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個苗薑是沒有與鐵藜通任何風聲的。

金鋒問：“苗薑此人如何？”

鐵藜譏諷牽起嘴角：“天下好徒弟都被紅線撿了去，我的眼光啊…若她成事，必是一條毒蛇。”

當初一句話沒留消失的無影無蹤，儘管她心知那孩子九成九的是背叛了，對她這個師傅最大的孝敬就是沒當麵捅一刀，可畢竟這麼多年感情在，不是說不記掛的。

但凡有點兒良心，現在也該來個信兒問候一聲了，但並沒有。又不是死了，如今能建起一個宗門來可見過的不差。那麼，就是恩斷義絕了。

嗬嗬，她真是瞎了眼，養了虎養了狼還養了條毒蛇。

金鋒道：“我倒是佩服她的勇氣，如今倉禹三族皆與咱交好，她也算是得罪了咱的一個了，還能頂著風頭開山立宗，嘖嘖…”

“苗薑此人不聲不響，在三人中資質不是最好毅力卻是最足。當年挑選弟子，她渾身浴血堅持到靈力枯竭被強製抬下，我也是看中她這股韌勁兒。大道向天，靈根好的未必走多遠，但走得遠的必然有大毅力。”鐵藜說著又來了氣：“大毅力全奔著算計她師傅來了。”

她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哦。

金鋒賠笑：“您有親兒子，一定不會長歪。”

鐵藜掃他一眼，緩緩點頭：“沒錯，這次我保證從根上不會長錯。”

從根上？

金鋒在心裡抓耳撓腮，所以，孩子爹是誰是誰是誰呀？

眼角一側，見靖陽穩穩當當聽他們說話，麵帶微笑。

好吧，這兩位是真的沒貓膩。

好兄弟，光棍一輩子。

“所以，若讓她成事，那就是養了條劇毒的蝮蛇。”鐵藜又重複一遍。

金鋒笑，您老人家這是公報私仇讓我去弄死她？

“名不正言不順的。”

鐵藜白他：“密切關注，雷霆出手。”

金鋒點頭，是。

一有不對立即弄死。

鐵藜看靖陽：“你們去望台？”

“是，必須要去一趟，至少要確定望台還有沒有我們一劍門的人。”

鐵藜出了會兒神，笑笑：“原合歡宗藏書閣裡也有一處秘境來著，但最終也沒找到，也不知裡頭有沒有傳承。”

分出神識之體續傳承什麼的，合歡宗的老祖們可一個都沒有。當然，這是門派中的重中之重，不是關係鐵瓷不會提。靖陽說自己老祖們要出山，鐵藜忽然想為何合歡宗沒有老祖留下神識體呢？難道那處傳說中的秘境裡有？但，合歡宗宗地已經徹底毀了，有也沒了。

暗暗搖頭，若真有，這說明合歡宗與三生門徹底緣分儘了。

遂將此事拋在腦後，笑道：“等你將各位老祖們的本尊迎回，是我倉禹之幸。”

如今的倉禹太弱，急需強者補充。

靖陽哈哈一笑：“從倉禹飛升的仙人眾多，難保哪個時候就有人聽到訊息回來，福澤小輩。”

靖陽問鐵藜有沒有養魂空間，鐵藜讓他去問紅線。

“蕭寶寶一定把最好的都給她了，隻管去找她，便是她沒有，讓她去問，莪桑界那邊更願幫忙。”

一時間，倉禹界的某些人隱秘中忙碌起來。

而楚河界，夜溪過得不要太舒服。

之前那塊道心石吸收火靈力凝出人形，所以四隻被裡頭龐大的火係能量烘得險些成肉乾，生生把喪屍王烤得恨不得一口飲儘大海水。

而這塊道心石不一樣，原本夜溪準備好了接受狂暴暴虐的能量，可誰想，這能量狂是狂了些，可一點兒都不暴。

能量過濃，結成的黑色巨蛋裡，四隻依偎在一起，眉眼皆是沉靜，猶如沉睡，實際上，撇去吸收能量不提，真的是在睡覺，噴噴香的那種。

無歸說，這道心石裡的能量是純正至極的陰力，不消沉，不暴躁，沒有沾染任何雜質和孽業，也是奇了怪了，怎麼就沒被魔祖吸收呢？

吞天是靈體，火寶更是火係靈體，兩人體內都是陽力，與陰力相斥，不能吸收，隻吸收道心石裡的法則之力。但無歸大少爺大方，自己吸收轉化的陰力也分出些來給兩小隻。

是的，沒錯。

以前無歸說過他不吸收陰屬性的能量，是因為他更喜歡陽屬性的，吃了陰屬性的會鬨肚子，這話是真的。眼下，人家大口大口吃著，純正的陰力進了肚子一轉化，啥屬性都沒有了，甚至——

“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不管什麼吃了後都成我自己的了，不分陰陽，而且，能轉化為靈力。”

洋洋自得。

夜溪沒誇他厲害，也沒說他顯擺，隻是掀開一線眼皮虛虛看他眼又沉沉睡去。

夜溪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個什麼狀態。

精神海裡一片黑暗，沒錯，黑的。

雖然精神海它就是個異度空間，裡頭沒太陽沒月亮沒有發光源，但從它出現至今，的的確確一直是明亮的。哪怕以前自己好幾次險要掛掉，哪怕自己不要命的鑽進宇宙，一直光亮如初。

可這會兒，黑了。

不可視物。

晶核看不到，海水聽不到，但奇妙的她一點兒都不惶恐不害怕，反而有種久違的身心放鬆的感覺。

那種感覺，猶如不知事的孩童發泄完旺盛的體力，洗掉一身汗吃飽小肚子乖乖爬到床上閉眼就睡著的感覺差不多。

無遺憾，無期待，鬨了，靜了。

夜溪感覺自己像在地底長眠，又仿佛在黑暗的宇宙中飄蕩，更仿佛有一股綿柔包容的力量托著她下沉下沉…

沉淪。

並不是墮落，她的心是寧靜。

她感覺到的，無歸也感覺得到。

無歸不明白，夜溪如此好像更親近陰力，明明她不能修仙也不能修魔啊？她是殺心重，可她也心存善啊。她一直行走在黑白間，並沒有明顯偏頗哪一方。若說對哪邊親近，分明身邊人喜歡的人都是仙一邊的啊，怎麼此時更親和陰力呢？

或者，自己該找一塊裡頭全是陽力的道心石來試一試。

再三確定夜溪的狀態並無危險，無歸記下這件事也沉沉睡過去。

一睡，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

黑色蛋殼裡，夜溪伸了個懶腰：“舒服啊。無歸，再來一塊。”

無歸哪敢再來一次，生怕她一睡不起了。

道：“吞天火寶要升級，等你醒來憋太久了。”

夜溪一嚇：“啊？靈體生的什麼級？沒聽說器靈精靈還要挨雷劈的。”

兩手一摸，懷裡兩隻是橫著的，沒反應。

哢嚓哢嚓。

蛋殼破碎，無歸跳起來幾口把蛋殼碎片吸儘吞下，兩隻才發現他們隨著海子的滾動，早不知滾到了哪裡。三十年過去了，也不知身處的這隻海子是不是還是當初那一隻，看著是小了一半的。

夜溪低頭看，隻見吞天和火寶仍是睡著的模樣，但五官皺著，氣息紊亂，分明是在壓製什麼快壓製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