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自己宗門麵上無情實際上也冷漠,一邊是夜溪麵上嘲弄其實也無情,福窩窩突然一顆心如墜入冰窟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被拋棄的惶恐,儘管他以前隻是個小乞丐,但畢竟從有記憶起就是乞丐了。乞丐嘛,每日想的是活下去,那些背叛拋棄什麼的高級情感他哪裡有機會體驗啊,直到——奢望拜入仙門而他也真的成了仙家弟子。
同門,師長,兄弟姐妹,一夕之間全有了,他以為他擁有了全世界。現在他才知道,全世界一直都在,而他隻是全世界裡的一粒塵土,沒有人在意,說放棄就放棄。
看,他隻是一枚棋子,不,他連棋子都不如,因為兩者還未交鋒他就已失去了價值,這種感覺,忽然想起當年有個人端著一碗剩飯冰冷看他一眼,嘩啦一聲,帶著油水的半碗飯落在了糞堆上。
耳邊又響起當年充滿惡意的大笑聲。
當年,他扭頭爬走了。
現在,他也不想祈求,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顫顫微微抬起手,福窩窩閉眼心一橫,就要打碎丹田。
一隻手橫插過來。
“我讓你死了嗎?”
重音咬在“你”字上。
福窩窩睜眼,看夜溪,不解。
夜溪對著對麵一點下巴:“告訴他們,你叫什麼名字。”
“杭…福窩窩。”
嗚嗚,夜師姐的目光好嚇人,福窩窩就福窩窩吧,總比薺菜窩窩好聽。
逍遙宗的人一怔,什麼意思。
夜溪一拽小鮮肉:“這位是我體宗新收的弟子福窩窩。至於你們逍遙宗杭城來的芥菜窩窩,嗬嗬,鬼知道在哪兒。所以,不要瞪著眼嚇壞我家小鮮肉,不然挖你們眼珠子哦。”
福窩窩僵住,自己這是被護了?
逍遙宗的人也僵住,沒見過這麼…瞎掰的。
冷笑:“你以為你這樣說,世間再無杭薺了嗎?我——”
“啊——”
旁邊突然一聲大吼,一個弟子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然後癱倒,翻著白眼,臉色刷白。
福窩窩不由叫出聲:“林子——”
這是與他同期進入逍遙宗的人。
發生了什麼?
是誰在襲擊?
逍遙宗眾人立即警惕四周,半天,並無任何動靜。
到底是怎麼了?
查看傷勢的那個抬頭,神色凝重:“好像是受到了神識攻擊——”
唰,在場人齊齊看向夜溪。
拜卓焻所賜,全逍遙宗的人都知道遇到夜溪要小心神識攻擊。
夜溪聳肩攤手,並不解釋。
這時,突然有人從逍遙宗門方向飛來,落地,分外複雜看了眼夜溪,與領頭的人耳語幾句,頓時,那人臉色一綠,又分外忌憚,道了聲走,所有逍遙宗的人一頭霧水跟著走了。
福窩窩茫然:“發生了什麼?”
夜溪笑眯眯一巴掌拍在他肩頭:“我們也走吧。”
肩頭一沉,仿佛有什麼原本屬於他的東西還了回來,好踏實。
福窩窩智商不缺,瞪大了眼:“你,你——”你做了什麼?
夜溪笑道:“把你留在逍遙宗的印記取回來啊。”
順便把周圍的魂牌全毀了,附近封存在魂牌裡的弟子靈識自然受到攻擊,但不過是主體疼一下下而已,睡個三五天也就好了。
逍遙宗:特麼的隻是附近嗎?是整個一間魂牌堂!還有左鄰右舍!也就是說,特麼的現在有幾千個弟子昏迷不醒!幸好他們屋多沒都擠在一起!
天殺的夜溪!
她什麼時候滾?
逍遙宗主:“看來,本宗主該去好好拜會拜會體宗的老祖。”
夜溪帶著福窩窩相中一家客棧,雖然客滿,但夜溪直接找上最好的房間,把屋裡的人和東西全丟出去,放言,打過她就還屋子。
打了,沒打過,確切的說,被從三樓丟下一樓的一行人連樓梯都沒能踏上,灰溜溜走了,眼神很仇恨。
福窩窩:又是一塊靈石沒花。
好心提醒:“他們肯定懷恨在心了,不定等會兒就會找來幫手來報仇。”
夜溪不在意揮手:“他們不會來了。”
“為什麼?”
夜溪一頓,望了望天:“當然,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還是會來的。”
福窩窩:“...”他是不是抱了一根終極大腿?
那群倒黴孩子有沒有打聽到夜溪的身份不知道,但逍遙宗主找上門來是真的。
福窩窩好呆,說來他連遙遙仰望宗主一麵的資格都沒有,但現在——福窩窩畢恭畢敬給逍遙宗主端上茶,迅速瞄一眼,感覺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陰著臉不怒自威,但怎麼就沒有想象中的高不可攀呢?
是因為他對拉著自己逛街的女子隱忍不敢發嗎?
福窩窩突然福至心田,所以,隻要強大有實力,便是不修邊幅潦潦草草也會讓所有人無法忽視吧。
夜溪:個倒黴孩子給本王說說什麼叫做不修邊幅潦潦草草?你確定是從本王身上得來的感悟?打不死你。
逍遙宗主看了眼福窩窩,下頭回稟過了,一個三靈根,除了心性踏實並沒什麼出彩,如今親眼見了,確實沒什麼出彩,夜溪她就是單純打逍遙宗的臉!
一眼過後,再不多看,逍遙宗主皮笑肉不笑:“夜道友的神識攻擊真是出神入化啊。”
夜溪點頭:“可不嘛,化神是不能與我比的。”她還是謙虛了的。
逍遙宗主一噎,深覺自己主動上門是個錯誤,不就是個底層弟子嘛,給了就給了,也不會有後頭的事兒。
“夜道友怎麼想到來逍遙宗了?”
夜溪道:“沒來過,想見識一番逍遙成仙的翩翩仙姿。”伸了伸腦袋小聲:“我特地打聽了卓焻不在才來了。”
所以,我不是來打架的哦。
逍遙宗主分外無語,說得你多體貼似的。
“那我讓人帶夜道友你在周圍好好玩一玩。”
監視,必須的監視。
“行。”夜溪很好說話:“隻要他——願意。”隻要他敢。
逍遙宗主默了默,想,不如還是自己親自上吧,她夜溪再張狂也不可能隨便對個宗主下手吧?
“對了,三個月後逍遙宗有一場盛事,你——”
夜溪搖頭:“我又不是煉丹師,就不參與了。不過說來,卓焻這是要把他師傅寵上天嗎?”
逍遙宗主笑笑:“他們情同父子,為彼此做些什麼也應當。”
夜溪一笑,我聽著怎麼那麼酸呐。
奉送一句:“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一口氣梗在逍遙宗主喉嚨裡不上不下,他是該為戳中心中陰暗角落露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讚同眼神呢,還是該為門主弟子被詛咒而拍案而起呢?
“咳咳,等進入仙界,你們這些年輕人會越走越高的。”
夜溪微微一笑,老東西你盼著本王摔呢?摔下來也先砸死你。
開口:“逍遙宗處的大陣可落成了?我想去看看。”
逍遙宗主一愣:“夜道友懂陣法?”
“不懂才去看。連通仙界的仙橋啊,能親眼看著它落成三生有幸。”夜溪笑道:“宗主可行這個方便?”
逍遙宗主隻是略略一想:“好,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