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外大黑山,山雖不高卻能俯瞰金州城池。
山麓緩坡上來了一群人,十幾個左右,打扮各異卻都麵色不善。為首的便是此次企圖攻略半島四州的徐鴻儒。這位教首在山東也是萬人之上的頭領,隻是到了這金州卻不甚快活。
“諸位道友,徐某今次召集之目的便是為了鏟除盤踞金州城的惡賊。這夥賊子以周氏青峰者為首,謀奪數千縉紳家產,蠱惑數萬愚民相隨。此次災禍之烈,史所難見。這夥賊子托名‘革命’,實則虐民。其殘暴淩虐之處,罄竹難書,令人發指。”
徐鴻儒當了一輩子神棍,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廢話。他前幾天帶著兩個隨行的童子登岸,就發現自己幾個先期前來搗亂的弟子幾乎無甚進展。原本結交縉紳,招募流民,樹立大旗等等招數全然無效。最讓他可氣的是‘革命軍’收買人心的手段比他還高明。
這同行是冤家,這‘革命軍’搞群眾思想工作做的實在太好,搞得白蓮教根本沒有任何發展的機會。徐鴻儒痛定思痛,覺著自己在爭取民心方麵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為今之計唯有聚集高手,直搗黃龍,把‘革命軍’的頭領作為目標進行滅殺。
徐鴻儒為此花了三天時間將原本散落在金州各地的江湖好漢都給召集起來,再配合自己身邊幾名弟子。大夥一起去尋那周青峰的晦氣,要他的性命——隻要滅了賊首,一切麻煩自然解決。
不如此,無法破局啊!
徐鴻儒鼓動了一番,還許下重金承諾,拉攏多名修為不凡的江湖好漢為他賣命。這些人或是半島上的縉紳修士,於‘革命軍’有深仇大恨;或是外來的亡命之徒,隻求能殺人分金。此刻眾人群情激動,都想大乾一場。
“走!”徐鴻儒低喝一聲,腳下踩起一道旋風,裹著身後十來個人一起向前,飛一般朝金州城殺去。他們到了金州城門落地,大搖大擺的走上前。
城門口有‘革命軍’近衛隊的士兵把守,嚴查進出人員的身份證件。徐鴻儒一手障眼法便讓把守的士兵對他們視而不見,毫無察覺。跟著徐鴻儒的好漢們頓時怪聲大叫,稱頌徐教首法力高強,‘革命軍’的反賊不堪一擊。
徐鴻儒對此隻是微微一笑。他是白蓮教首,天生就需要修習神魂術法,各種惑人心智的能力層出不窮。他入城後也不去尋自己暗藏在城內的弟子,直接施展迷魂之法找人詢問,一口氣便殺到周青峰的住所外。
周青峰將金州指揮使衙門改做‘革命軍’各部門集體辦公的場地,他自己則住的比較遠,選了棟抄沒的豪宅安居。借著障眼法,徐鴻儒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他們從後院翻牆,直逼主宅,在庭院外就高聲喝道:“周少帥,白蓮教徐某來尋你了。”
豪宅後院是個偌大的花園,這裡原本安安靜靜,隻有一座花棚下坐著個嬌小的女子。這女子手邊擺著幾張木桌,桌前站在一部黑漆漆的人形傀儡,正是周青峰的那具黑武士。
這傀儡被拆卸開,胸膛位置露出一部驅動法陣。嬌小女子似乎正在琢磨如何對其進行改進,一看來了一夥不速之客,她眉頭一皺,慍怒低喝道:“我家夫君說近日有些魑魅鬼怪在城中搗亂,看來就是你們這些不怕死的蠢人。
夫君於我有再造之恩,讓我得以施展畢生所學。我每日每夜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也盼他能大展宏圖,笑口常開。可你們卻讓我夫君愁眉不展,憂思難眠,這便是死罪。我正想著如何為夫君解憂卻無從下手,既然你們來了都不許走。”
嬌小女子說的狠辣,可對麵徐鴻儒一行人卻都哈哈大笑,不以為意。一綽號‘矮腳虎’的江湖好漢帶著淫笑跳出來,一揮手中單刀搶著說道:“這定然是周賊的女眷,說不定就是他夫人。眾位兄弟讓我一讓,待我於她親熱一場,好叫大夥看看這貞女變蕩婦的戲碼。”
這‘矮腳虎’說的淫邪,其他好漢們更是呱躁大笑。徐鴻儒也看出這嬌小女子定然身份不低,有意捉個人質在手,也好讓周青峰投鼠忌器,大可戲耍一把。
嬌小女子最為忌恨彆人說她的男女之事,聽得更是心頭大怒。她素手輕揮,桌前一堆傀儡零件當即收攏組裝,一番眼花繚亂的匹配之後又進入黑武士的胸膛。原本呆立的傀儡頓時身體一緊,兩眼冒光。
嬌小女子伸手一指,怒喝道:“烏察,給我殺了他,撕爛這畜生的嘴。”
