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並不是全然騙空空，下頭是有動靜。
混沌噬神獸的神識觸動了她的精神力網，隻是觸動，並沒有衝破，像是打招呼。
夜溪下去：“乾嘛？”
神識凝結的黑乎乎人形已經等得不耐煩，嚷嚷：“怎麼才回來？餓死老子了。快來碗魂水。”
夜溪不說話，端出半碗魂水往前一推。
竑反而不安了：“怎麼這麼容易就給我了？”
夜溪笑笑：“喝不喝？”
喝，怎麼不喝？一直餓了十萬年尚不覺得什麼，這以前看不在眼裡的魂水一嘗就放不下了，一天喝不到他骨頭就癢癢。
無歸：你有個屁的骨頭。
竑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下肚。
黑暗中，夜溪能“看”到，那碗魂水被人形後頭的黑絲送進石壁裡，哎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竑警覺：“你要吃我？”
沒遇到這丫頭以前，竑天天想的都是怎麼出去。可遇到這丫頭後，他天天想的是怎麼從她手裡討魂水。至於出去？嗬嗬，要是當初跟這丫頭你吃我我吃你那一戰時他已經破了封印還好。被封印禁錮，還大大低估了死丫頭的實力，一不小心就被她吃了一多半，還出去？出去被她吃乾淨嗎？
“我為什麼要出去？”
夜溪沉默了下，用一種很是感懷的腔調問他：“有沒有想過出去後的日子怎麼過？”
竑心裡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總感覺這話哪裡怪怪的，警惕望著她：“還能怎麼過？當然要把我失去的肉養回來。”
怎麼養？吃嘍，人魔妖，能蹦躂的，不能蹦躂的，凡是含有能量的東西他都吃。
夜溪拿眼角瞟他。
人形咧開嘴，並沒有黑暗中閃著白光的整齊牙齒，黑漆漆一個洞：“看在你的麵子上，封印外頭你的同門我不吃，隻要你不要與我作對。”
夜溪翻了個白眼：“你這樣說，我就信了？”
竑嘎嘎的笑，跟漏氣了似的，笑著笑著就歎氣：“出去？不知何年何月了。”
夜溪問他：“你是被誰封印的？”
竑拽拽道：“老子哪裡知道？全天下的人，哦，不，是所有人，神仙凡三界，老子走哪哪的人就要搞死老子。你說，要是被我禍害過的人也就算了，能稱得上一聲報仇。可素不相識第一次見麵的，哭著喊著要老子的命。你說，他們是不是有病啊？”
夜溪無語：“你就是瘟疫。”
竑一昂腦袋：“瘟疫算個屁，老子一口就吃了它。”
“哎呦，你能吃瘟疫？”
“瘟疫，是一種含著死氣的陰性能量，凡是能量我都能吃。”
夜溪看他一眼，怪不得人人喊打，這家夥比老鼠都討厭。
“封印你的人你也不記得了？”
“當然記得！”竑磨牙：“給我下這個封印的，是一個叫無極門的，十個老頭聯手封的我。”
“無極門？”吞天驚叫：“竟然是無極門？”
竑猛的低頭：“你身上的小家夥好像很好吃。”
吞天隻是在群聊裡喊了嗓子，就被竑感覺到了。器靈，也是一種精純的天地能量。
既然被發現了，夜溪就大方問出來：“無極門是什麼？”
吞天咽了咽，也放出聲音：“仙界最富盛名的仙門之一。”
夜溪哦了聲，想半天，問竑跟此間天道的關係如何？
竑冷笑不已：“這封印就包含這個該死的小界的天道力量，你覺得我跟它關係如何？”
夜溪淡淡拆穿：“其實，你跟所有天道的關係都不怎麼樣吧。”
天道是天地法則秩序的化身，陰陽有序萬物繁衍天道才能長存，像混沌噬神獸這種走哪吃哪還不挑食的東西，恐怕進入哪個界麵哪個界麵能被他吃得能量失衡食物鏈斷裂秩序崩塌，界麵損傷太大天道就完了，關係好才怪。
“知道還問。”竑罵了聲，大概是在罵某些存在小氣。
夜溪拍拍腿邊的石頭：“安靜。”
竑反射性想罵，但一想到魂水，就消聲了。
夜溪鄭重道：“我要離開倉禹界。”
竑想都不想：“魂水留下。”
夜溪不說話，瞪著他。
竑莫名，旋即吃驚：“你能離開倉禹界？此間靈氣不足，天道也衰敗已久，你能飛升？”
夜溪默，飛升個屁，本王靈氣魔氣都吸收不了。
“反正我有辦法能離開。”
竑轉著心思：“把倉禹界破了？”
“保密，我能離開就是。”
竑沉默了。
“怎麼？你就沒什麼說的？”
“我說什麼，若是你能破了倉禹界，我自然就能出封印。但若隻是你一個人飛升，”竑笑了笑：“把魂水留給我吧。”
他不相信夜溪能破開他的封印。
夜溪不搭理他：“破除界麵嗎？你說，若是天下大亂，是不是——”
竑嗤笑：“天下大亂？你能讓天下大亂？可彆跟我說你見識到了凡間小國互相廝殺就是天下大亂了。能導致天道崩塌的天下大亂，丫頭你絕對不想見到。想想仙魔大戰，百族血戰，三界血流成河，天道不也好好的沒死沒滅？”
“可它衰老了呀。”夜溪心裡盤算自己的病毒毀滅倉禹界的把握，這是最後的殺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嗯，不對，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實驗體。竑吞吃了那麼多東西，應該對各族生靈抵禦病毒的能力有個清楚的評估。
“誒，有個事要你幫忙。”
人形往後仰：“我能幫你什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吃我，我就退進封印再不出來。”
出息。
夜溪手心托起一個小小的灰色氣團。
“喏，吃這個嘗嘗。”
竑又往後仰，屁股也往後挪了挪：“什麼鬼？”
“不是鬼。你不是說你什麼能量都能吃嗎？”把這個吃了。
“你不信？嗤，我是會被激將的人？”竑接過灰團團：“不用激我，我也吃。隻要有能量。”
夜溪笑笑不說話。
可竑還沒把灰團團放嘴裡，就大驚失色，這是什麼鬼東西？竟在吞噬自己的能量並迅速轉化為它自己的更壯大了。
但竑的氣性也被激了起來，輸入更多能量要同化掉張牙舞爪的灰色氣團。
沒錯，同化。某種程度上，混沌噬神獸和喪屍病毒是一樣的，都是吞噬彆人的能量壯大自己。不過混沌噬神獸算得上是一種生靈，病毒卻隻是病毒，沒有神智。但有些時候，有神智遠遠沒有無神智可怕。
灰團團從指甲蓋大小變成拳頭大小更加瘋狂的吞噬著同化著，竑果斷斬斷神識將猙獰恐懼的灰團子丟回夜溪。
“什麼玩意兒？”
夜溪收回美餐一頓的病毒，期盼看著竑：“如何？”
竑心疼自己失去的神識，抵得上剛才喝下的魂水了：“不如何。”
“哎，彆這樣。”夜溪往前湊了湊：“你坦誠的說，我這東西能不能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