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閒話,怎麼幾天前沒說?這是府君特意讓判官提的吧。
判官嘻嘻:“你人脈廣,咱沒法跟修士打交道,你幫著打聽打聽有什麼法子能護凡人。凡人可是修士根本,想來修士界不會眼睜睜看著凡人死光吧。”
夜溪不忍打擊他,但還是道:“老哥你當修士都是你們一樣急公好義的俠士呢,我猜著他們腦子裡心裡想著全是自己飛升,凡人,怕是早忘了腦後。”
判官哂笑,這次竟然沒發火,隻道:“一樣不一樣的,不都是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嘛。”
隻是有的人的理想隻是自己,有的人的理想是整個群體。
夜溪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判官:“我的老哥哥,你真是豁達又睿智,我自慚形穢。”
判官急忙擺手:“問心無愧罷了,妹子你幫不幫這個忙?”
“幫幫幫,必須的幫!”
必須的提高素質,不然以後在地府麵前會羞於抬頭的。
判官直接把夜溪送到了鬼主大宅外,因為鬼主和木精的死,這裡失去控製,黃泉路也能開進來了。
夜溪憑空出現,正看見大門口空空大師一行人似乎要遠足的樣子。
見到她眾和尚也是吃驚,空空大師引著她又進了去。
夜溪左右望著:“我還以為這個地方會拆了蓋寺院呢。”
空空大師笑微微道:“這宅子的布置暗含多種陣法變化,拆了可惜,所以我們決定就地立佛像刻佛文,一樣可以超度。”
你們不嫌麻煩就好。
“明禪呢?”
“給鬼修們講經呢。”
夜溪撇嘴,那些鬼修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造了十輩子的孽才淪落到與和尚共度餘生的悲慘結局。
“有沒有哪個一頭撞死的?”
寧死不與和尚同。
空空大師淡定:“沒那麼容易死的。”
還真有以死明誌的。
空空大師在看到夜溪時已經給明禪發了信,讓他趕回來,在夜溪進了昔日大廳被滿天滿地滿牆壁的佛像震撼時,明禪回了來。
夜溪已經看了許久,她試圖數出有多少佛像來,結果數著數著數蒙了,隻覺佛後有佛無窮儘也。
明禪打了聲招呼,夜溪回過神:“有幻陣。”
明禪一笑:“本來牆壁上就有的,我們也是後來才發現,乾脆刻上佛像改了個萬佛陣。”
夜溪:“是困陣吧。”
“是,心思不穩容易陷入其中,日後可以讓新弟子進來參悟曆練。”
新弟子?
明禪笑道:“佛門也年年招收新弟子啊。”
不然你以為和尚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眾人都坐好了,夜溪看到總是板著臉的空行大師似乎對自己笑了笑,以為自己眼花了。
“大師,你們要出去嗎?”夜溪開口。
空空大師點頭:“要去天玄宗。”
夜溪一愣:“仙橋的事?可之前他們不是還避開佛門嗎?人魔小僵屍死了,他們拿到先天石精,之後就沒邀過佛門吧。”
空空大師耿直道:“沒有佛門的用武之地自然不用通知我們,我們也很忙。”
夜溪:“...”
這老和尚真是傻的可愛。
“那現在是用得著了?三族都被調動了,怎麼他們就不放過佛門呢?”
空空大師失笑:“怎用放過這詞?仙橋是好事。”
夜溪看向明禪問:“明禪也去?”
空空大師搖頭:“隻我們老家夥去。”
夜溪又問:“水老狐狸沒說讓明禪去?”
空空大師凝重了臉色:“你的意思是——他確實沒提。”
夜溪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最後道一句:“自從抓住了不周山,所有的年輕一輩,除了水真真卓焻,都被排斥出了那個圈子,看來明禪也是了。”
空空大師一愣。
夜溪自言自語:“那些老東西到底在算計什麼?”
空空大師道:“正好我要去。”
夜溪抬眼一笑:“可不是真巧,大師你可要套出那些老東西的底兒來。”
空空大師嗬嗬,貌似老衲年紀也不小。
“還有一事,要請教大師們。”夜溪說了地府的隱憂,問;“大師們可知此等情況下要作何應對?”
眾和尚麵麵相覷。
夜溪看半天,猛的一拍桌子:“難道你們從沒想過這個?”
眾和尚麵露心虛。
夜溪更怒,又是一拍:“虧你們還是慈悲為懷的大和尚,不將凡人性命放在眼裡,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和尚們心虛又羞慚。
明禪眼含不屑,淡淡道:“是地府與你說的吧。”
你就想到了?
夜溪:“不要推卸責任!”
明禪翻個白眼不說話了,的確是他們沒想到。
空行大師忽然開口:“咱們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寺裡也沒有類似的記載。夜小友說的對,萬一到時天道也來不及護住凡人——我們還是要自救。”
空空大師沉吟:“不過是靈氣,設下絕靈陣便可,但凡間那麼大——”
空行大師:“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
明禪:“不若在重要的凡間大城市設下結界,然後遷移。”
噗嗤一聲,夜溪嘲諷:“是啊,然後凡人都知道天下要亂了,丟家棄舍的往大城市跑,達官貴人們又有大好的機會發一筆了。喲,想進來呀,給銀子,銀子沒有?房契地契拿來吧。不夠?好呀,你媳婦兒你女兒長得不錯嘛。沒女人?那你就自賣為奴吧。小命都沒了,還要什麼自由身。”
頓時明禪一張臉又黑又紅,羞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空空大師看夜溪:“事不宜遲,我們需要與地府商議。”
夜溪點頭:“他們肯定樂意聯手,不過你不是要去天玄宗嗎?”
空空大師隻是略一思索:“凡界的事情要緊,有彆的師兄去就可以了。”
佛門的本職是救人,成仙成佛什麼的,不是他們該追求的。
所以,空空大師和空行大師幾句話就商量定,讓寺裡那邊出人過去。
夜溪三扣判官筆,說了句,府君直接出來了,聽到大和尚們說合力保凡人,一張冰臉升了幾度的溫。
夜溪沒形象的坐一邊,涼涼開口:“凡人是修士根基呐,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們是不是也該獻上一份力?”
氣氛略尷尬。
大和尚們彼此對視,很肯定沒有哪個惦念凡人,來來往往的消息裡除了仙橋就是仙橋。
府君低垂著眼皮,淡淡:“我們從未與那些修真之人合作過。”言外之意,那些鳥人根本就靠不住,關鍵時刻不捅刀子就算好了,還能拉你一把?
因為雙方不同體係,離著太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兩邊一左一右都快貼著相對著的牆皮了。
夜溪在中間。
府君抬起眼皮瞭了眼對麵,又道:“雖然我地府與你佛門合作,但也不會指望你們。”
你們就是個備案。
這態度拽的。
但大和尚們對地府卻是格外的客氣和從心而發的敬重:“我佛門全力配合。”
府君臉色又緩了緩。
夜溪反省,府君才是真正的王者啊,大和尚們對著自己有這恭敬的時候?明禪那小和尚都敢衝自己翻白眼。
唔,還是自己不夠強。
仙界,飛升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