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子你能用?”
有丹藥喂著,有繪鈺真人輸入靈力滋潤著,幾日不見蕪卉看著竟長了點肉,小臉盤子看著不那麼嚇人了。
此時,她一身素白的衣袍,長長的頭發披散著,抬手順了順發絲,輕輕一笑:“是啊,隻要心裡的恨足夠。”
話語中帶著淒涼的嘲諷,嘲諷自己當年的天真。
“你就這樣找上去?”
蕪卉點頭:“隻要我看著他,完成最後一段咒語。”
“一定要看見他才行?”還有這條件?
蕪卉笑道:“不親眼看著他死去我怎能甘心。”
也就是說,其實不用碰麵的?
“走吧,我送你過去。”
夜溪要看熱鬨,自然要去。繪鈺是親哥哥,當然也得去。空空大師和明禪緊盯三位一體,更得要去。最後,還是合歡宗浩浩蕩蕩陪著去的。
這次他們走的不快,所以,到妖族營地前時,看熱鬨的已經人山人海了。
水宗主自然也在,一臉高深,實則麻木,看吧,就說合歡宗的幺蛾子沒有停吧,這才幾天啊。若是今天破陣工作沒有停,人也得嘩啦啦全請假來這了。
想到這又起了好奇心,今日會不會再打起來?這次自己才不要勸架了,就看熱鬨。
反正天玄宗的弟子早約束好了,一個都不準插手,還有他善良心軟的女兒他也得看住了。
看住水真真的何止水宗主一個啊,卓焻也在看著呢。
“這個夜溪,又鬨事。”
水真真聽出他的不滿,靜靜看著他道:“若是你的師妹被妖族擄走如此對待呢?”
卓焻一噎,無奈看著她:“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水真真也無奈:“你對夜溪的意見越來越大了。”
卓焻扯了扯嘴角,看向人群最前麵帶著麵具一身淡漠氣質的黑衣女子:“誰都看不透她的命格,還不值得我們警惕嗎?”
水真真道:“看不透命格的不止她一個,隱世家族有些人不也一樣嗎?未必夜溪就沒有祖傳的法寶能遮掩命格。”
“可我就覺得她不對勁兒。”卓焻低低道:“我懷疑她不是修士。”
“嗯?”
“當初她傷你我時,並未用法術。後來多次見她出手也未見她使用法術。而且,她的武器,是魔寶。”卓焻皺著眉頭奇怪不已:“可她也未使用過魔元。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水真真心道,鬼知道她什麼來頭。
“因為你不清楚她的來曆就要與她為敵?是不是太草率?”
卓焻微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可她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水真真暗道,我也沒感覺好到哪裡去。可因為一個感覺不對就去殺人?
搖頭:“你離她遠遠的就是了。”
卓焻看著水真真,水真真卻已經去關注夜溪那邊。
微微一歎:“好吧,聽你的。”
除去誰也沒有留住心愛之人重要。
孔雀王和蝕龍一起出來,站在對麵。
蝕龍板著一張冰雕似的臉,好看,可也真冷。
淡淡道:“知道回來了。”
“是呀。”蕪卉的語氣很平靜,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平和到不正常的語氣:“你在我身體裡種下傀儡符,這輩子我都逃不過你的控製。”
蝕龍皺了皺眉,有些不習慣蕪卉的平靜:“你知道就好。”
蕪卉笑了笑,臉上泛著瑩瑩的光,雖然瘦的不成樣子,此刻卻有種彆樣的美感。
好柔和,好縹緲。
“我沒幾日好活了,這輩子的事情卻要好好了結了結,恩報不了,仇卻不能忘。”
蝕龍眉頭更皺,他自然知道蕪卉壽元無多,原本放她走也沒什麼,已經廢了的身子,養出的胎兒也沒什麼用。隻是大妖的顏麵不能丟,才追出來。
他想過,蕪卉死就死了,帶走她的繪鈺卻是不能放過的,用那個男人的血讓人族銘記,大妖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但蕪卉說什麼?