黑武士經過嬌小女子的重新改造,由內到外已然獲得質的改變。它受命後立刻抓起一柄黑鋒重劍,腳下猛蹬,體外勁風環繞,直撲向前。
對麵的‘矮腳虎’乃是江洋大盜,野蠻的很。他叫了聲‘來得好’,提刀上前便是猛力豎劈。他也知道這等傀儡無畏生死,各種精妙招數全然無用,唯有以硬相拚才能獲勝。他這十成力量用出十二成,粗壯的雙臂叫人覺著力能破石。
黑武士的重劍迎擊而上,劍刃上氣勁纏繞,電光跳動。它一劍之中竟然出現數道虛影,虛影在瞬間散開,緊隨主刃發動連擊。‘矮腳虎’的單刀跟重劍相碰,就想使個‘挑’字的訣竅將力道分開。隻是刀劍相擊,一道強大的電流順著刀刃貫通‘矮腳虎’的身體。
‘矮腳虎’隻覺著掌心一麻,隻當這傀儡有些電擊之術。他還渾不在意想要運勁破開,可對麵重劍上的氣勁已經化作烈風纏了上來,後頭的劍刃虛影則在不斷斬擊他的護體靈光。
黑武士一劍劈出,力量提升一倍,緊接著便是第二劍,力量再次提升一倍。第三劍,第四劍,莫不是力量次次倍增,……。
‘矮腳虎’接第一劍時還覺著遊刃有餘,第二劍也輕鬆應對。可劍招不斷加強,一劍快似一劍,他還沒來得及換口氣,整個人就完全被劍光包裹。他連忙不停揮舞單刀試圖劈開這擅長速攻的傀儡,可很快他就覺著自己身上多了幾處溫熱血滴。
等著黑武士瞬殺瞬退,‘矮腳虎’才駭然的看著自己雙手——指頭忽然一滑,吧嗒掉落。緊跟著皮膚皴裂,血肉剝離,呲呲的血水不斷噴湧。掉落的皮肉越來越多,他想伸手捂住,可兩支手掌很快隻剩下手骨。緊跟著他整個人的血肉都化作一攤肉丁,隻剩下一副骨架站著。
這下眾好漢們才知道眼前這嬌小女子可不好惹。
‘矮腳虎’血肉剝離,嬌小女子隻是冷笑。她忽而又看向自己身側一塊空地,哪裡明明空無一物,可她卻伸手一指,指尖一道灰光射出——空地上忽然一陣光影波動,有個人影從中跳出,轉身逃跑,口中還驚呼喊道:“師父救我。”
這人顯然是企圖潛行偷襲卻被識破,灰光命中後不等徐鴻儒出手,他便整個身體炸開,四分五裂。一堆好漢們更是驚恐,誰也沒料到眼前這嬌滴滴的女子看著軟弱,實則極端狠辣。有人甚至驚恐的喊出了這灰光的名字,“裂解術,這是八級裂解術。”
徐鴻儒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手下弟子中擅長潛行暗殺的老七被人給轟成了渣。他一張老臉頓時漲紅,怒聲喝道:“給我殺了這賤人。”
正主還沒見著,己方就掛了兩個好手。剩下的好漢們臉皮都掛不住,隻是不等他們動手,徐鴻儒身邊兩個童子倒是飛快的竄了出來。他們看著不過才八九歲而已,可奔行幾步忽然躍起,渾身皮肉從頭到尾不斷破開,再次落地體型漲大,已然化作兩頭青麵獠牙的剝皮怪。
這兩頭怪物渾身血紅,筋骨外露,肌肉粗壯。它們帶著獠牙利齒,散發著惡臭撲了上來。
黑武士上前擋住一頭,嬌小女子就要施展術法抵住另一頭,可對麵的徐鴻儒卻冷哼一聲,手中一抖,其袖口中呼的飛出一股灰霧,帶著嗡嗡的低鳴就朝嬌小女子飛去。好漢們定睛一看,隻見那團灰霧其實是密密麻麻大量的蚊蟲蒼蠅牛牤,看著叫人脊背發涼。
嬌小女子就要以一敵二,她身後的一條走廊便傳來嬌呼:“文姐姐彆慌,這隻剝皮怪留給我。”
身材高大的葉娜衝了出來,她儀式化的喊了聲‘吾主,庇護我’,身後便亮起一雙透亮的翎翼,跟著一套亮銀鎧甲從她後背向全身覆蓋,頭盔,胸甲,裙甲,脛甲,重靴,一切都完美貼合她火爆的體型。
翎翼扇動,甲胄護體,葉娜的身形驟然加速。她空手揮動,一道光芒出現,鋒利的雙手大劍握入手掌,惡狠狠的跟撲過來的剝皮怪硬拚一記——唰啦的一道汙血飆飛,凶狠的剝皮怪被她一個順勢斬劈的仰頭倒退,胸口斜斜的多了條大口子。
巨大的力量讓剝皮怪退步倒地,獠牙大口中發出鬼叫般的悲鳴。隻是它翻身站穩後,徐鴻儒立刻揚手揮掌,一道血光射入其體內。怪物本就一人多高,這下更是暴漲兩三成,胸前傷口瞬間愈合,變得越發猙獰凶狠。
葉娜再次揮劍斬擊,口中大呼:“破邪!”
雙手大劍的劍刃劈出一道銀白亮光,對麵的剝皮怪則仰頭伸頸張口一噴,一道極為惡心的腐屍毒液驟然出現。銀白亮光和毒液相撞,雙雙炸裂。亮光暗淡消失,毒液落地生煙,顯然極為陰毒。
徐鴻儒這會是又氣又怒,他滿以為自己率眾前來,突襲之下定然能打得‘革命軍’高層措手不及,死傷無數。哪曉得眼前就兩個女人竟然就如此厲害難纏。他臉色陰晴不定,對身後的江湖好漢們怒喝道:“都發什麼呆?還不上去拿下這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