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再燦爛，也改不了他現在是一個胡子拉渣衣裳歪斜的摳腳大漢。
夜溪此刻對鐘烈就一個評語——爛泥扶不上牆。
原本在凡間就是一副注孤生的邋遢油膩男，修仙之後那形象哢嚓就扭成了陽光青年，被烏霆大人拾掇的小太陽似的，現在——嗬嗬，羽姣跟了你才怪了。
“怎麼著？做回老本行了？”
鐘烈笑嗬嗬摸腦袋：“沒辦法，不抓鬼我這心就不踏實。不過，你放心，我可沒放鬆修煉。”
黑白無常也笑：“還以為不會跟老鐘再打交道了，沒想到倒是比以前交道的更多了，老鐘修真之後反而更給我們幫了大忙。”
夜溪切了聲：“你們樂個啥，不是他更能幫你們了，是這凡間的鬼更多了，死了不少人吧。”
頓時，兩人收起笑模樣，一個蔫蔫，一個肅殺。
黑無常歎氣：“可不是嘛，惡鬼作亂，天災戰禍，瘟疫橫行，地府快裝不下了。”
夜溪建議：“讓鬼魂快些去投胎。”
白無常沒好氣道：“說得輕鬆，投胎是我們說了算的？男女不行事，哪來的胎給我們投。”
夜溪嘿嘿笑，指鐘烈：“讓他去城裡村裡散藥去。”
什麼藥，當然是促進男女進行有益於身心的雙人活動的良藥。
鐘烈臉一黑，虧你想得出。
白無常鄙夷：“那也得先有人，凡人死了那麼多…活下來的人，不是扛過了疾病的男人多，就是躲過了抽丁的女人多，怎麼生？”
夜溪皺眉：“你們是說，天地陰陽失和了？這可不妙啊。”
兩人心情更不美妙了：“還沒到那個程度，但再這樣繼續下去——”
地府真的會癱的。
說話的功夫，排隊進黃泉的鬼魂還沒飄完。
夜溪問鐘烈：“怎麼這麼多鬼？遇見什麼了？”
鐘烈道：“這裡地下有個萬屍塚，養了個老鬼出來，那老鬼將方圓百裡內的新生魂魄全拘來自己修煉，成了惡煞，好不容易才滅殺它。”
殘存的魂魄就送去轉生了。
可殘存的魂魄這麼多，可想而知被惡煞用了的得有多少。
這樣類似的事不少。
夜溪同情問無常：“你們忙不來了吧。”
兩人都想哭：“彆說我們了，連我們府君大人都許些日子沒合眼了。判官大人勾畫生死簿手腕子都打哆嗦。”
事實上，那兩位方圓十丈內沒鬼敢靠近，每次彙報公務不得不上前都跟又死過一回似的。
夜溪表示深切的同情，問鐘烈羽姣怎樣。
鐘烈說羽姣一直在大和尚廟裡清修。
夜溪想了想，安慰無常：“應該亂不了多久，估計等仙橋搭好秩序就會恢複如常。對了，仙橋的事，你們知道吧。”
黑無常道：“聽老鐘說了兩句，要連上仙界了？不過，也不關我們的事兒，連不連的，我們還是勾魂的。”
夜溪看向鐘烈：“最新消息，你都知道嗎？”
鐘烈嘿嘿的笑：“不是都在忙著仙橋的事？還能有什麼？”很不上心的樣子。
夜溪無語：“你真是沒有一點兒身為修士的自覺啊。”
鐘烈實話實說：“我還是喜歡做天師。”
“烏霆大人聽你這話不定多生氣。”
鐘烈得意的搖頭：“師傅說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他不強迫我，要我順應本心。”
好吧，烏霆大人是個開明的師傅。
於是夜溪道：“最近修真界，魔域，妖域都不太平。”
說了各界異常，笑對兩無常道：“看，忙的不止是你們，全天下都忙亂起來了。”
白無常哼哼了聲：“我看你倒是閒得很，還有時間來幸災樂禍。”
夜溪不厚道的笑：“可不是嘛，看你們一個個忙得團團轉獨我悠閒得很，我這心呐，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哈哈哈。”
三人：“...”
“得，我們的事完了，就此彆過，老鐘啊，下次可把黃酒給我們哥倆兒打足了。”
最後一道魂魄飛進黑洞裡，黑無常如此說道，至於夜溪，算了，不要再見。
鐘烈揮揮手。
夜溪看兩無常要飛起來，忽然來了句：“帶我一起唄，我還沒見過地府呢。”
哈？
要見識地府？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黑無常戲謔：“行啊，你能跟上就進來吧。”
說完兩人飛起，不快不慢的往黑洞裡飄。
夜溪想也沒想就跟上。
地上鐘烈抬手：“哎，哎，夜師姐，你沒法——啊？”
夜溪跟著哥倆兒進了黑洞，嗖一下，洞口就消失了，隻餘青天白日。
鐘烈還抬著手，傻在原地，不得其解：“她怎麼能進去？”
“你怎麼能進來？”
黑白無常也傻了。
夜溪莫名其妙：“鐘烈能進吧，我怎麼進不得？”
“他是天師，地府承認他，你——你是修士，不該啊。”黑無常抓著帽子圍著夜溪轉圈：“奇哉怪哉，你是修士，不是生魂也不是死魂，不該啊。”
夜溪問白無常：“我不能來？”
白無常麵無表情一點頭：“地府收不了修士的魂，修士也進不得地府的邊兒，或者這麼說，鬼差遇到修士，那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夜溪聽得奇怪：“若是你遇上大乘修士呢？”
白無常嗤笑一聲：“大乘厲害呐？他的攻擊根本對我們無效。反之，我們地府的手段也對修士無效。”
原來如此。
難怪相看兩生厭。
“嘖嘖，老鐘做人的時候能進黃泉路，可他成了修士後，彆看還做著天師的行當，但他已經進不來了。”黑無常還在圍著夜溪轉圈：“嘖嘖，可你怎麼能進來呢？”
夜溪暗想，進個地府算什麼，本王可是從科技文明跳進修真文明的。
一指前頭：“你們還不追上去，不怕鬼魂走失？”
“黃泉路隻一條，他們能走哪裡去。”白無常如此說著，卻快步追了上去。
黑無常不轉圈了，仍是稀奇的看著夜溪：“走吧，你能進來是與咱有緣，跟緊咱哥倆兒，可彆亂闖。”
夜溪才想說怕我把你們地府寶貝盜走啊，就聽黑無常歎氣繼續道：“鬼擠鬼的，你一亂跑把鬼魂都擠起來，還得費力氣給他們拚腦袋胳膊腿的，萬一給拚差了，女兒家拚成大男人可麻煩了，再一不小心投了胎——”
噗嗤，夜溪笑了。
又好奇：“會怎樣？”
又不是女兒魂男兒身像鬼話誌異裡那樣換副身軀就好，那可是魂魄上出了差子。
“能怎樣？魂魄不對人還能活長久？癡傻瘋魔，最好的結果是生下來就夭折。”或者彆生下來。
夜溪瞪眼：“最好的結果？”
“是呀，回來重新拚唄。有問題的魂魄召集回來，拆下不對的換上對的。”
“可對他們的家人呢？”
黑無常煩躁：“所以，要你跟緊我們哥倆兒，千萬彆引起騷動踩踏事件。”
對他們的家人有什麼辦法？難道養一個癡傻兒一輩子他們就開心了？
希望上頭的活人多多那啥，趕緊把滯留的鬼魂們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