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堡被拿下後就被周青峰指揮著進行抄家。在船隊離開前,有用的人員和物資儘可能的搬走,小船栓在大船尾部,搬不走的要麼處決要麼燒掉。要求就是徹底摧毀望海堡這個海匪巢穴,決不能讓他死灰複燃。
在搬運的物資中,周青峰看到幾門‘虎蹲炮’和不少鳥銃。昨晚武大門就向他彙報,說這些海匪手裡的火器特彆多,而且威力不小。
‘虎蹲炮’是垃圾。這種小炮連輪子都沒有,使用起來需要炮手抬著走。而且其射程近,威力特彆小,毫無價值。不過繳獲的‘虎蹲炮’是鐵鑄的,帶回去充當鐵料。而十多杆鳥銃卻讓周青峰頗為意外。這些鳥銃就是輕型火繩槍,威力已經足夠打穿普通的鐵甲了。
明軍的火器一貫粗製濫造,周青峰在撫順就看到過不少火繩槍。槍管是卷製的,非常薄,基本上一打就炸。根本沒人用這缺德玩意。匠戶之所以打造這東西,原因是官員克扣了造槍的材料,卻又要匠戶拿出足夠的數量來,造出來的自然就是一堆破爛了。
周青峰問過被俘的海匪,得知這些鳥銃就是來自南京的工部軍器局,隻是得給足了銀子點名要能用的。這說明不是大明的工匠不行,而是大明的官吏真的不行。他親自操弄幾次鳥銃,就覺著這東西雖然用著繁瑣,可比訓練弓箭手容易多了。
柴潔看周青峰擺弄鳥銃,站在一旁說道:“這東西沒什麼用,它射一槍,我都可以射十箭。”
砰的一下,周青峰瞄準了大概三十米外的一顆石頭。沒打中,偏的還挺遠。他用手輕觸槍管覺著有點燙,於是停下來對柴潔說道:“訓練一名弓箭手的時間,我可以訓練一百個火銃手了。而且你射十箭就會力竭。火銃手開十槍也不會難受。”
“我現在已經可以連射二十箭了,絕對不會力竭。”柴潔很擔心周青峰看輕她,急切的爭辯道。
“那你手下呢?”
柴潔喏喏半天,無話可說。她手下都是些女孩子,天生力氣弱,不管是用長矛還是腰刀都比不過男兵。弓箭是她們唯一能用的武器。可就算如此,她們用的弓也不夠強勁。而火銃麼,根本不靠人力發射,五十米外都還能輕鬆打死人。
“一名火銃手可以輕鬆攜帶上百發彈藥,連續戰鬥好幾天。你可能帶一百支箭嗎?”
柴潔更是無話可說。一壺箭矢也就八支,一名弓手頂多帶兩壺。再多不但太重,而且很不方便。火銃用的鉛子小小的,火藥隻需一壺能用很久,持續作戰能力完全不能比。
看周青峰在試射,武大門和高大牛也都靠過來。聽完周青峰講述火銃的優點,武大門也加入話題說道:“大人,這火器厲害是厲害,可它更貴吧。我們隻怕用不起。”
“再貴也比人命便宜。”周青峰又摸了摸槍管,覺著溫度降下來後又開始對其進行裝填。看著他手勢繁雜,眼花繚亂的一通操作,柴潔弱弱的抱怨道:“這東西有什麼好?它還要點根繩,一下雨肯定沒法發打。”
砰的又是一槍,周青峰還是沒能打中三十米外那顆石頭。他看了看手中這杆沒有準星無法瞄準的火銃,對柴潔苦笑道:“這種火銃需要再改進,但我們遲早要用它的。繳獲的火銃帶回去就交給你們女兵連。先組建一個火銃班,必要時候你們全連裝備火器。”
“還要專門組建一個班?”柴潔擅長弓箭,她得了周青峰的滑輪弓後就當寶貝一般,覺著這是自己受信任的象征。現在居然要她使用完全不懂的火銃,她就有種要被拋棄的感覺。“以後我們都不用弓箭了嗎?”
周青峰在這一點上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我們今後不會再大規模裝備弓箭了,必須從現在開始轉向火器。”他說完這句又看向高大牛和武大門兩人,“我們必須跟上時代,以後步兵也要裝備火銃火炮。長矛還可以用一段時間,可斧頭必須淘汰。”
高武二人剛剛還在慶幸自己不用像柴潔一般被強行換武器,可高興沒個兩秒鐘就聽到這等噩耗。尤其是武大門是用斧頭的,可周青峰卻一直很討厭他的斧頭。他滿腹委屈的問道:“我們也要換?”
“一年之內不換吧,但需要了解。”周青峰想了想,目前靠長矛還是能鎮住場子的,倒沒要求步兵立刻更換,畢竟他手頭也沒足夠的火器。“等我們地盤穩定又有錢了,肯定是要換的。不但要換長矛,以後我們甚至不披甲。”
不披甲?
