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和楊簡一行人繼續逛街,他們身後倒下的‘大嗓門’被急匆匆的送往天津城內的人民醫院。楊簡為了避嫌,並沒有當場殺死觸怒他的‘大嗓門’。入院時‘大嗓門’還沒死,正猶如癲癇般的亂抖亂顫,口吐白沫。
醫院負責急救的醫生水平不夠,隻能急急忙忙將在醫院帶學生實習的穿越者醫生餘鴻洋給請了過來。穿越者裡兩個醫生,他們平常一個在金州負責教學,一個在天津負責坐鎮帶隊。萬一有什麼特彆重要的病人,他們好歹能應對一二。
工地上來個病人並不是什麼稀奇事。近段時間城內的外來人口特彆多,建設工程也特彆多,事故也就特彆多。餘鴻洋聽說有人‘癲癇’發作,就帶著幾名弟子趕來當病例會診,到了急診室就發現這病人已經死了。
“不對吧,癲癇不會輕易導致病人死亡呀。”餘鴻洋還想教學生呢,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這事難住,好歹要查出死因的。他是穿越後就附帶靈力修為,一伸手就想對病人的身體做一個檢查。可這一查就從死者的胸口找出一根細細的金針。
這個事情就不對頭了。餘鴻洋當即神情凝重,對身邊的學生說道:“報警,讓警局派個人來,派高手來。這是一樁凶殺案。”
楊簡絕對想不到自己隨手殺一個人竟然會惹來‘革命軍’高層的注意,他想當然的覺著這倒黴蛋頂多就是被送到什麼醫館中遇見個隻會‘望聞問切’的尋常醫生。等醫生發現人都死了,這事自然就沒人追究。他是真的沒把殺個不起眼的人當回事。
可這事在‘革命軍’的地盤就不一樣了。
聽說醫院出了人命案子,警局最開始也不甚緊張。最近天津湧入了大量的人口,龍蛇混雜之下也來了不少企圖撈偏門的三教九流,各種糾紛成千上萬。警局局長馬可世忙著培訓警隊人員,擴大警力編製,維持社會治安。
當初馬可世拿到手的兩萬兩早就花光了,現在行政部每個月給警局撥付的資金都是五萬兩起,還不夠用。這種情況下天津的治安有一定程度的惡化,人命案子時不時的就發生,一點也不稀奇。連周青峰都覺著這事可以理解。
來醫院的是個原本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刑獄老手,被馬可世招攬來天津賺錢。這老手隻朝死者身上一瞄,再了眼那根從其體內取出的金針,便樂道:“喲,這是同行呀。”他又撚起那根牛毛粗細的金針仔細查看一二,“牛毛針,是錦衣衛的手法,動手的人修為倒也不差。”
出於對穿越大業的責任心,餘鴻洋對任何敵對勢力的暗中破壞都非常痛恨。聽到這事竟然跟明廷錦衣衛有關,他就向哪位錦衣衛來的老手問道:“能抓到人麼?”
既然是餘部長開了口,刑獄老手自然要認真對待了。他朝餘鴻洋拱了拱手,說道:“且讓屬下查一下這人到底怎麼死的,再來回複大人。”
餘鴻洋心知這事急不得,得慢慢查,便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等,刑獄老手便追問送死者來的工友,很快就知道其‘癲癇’發作前後的異常。他又趕往死者‘病發’時所在的位置,立馬知道其倒下之前跟一個年輕男子說話。
“奇怪了,誰會殺這樣一個工地上招工的粗人?”刑獄老手也覺著莫名其妙,“這粗人既不接觸什麼機密,也沒什麼特彆身份,到天津也就一個來月,也不像是錦衣衛安置的密探。此人在工地上雇工乾活,為什麼有人要殺他?”
