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宗主才回來，笑容滿麵：“原烏霆大人真不想費這個心，我一說是你的人，烏霆大人立即答應了，讓你把人送回來。”頓頓道：“你現在能回來吧？不然我去接你。”

紅線真人立即叫道：“我徒弟憑什麼你去接。”

被紅線真人叨叨的頭暈腦脹的夜溪立即道：“我這就回。之前我一直忘了藥劑的事，存貨也該用完了，我回去再煉些來。”

一聽她回來且能住一段時日，紅線真人心花怒放：“快些回，師傅這就給你曬被褥去。”

又對宗主道：“好了，有什麼話等人回來說。真是的，嘴上說的對我家溪兒多好似的，連個好些的傳音玉都舍不得給一塊，小氣。”

宗主氣得牙疼：“我真給，你可彆吃醋。”

收起水鏡，夜溪直接放出靈舟，抓著兩人飛上去：“走吧。”

兩人還是頭次飛這麼高，羽姣興奮的趴在船側望風景：“哇，這就是修真界呀。以前，總以為我們羽氏江山是最大的國家，可放在下頭，連這莽莽林海的一角都鋪不平。修真界好大啊。”

忽然有些理解夜溪那天與她說的話。過去的幾百年裡，仇恨愧疚充斥著她的心間，走出來一瞧，原來自己以前的全世界也不過是方寸之地，那些愛啊恨的，像是身下飛速後退的白雲也漸漸遠離。

羽姣的心慢慢輕鬆起來，不能承受的心理重負也漸漸成為督促她前行的動力，在這種動力的支持下，她竟能感受到從更高處灑落下的陽光是如此的明媚如此的暖洋洋。此時此刻，她想不起自己是隻鬼，迷戀的閉上眼睛仿佛睡去。

在鐘烈和夜溪的眼中，羽姣凝實與常人無異的鬼體變得虛虛實實起來，身體邊緣變得模糊，她靜靜的趴伏在船舷上，靜謐美好的像一幅貴女春睡圖。

鐘烈想走過去查看，但本能感應到羽姣此時的狀態不能被打擾，請教夜溪：“她這是怎麼了？”

夜溪正在意識中群聊，聽鐘烈問，回答他道：“頓悟。是修士可遇不可求的一種修煉狀態，一般頓悟都會給人帶來心境上的大突破，或者是修為瓶頸的鬆動。羽姣目前修為沒有瓶頸，那就是心境突破了，是好事。”

鐘烈仔細看她眉目間，鬆了口氣，笑道：“我也覺得她此刻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夜溪笑了笑，忽然說了句：“我就從來沒頓悟過。”

啊？

鐘烈有些手足無措，這是要安慰？可自己該怎麼說？

夜溪又笑了笑：“因為我不需要頓悟就能打敗所有人。”

鐘烈：“…”我竟然天真的以為這人需要安慰！鬼都需要，就她不可能需要！

夜溪抬抬下巴示意他看羽姣：“有沒有覺得她此刻的魂體有些…異常？”

異常？

鐘烈去看，沒發現呀。

“你眼力還是不夠，擦亮眼睛仔細看，看她魂體裡是不是有一點點碎碎的淡金色的光點？”

鐘烈抬著兩隻手把眼睛揉了又揉，看了好半天，才恍然一聲：“啊，是有那麼幾顆小光點，那是——”

“功德吧。”

“功德？怎麼可能？她可是鬼體，鬼體無法承載功德——等等，難道是因為——”

夜溪點頭：“沒錯，因為你，因為你們的雙魂契。你是功德修士了，所以，與你神魂相連的羽姣也能勉強承受了。不過，那幾點功德應當是她自己的。”

鐘烈默了默，悄悄歎息，他何嘗不知道羽姣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她殺的人都有被殺的理由。不過，男人和女人看待事情的眼光心態不一樣，裡頭有幾個在他看是罪不至死的，但女人卻認為是天理難容。若是沒那幾個在其中，或者她身上的功德點會多一些吧？

“夜溪，”鐘烈忽然對夜溪行了個大禮：“我想請教你，有什麼法子能將我身上的功德分給她嗎？”

夜溪似乎沉默了下，實際上是在請教無歸。

“目前沒法子，天道法則不允許。不過，受你的影響，羽姣能承受功德以後她自己也能掙來了。”

鐘烈聽了也無法。

“但是，這樣麻煩也更大了。”夜溪嚴肅道：“原本你一個功德修士都能讓人妖魔三界爭搶，再加上一個更難得的功德鬼修——這真是天下都沒有能容你們的方寸之地了。你和羽姣一定不能泄露功德這件事。”

“是，我記住了。”鐘烈同樣嚴肅：“那可有什麼法子能遮掩住我們身上的異常？”

夜溪心道，你們徹底死掉自然就遮住了。

“跟我回宗門再說，這種情況我也不熟悉，或者，烏霆大人會知道吧。”

“這位烏霆大人…好不好說話？”鐘烈心裡發怯，聽夜溪的話裡，好像那位烏霆大人地位很高的樣子。

夜溪笑道：“很好說話的一位長輩。”

鐘烈聽她如此說，略略放了心。

但等真正見到烏霆大人的麵，直哭要被夜溪坑死了。

烏霆大人在合歡宗眾人眼裡不止是嚴苛，之所以對夜溪好說話，不過是有所求。但麵對著小菜鳥鐘烈，實在沒那個說好話的心思。

夜溪回合歡宗從來直接到內門攬秀峰或者第三獄，路過外門不停留的，這次也是如此。先將羽姣安頓好在第三獄，又帶了鐘烈到宗主峰，宗主見到鐘烈愕然。

“怎麼是個老男人？”

老男人鐘烈：“...”

夜溪笑道：“不老，才三十幾。他是隱靈根，以前沒發現，被我搗鼓搗鼓又弄出來了。”

“都三十多了才激發隱靈根？”宗主略略興趣：“既然是你收下的人，烏霆大人也點了頭，讓我等你回來就直接帶去，我這就帶你們過去。不過，待會兒你與我聊一聊怎麼激發萎縮的隱靈根。”

夜溪笑：“聊什麼，自家東西拿去用就是了。”

合歡宗已經被烏霆大人捆到夜溪身上，些許身外物她可以不計較。

宗主卻要計較，搖著頭道：“你大方是你大方，我卻不能讓合歡宗白白受著。想也知道，你用了不少好東西在裡頭，我可不能讓宗裡的人習以為常。”

夜溪更是笑：“宗主決定就好。”

宗主沒好氣的白眼：“你呀，就是摸準了我的性子。”

夜溪笑笑，可不就是嘛，若不是宗主公私分明公正律己，她還真不會說這種冤大頭的話。

宗主帶著兩人直奔大能們隱居的小天地，一路上鐘烈跟個土包子似的合不上嘴。

宗主與夜溪傳音：“這人雖未修仙，但身上另有一股陽剛正氣。”

鐘烈的身份還需宗主幫忙掩蓋，夜溪便也不瞞著：“他是一個凡界大國的第一捉鬼師，道行精深。”

捉鬼師？且是有道行的。

宗主立即想到什麼，吃了一驚，詫異打量鐘烈一眼，看著夜溪。

夜溪點點頭：“還要麻煩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