殺襲擾,形成波浪式的攻擊——打不贏不要緊,氣勢一定要足。
等到第二批來支援的建州悍卒解決掉攔路的行屍,趕來後就發現眼前的情況徹底成了爛仗。他們人數少,一分散就容易落單。一落單就容易被周青峰派人包圍——整個要塞火光不足,到處漆黑,‘補天石’的聽音辨位效果特彆適合這種天黑混亂的戰鬥。
拔齋受了傷卻還是此次攻擊的指揮官,他身邊倒是多了幾個趕來支援的白甲頭目和兩個牛錄額真。可簡單清點後就發現自己手頭隻有六七十人,這點人根本沒辦法深入到要塞內部去剿滅周青峰——周大爺仗著自己熟悉環境,放棄圍牆改打巷戰了。
“五貝勒怎麼就派了你們這點人來?”拔齋看到援兵才這麼點,心裡很是失望。這要塞都要奪下了,可占領還是需要人手的呀。
來支援的一名牛錄額真沉聲說道:“主子身邊人手也不多了。他還得防備著城裡的褚英。”
“褚英又怎麼了?”拔齋不解的問道。
“主子懷疑這是個引誘我們上當的圈套,他說褚英很可能帶人埋伏在這小寨子附近,就等著我們主子現身呢。”
“那主子現在是什麼意思?”拔齋問道。
“他要你拿下這個寨子,卻沒辦法給你更多的人手了。”
就憑眼前這六十多人?
剛剛攻破這要塞木牆時,說不定拔齋還會覺著這事不難,可現在來回拉鋸交戰半天,他真的沒信心了。
“這寨子裡大多是些包衣阿哈,可不知怎得卻越來越不怕死了。”拔齋氣惱的就想揮刀,可手一動肋下的傷口就疼的他隻咧嘴。“剛開始,我們一翻牆他們就退的。可現在他們居然不停的殺過來,折騰個沒完沒了。”
正說話間,空氣中忽然傳來嗖的一聲。這聲音不同於箭矢的短促,反而是什麼大個家夥被拋了過來。沒一會飛來的東西落地,稀裡嘩啦的砸在距離拔齋十多米外的地麵上——那是個爛陶罐。
“喏......,喏......。”拔齋指著那個爛陶罐就大罵,“這夜裡黑咕隆咚,周圍卻到處都是那些卑賤的奴才。他們也不敢跟我們正麵打,就這樣偷偷射一箭或者丟個東西來。
我派人去殺,人少就有去無回,人多就一無所獲。就算逮住了,也不過砍掉幾顆奴才的腦袋而已,過一會又有人來搗亂。”
其他幾個牛錄額真和白甲頭目都麵麵相覷,這種無賴打法還真是從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