報仇?
她自己嗎?
還是讓她的兄長?
亦或是她叛逃的宗門?
以為死前幾句威脅他就會怕?
笑話。
“你待如何?”俊美冰顏上是高高在上的輕蔑。
蕪卉隻是微笑,兩手撫上小腹,溫柔的碰觸,眼角一顆苦澀的淚劃過。
對不起,娘的乖乖,娘不能讓你活在這世上受罪,娘再不能丟下乖乖。
見她動作,蝕龍恍然,竟又有了,這母鼎的體質真不錯,千瘡百孔的身子竟還能懷上,不過,她的修為早已跌落底層,孕育上的胎兒根本無用。
臉上一片冰冷。
夜溪看著蝕龍,這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美男子,銀發冰顏,能與蕭寶寶比肩,可惜,渣,渣得不能再渣。
所以,姑娘們啊,不要妄圖征服一座冰山,不要以為一座冰山會為你融化成開滿鮮花的溫泉。事實上,你們那陣小春風沒等吹到山腳下呢,就被凍成冰渣子哢哢哢了。
蕪卉撫摸著小腹,不再看蝕龍一眼,讓蝕龍誤以為她頂了天就是自殺在自己麵前,再頂天用絕望又期望的眼神問他——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這樣做過的女人不是一個兩個,他都膩歪了。
女人啊,與男人是同一個物種嗎?腦子構造特彆奇怪。經曆了那麼多事還在問愛不愛,沒有愛就不能活嗎?
蝕龍很不耐煩,要死趕緊死,他還要回去煉丹呐。
摸著摸著,蕪卉身形變得有些恍惚起來,有幾近透明的火焰突然冒出來在她頭發邊跳躍舔舐著。
“啊——燒、燒、燒、燒著了——”
離著近的弟子驚叫,下意識捏水係法術的,摸水符的,被夜溪揮手:“離著遠點兒。”
咒蠱,開始了。
繪鈺真人心連著身體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熱得像下油鍋,冷的似浸冰潭。一彆幾百年,再次見到妹妹卻要永彆。
蝕龍愣了愣,自焚?
這個倒是第一次見。死得這麼慘烈?怎麼?想詛咒自己嗎?可惜了,憑蕪卉如今的修為如今的神魂她發不出詛咒的。
蝕龍猜的不錯,蕪卉就是要詛咒他,隻是他猜不到,蕪卉的詛咒用的不是靈力也不是神魂,人家用的是仙界高級版。
蝕龍就眼睜睜看著,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甚至眼神裡帶了點兒無聊。
蕪卉波瀾不驚,管蝕龍會有什麼反應,她也隻要靜靜看著,靜靜看著他死。
透明略帶淺淺粉色的火焰很詭異,在蕪卉的頭發上燒起來卻沒有燒焦一根頭發絲,漸漸這火燒到她的額頭,臉龐,脖子,肩膀,胸部,然後到了——小腹。
淺淺看不出顏色的火焰一到小腹的位置猛的一跳,突然顏色一變,變成金紅,夾雜著縷縷黑氣。
空空大師和明禪想揉眼,那是怨氣嗎?
同一時刻,對麵的蝕龍肚腹猛的一抽,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一手捂了上去。凶猛而來的,是更加劇烈更加無法忍受的疼痛。
“你——你在做什麼?”
蕪卉垂著眼眸靜靜站立,兩隻手不緊不緩在小腹上撫過,仿佛在拍打嬰孩入睡。
沒有絲毫回答蝕龍的興致。
蝕龍神色一變,不管她在做什麼,不管她是如何做到的,殺了她,自己莫名其妙的痛就結束了吧。
一手淩空一抓,密密麻麻的小蛇憑空出現,小小的蛇身上淌著黑色粘稠的液體,毒牙外露,黑綠色的涎水順著牙尖滴落,濺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坑。
立即,孔雀王身影一動,離得蝕龍遠遠的。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