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對不起。”蕪卉抱著孩子看向站在金光外緊張注視著她的繪鈺真人，為她以往做過的所有懺悔。

和尚不讓彆人再進大陣。

繪鈺真人眼淚滾滾，哽咽，用唇形道：“是我沒保護好你。”

蕪卉微笑著搖搖頭，是她自己鬼迷心竅怎能怪到哥哥呢？

低頭看著孩子：“娘的乖乖真可愛。”

夜溪：嗬嗬，你覺得是就好。

孩子紅紅的兩隻眼已經重變得黑白，仰著小臉看蕪卉，不停的抓腦袋。

怨氣在騷動，他很難受。

蕪卉已經半透明的手指摩挲著那些黑色花紋，柔柔道：“娘的乖乖，娘愛你們，你們每一個，娘都好愛好愛，記不記得娘給你們唱的小曲，月兒芽，月兒芽~”

陣外的繪鈺真人更是不能自己，這是妹妹小時候自己給她唱過的。

蕪卉唱著搖籃曲，一遍又一遍，那些黑暗絕望的日子裡，儘管知道蝕龍囚禁了自己是為什麼，但每當知道自己肚裡又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她都毫無保留的愛著他們。這個冰冷的世界，這個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踏入的罪惡之地，她的孩子隻有她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在意，她怎能不愛？

“...娘的寶寶，快快睡著，娘就在…你們身邊。”

淡的快要消散的蕪卉抬頭看了夜溪一眼，笑了，很舒暢很溫暖的笑容，夜溪想，她曾經是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呢。

“謝謝。”聲音輕飄飄的風吹即散。

“寶寶，娘永遠陪著你們。”蕪卉的唇貼上孩子的額頭，眼角沁出一顆晶瑩的淚滴，單薄透明的身軀晃了晃，消散不見。

夜溪彎腰伸手，托在了孩子屁股下，捏了捏，似乎有什麼不對。

把孩子拖起來轉了個個兒，才發現，蕪卉的搖籃曲竟把這小孩給哼睡了，閉著眼睛，軟噠噠的。

“咦？這是什麼？”

蕪卉落唇的地方，孩子的額頭正中，一顆水滴仿佛長在上麵。

吞天感慨：“這就是蕪卉啊，想不到她一腔慈母之心竟留給孩子這麼寶貴的東西。”

“所以，這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凝結為實體的念力。”

夜溪哦了聲，她接受這個說法，她的精神力不也一樣能凝成實體嘛。

手又捏了捏，感覺越發不對了。

一步到空空大師身邊坐下，把睡得沉沉的孩子往膝蓋上一按，光溜溜的小屁股露了出來，摸啊摸啊摸啊摸。

是沒有方才軟彈了。

又摸了把，怎麼有點兒硬呢？

夜溪一手把孩子臉朝下托了起來，眼睛湊到小屁股上細瞧。

陣外緊張伸著手的繪鈺真人：哎喲，你小心點兒，我的孩子啊。

蕪卉死了，繪鈺真人傷心之餘已開啟奶爸模式。

眼睛都要擠成鬥雞眼，夜溪驚叫一聲：“空空大師，你看，長鱗片了。”

被她一胳膊肘拐得，空空大師一悶，無奈看了眼，道：“你把孩子放正了。”

喲，這是指控她呢？

夜溪把孩子轉過來，又是一聲驚叫：“空空大師，他怎麼不黑了？”

這雪白小肥臉，還是剛才那個黑小孩？

那麼酷的花紋去哪兒了？

無歸：你明明心裡說醜的說。

空空大師目光落在孩子額間一點上，歎息：“母性之偉大。這孩子怨氣儘去。”

夜溪：“這樣就完了？”

“...”老衲不想理你並想翻白眼。

但空空大師維持住了得道高僧的模樣，一根手指頭點在孩子額間水滴上：“我佛慈悲。”