查了半天,刑獄老手隻能將情況彙總先呈報給警局高層。由於死了人又似乎跟錦衣衛有關,作為局長的馬可世也要過問一下,聽取案情。
“死者死前跟一個年輕男子聊天,按照牛毛金針的用法,殺人的應該就是這年輕男子。隻是當時工地上亂糟糟,沒人記得這嫌疑人的長相,隻大概描述他中等身材,體型偏瘦,年齡不大,約莫十八九的樣子。
此外這男子身後還跟著不少人,其中一年輕女子尤為醒目。由於這女子容貌出眾,見了的人都少不了多看幾眼。屬下問過當時在場眾人,都說女子長的好看,衣著華貴,絕非尋常人家。她定是身份不凡的大戶女眷,來曆非比尋常。
屬下又沿街問了好幾戶商家,就發現這女子一路上逛了十多家店鋪。各家店的小二都記得此女,都說她不但長的漂亮,出手還特彆大方。不過這女子口音明顯不是京畿一代,說話不甚清楚,似乎不擅長漢話。”
一個修為不差的年輕修士,一個衣著華貴卻不擅長漢話的漂亮女子。他們還帶著不少仆人,逛街似的到處遊玩,還隨手就殺了個人,這樣的目標太明顯了。
馬可世雖然奇怪這樣一對男女為何要殺人,卻沒覺著這案子多難破。他立刻下令全城的警員,輔警,聯防隊員和街道百姓留意這等特質的嫌犯。
更多的信息很快被彙總起來,由於哲哲長相太突出,走到哪裡都惹人主意。再加上她喜歡逛街到處跑,見過她的人更多了。等到天黑前,專辦此案的那名刑獄老手就已經知道了她一整天的行動軌跡。隻是天一黑,她就不知去向了。
“殺人的男子興許隻是個跟班打手。這女人才不簡單,她背後還有人。”馬可世出於直覺,立馬覺著這是一條大魚。
這個年代生活條件不好,男女都顯老。彆說底層百姓,就是家有餘財的殷實人家也不可能得到特彆好的保養。女人想要長的漂亮,那絕對是身份地位都不一般,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地位。再加上哲哲漢話不太好的特點,其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全城大索,發動每個街道居委會的人去找她。”馬可世有點興奮了,他覺著自己這次隻怕要立個大功。
夜晚的天津城內驟然變得氣氛緊張,馬可世的命令逐步下達。直通基層的行政體係快速運轉起來,各家客棧酒樓民居,無數的人開始調查自己轄區內是否有這名漂亮女子。隻是查了一夜,這女子就真的跟消失似的不見了,反複從未存在過。
這結果雖然頗為驚悚怪異,可隻要幾張障眼法的符篆就可以做到,更表示這女子極其特彆。自打‘革命軍’占領天津,前來鬨事的各路豪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鬨出大事的也不在少數,卻沒有任何一人麵對‘人民群眾’的嚴密網絡能憑空消失。
情況越是怪異,還涉及修為不低的修行之人,馬可世馬局長便越是重視。他不敢再繼續拖延,連忙將這個案情向大帥府彙報,要求得到支援。
周青峰正在頭疼自己正在重點推進的‘天唐木軌’。這鋪一段木軌容易,鋪一百多公裡的木軌可就不容易。
‘革命軍’沒有幾十米甚至幾百米長的重載鐵軌。為了提高木材利用率,甚至連十米長的木頭都少見,隻能將標準縮短,用五米長的硬木做木軌。
這一節節的軌道要又直又平滑,還不能因為潮濕乾燥,熱脹冷縮而變形。上百公裡的路基還要牢固耐用,彆動不動就隆起凹陷。這鋪起來就真是要了命,少不了要對木材進行高溫預處理,對路基進行深入固化,技術難度飆升好幾個數量級。
就在這個麻煩關頭,冷不丁來個大案子,周青峰也沒空直接處理。他隻能把卷宗朝外一推,“你既然完成了高小課程,也選擇了刑偵專業,就到警局去做你擅長的。這個案子由你來辦吧。必要時候可以向徐冰部長求教,她是專業的。”
站在周青峰辦公桌麵前的是曾經冷豔傲嬌的袁輕影。這個天之驕女稀裡糊塗的脫離了劉福成的控製,在金州學習了半年多後總算拿到了自己的文憑。這次回到天津,就發現這個城市已經大變,再也不是過去的模樣。就連她和周青峰,地位也完全顛倒了。
輕輕接過周青峰遞來的卷宗,成熟許多的袁輕影帶著一股禦姐的氣息,長長歎了一口氣後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願意歸於你的麾下麼?”
這個問題讓周青峰抬起頭。他每次看到袁輕影都會想起自己當初差點被這狠辣女人劈死的那一刻,那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麵對女人的問題,他搖搖頭,說‘不知道’。
“你做了很多讓我不敢想的事情。我看了你寫的書和文章,全部都看了。我原以為自己就是被我師父送給人聯姻的命,卻從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大喊‘婦女能頂半邊天’。而且你還真就這麼乾了,還乾的挺好。我覺著自己的過去挺悲哀的,不堪回首……。”
周青峰隻是笑笑,繼續乾自己的活。袁輕影輕輕躬身,轉身離開。兩人都沒繼續再談,算是一份默契。袁輕影先去警局找馬可世報道,然後就開始接手查案。她看屍體,驗凶器,再次詢問了案發現場的眾人,甚至順著哲哲從北門進城逛過的一家家店鋪走過來。
作為年齡相當的嬌女,袁輕影很能體會哲哲在逛街時的心情。她自己同樣是容貌出眾,極為引人注目,更能把自己代入哲哲的身份——一個漢話說的不太好的漂亮女子,身份地位非比尋常。她被人像看把戲般的瞧了一天,等新鮮勁過去隻怕就要生氣惱怒了。
漢話說不好的……,異族女人。
這會可能出現在天津的異族,比較多的就隻有蒙古人和……,女真人。
馬可世在卷宗中提到這神秘女人背後應該還有條大魚,袁輕影在追查中很快確認這一點。這年頭嬌嬌女眷不是沒有,可她們基本上不可能單身出遠門。這女人膽敢出來亂逛,碰到人命案都滿不在乎,她身後必然有個更強的男人支撐才行。
“這天津城的熱鬨是彆處所沒有的。一天時間怎麼可能看得儘?這女人肯定不舍得立馬就走,可她不喜歡再被人盯著看,所以她……,很可能會易容了再來。”袁輕影想起自己也有過一次易容探查的失敗經曆,嘴角經不住微微翹起。
常年養尊處優的人,有些毛病是沒辦法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