這更是個噩耗。
高大牛都覺著無法理解,“大人,不披甲還怎麼上陣拚殺?”
“以後我們就用火器遠遠攻擊。”周青峰想了想,覺著近距離刺殺這種事還是會在戰場上出現,於是又補充道:“至少不披妨礙行動的重甲,輕甲可以。”
衝鋒陷陣的沙場猛將都恨不能渾身上下,連眼睛都披甲。在冷兵器時代,有甲和無甲的士兵完全兩碼事。戰場上不披甲跟裸奔沒啥區彆。
周青峰的命令讓還思維處在麵對麵拚殺模式的高武二人分外難受,甚至感到驚恐。這下反倒是柴潔對他們頗為同情——士兵沒甲也就算了,大將竟然也沒甲,那還怎麼當猛將?
這不容置疑的要求讓還處在舊時代的軍人變得心頭抑鬱,可周青峰絕不會因此而妥協。當他緩步返回‘旅順’號時,對麵飛來一道黑影。完成進化的人麵妖再次出現,它化作人形後單膝跪下,雙手捧上代表它自由的那塊本命石。
“不錯,你還願意追隨我。”周青峰感應了一下,這人麵妖已經從普通妖怪進化到了氣血一層,雖然還是沒辦法正麵打鬥,卻多了些難得的能力。“也不枉我收留你一場。”
人麵妖還是不會說話,隻能點點頭。它本是山野中到處遊蕩的小妖,存在上百年也沒什麼長進。懵懵懂懂靠本能存在了這麼些年,是周青峰開啟了它的智慧,給了它新生。
望海堡再沒什麼其他事了。
登船,離岸。
周青峰帶了兩百多名近衛隊的士兵,來的時候全都擠在‘旅順’號一條船上,回去則全部分散。他返回‘旅順’號時,船上有一個排以及戰鬥中的己方傷亡人員。
昨晚的戰鬥很順利,不過還是有二十多人的傷亡。大部分都是輕傷,有些甚至是因為天黑看不清被自己人的長矛撞上,擦上。扭到腳的也不在少數,總之出的問題都千奇百怪。死亡兩人,都是被海匪拚命時亂丟的兵器傷到要害,大出血去世的。
死亡士兵的屍體用麻布包裹,放在船甲板上。周青峰上前肅立,敬禮默哀。在一旁休息的士兵連忙站起來,不知所措。周青峰掃了一眼,發現全是入伍沒多久的新兵,他都不認識。
“昨晚上怕不怕?”周青峰走到一名士兵麵前問道。
“大……,大人,俺不怕。”士兵結巴的回答道。
“真不怕呀?”周青峰咧嘴笑道:“都死人了還不怕?還有好些人傷著了。我看你現在說話都不利索,真不怕還是假不怕呀?”
被問話的士兵不知道該怎麼說,有種憋尿的緊張。
周青峰又走到下一個士兵麵前,“你也不怕?”
下一個士兵撓撓頭,訕笑道:“有點怕。”
“那打完仗還怕不怕?”周青峰又問到。
“那就不怕了。”被問話的士兵臉上有了笑,放鬆的搖搖頭。
周青峰也跟著笑道:“不管怕還是不怕,昨晚上你們打的都不錯哩。我也沒怎麼訓練你們,可那幫海匪被你們殺了不少,剩下的都屁滾尿流的逃了。今後他們再出來作惡,可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看到我們‘革命軍’的旗幟,他們都得躲遠點。”
哈哈哈……,這下士兵們徹底放鬆,一個個笑開了花。
周青峰又找個士兵問道:“加入我們‘革命軍’,吃得飽嗎?”
“吃得飽,吃得飽。每天米麵管夠,還有魚有肉。”士兵連連點頭。他年齡才十五六歲,個頭也矮。近衛隊專門招募這些還在長身體的年輕人入伍。有的士兵甚至更小,才十四五左右。
因為當前社會太落後,十七八歲就滿口爛牙,扁平足,雞胸的人一抓一大把。隻有年齡小一點的才有加強營養得到矯正的可能。而且年齡小的成長性更好,受教育後的潛力更佳。唯一的麻煩就是需要多多培養,花費大不少。
說到吃,被問話的士兵們歡笑過後眼淚都要掉下來。好多人是加入近衛隊才吃到人生第一頓飽飯,就跟當初高大牛被招募時一樣。這些士兵哭著哭著就要給周青峰跪下,靠嚴厲喝止才站起來,又賭咒發誓鐵了心要跟周頭領乾,跟著‘革命軍’乾到底。
“哈哈哈……,以後多吃點,長壯些,再打仗就真不怕了。等你們從新兵變成老兵,我們‘革命軍’就厲害嘍。”周青峰挨個拍拍新兵們的肩膀,又看看‘旅順’號周圍一同起航的船隻,朗聲笑道:“我最喜歡看到的,就是我們正一步步變得更強啊。”
等老子手下打過仗的老兵足夠多,又完成火器化換裝,那日子想一想都美滋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