手指頭點著，無聲念經，夜溪看到似有什麼東西從空空大師的手指頭流進了水滴裡。

吞天：“大和尚慈悲，給這孩子輸入了佛力，從此不會有鬼修惦記他了。”

夜溪：“謝謝你啊大師。”

大師在念經並不想理你。

夜溪托著孩子，很稀奇的看著他長出鱗片來，隻下半身，且長著長著，兩條小胖腿竟長到一起去了，變成半截蛇尾巴，白嫩嫩的小鱗片脆生生的。

想吃。

夜溪舔了舔嘴角。

明禪看過來。

“看什麼看？沒吃過蛇嗎？”

明禪乾脆閉了眼，你才吃過，你全家都吃過。

又過了會兒，夜溪又喊大師：“他怎麼縮水了？”

“之前是因為有他幾十個哥哥姐姐的怨氣在，身體被撐大的，所以才顯得大些，但現在怨氣沒有了，自然恢複原本大小。”

夜溪哎喲一聲：“胎兒啊，我上哪找個孕婦的肚子裝他去啊。”

忍無可忍。

明禪睜開眼：“夜施主你安靜下，我們還要給蝕龍身上上千條怨氣超度呢。”

夜溪：“那也不能不管這個啊，你的慈悲為懷呢？”

空空大師微笑道：“不會再小了，就是這個樣子了。”

所以，閉嘴吧。

夜溪好奇的將小蛇人翻來覆去看，全不顧外頭繪鈺真人的心忽上忽下的。

夜溪該不會和他搶孩子吧？繪鈺真人不能不多想，搶什麼呀，有什麼好搶的啊，宗裡收的弟子年紀小的多了去了，大不了他給她專門尋摸幾個可愛的嘛，跟他搶什麼搶嘛。

這孩子真心大，被這麼翻騰也沒醒來看一眼。

蝕龍身上怨氣太多，超度了很久，幾天幾夜的時間裡夜溪就坐在空空大師身邊，玩著孩子。

孩子從未醒來，不是聽到他正常的心跳呼吸腦電波，夜溪都懷疑他要睡過一生了。

怕他餓死，時不時掰開小嘴扔丹丸子進去。

繪鈺真人已經死心了，之前還在外頭用話語用眼神讓夜溪把孩子送出來，但夜溪一直無動於衷，他也隻能等待。

看熱鬨的有的走了有的等待，十大宗門的人是牢牢守著的。

鬼修卻是散得差不多了，他們有眼睛，視力並不差，那小孩身上鬼氣已經沒有了，而且能在佛光大陣裡安然沉睡那麼久，人家以後估計跟佛更親。

大全大補丹變毒藥，光頭什麼的最討厭了。

等和尚們起身，陣中心已經沒有了蝕龍的身影，果然被燒得灰飛煙滅。

“那麼多怨氣都去了哪裡？”夜溪好奇問空空大師。

怕是投胎也不成吧。

空空大師一聲佛號：“歸於天地間。”

所有和尚同時念了聲佛。

忽然天空上有金光一束射下，點點金色飄飄灑灑落在眾人身上。

無歸急道：“不要被沾上。”

夜溪一隻手扇啊扇，把飄向自己的金色光點全扇到了空空大師和明禪身上。

兩人看她，不解。

夜溪笑嘻嘻道：“感謝你們幫忙。”

金光縮回天上，金點消失無蹤。

無歸鬆了口氣：“這是功德，是天道獎勵和尚們超度了如此濃重的怨氣。這是天道的東西，你若沾上，天道就會找到你了。”

夜溪：“我不傻，本來就沒想接。”

繪鈺真人飛速跑過來，伸出兩手要抱。

“夜溪，謝謝你啊。”

夜溪嗯了聲，一倒手：“給，不知是男是女。”

之前竟沒顧上看兩腿間是啥特征。

繪鈺真人看著尾上頭下被倒提還在呼呼睡的孩子，黑線，忙小心接過來抱在懷裡。

笑裡帶淚：“舅舅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