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驚得瓜子都不嗑了。
“這可真是…”
府君淡淡一句：“人算不如天意。”
事情全捋清楚了，判官下判決了，除了把生魂都送回去，剩下的眾鬼該投生的投生，該下地獄的受過刑罰後再投生，還有直接投入畜生道的。
然後判官對著剩下的和尚道士訓了幾句也由鬼差拉著去投胎了。
那對三世情緣也終於到了儘頭，此時淚水漣漣，等孟婆湯一喝，終於不用下輩子再相見了。
最後殿上還剩了個老皇帝。
判官頭疼，這老鬼作惡太多，可實力太強，怕是十八層地獄也攔不住他越獄。眼下看著怨氣是散了，可要是把他丟進磨盤他不會反抗？
夜溪一拉府君袖子：“把他給我。”
“喂你的四棵姬？”
“嗯。”
“夠分？”
“你給我份惡鬼名單，我免費幫你除鬼。”
“用不起你，我的府姬也要吃惡鬼的。”
還是把老皇帝給了夜溪。
看著緩步而出的一男一女，老皇帝愣了，男的他知道，該是地府的皇帝，那女的呢？沒聽說地府女的除了孟婆還有彆的啊。這女的一看就不是素手做羹湯的賢妻良母啊。
孟婆：呸，狗皇帝，你說誰是賢妻良母！
很危險。
夜溪對著老皇帝笑了笑，手一抬，袖子帶起一陣風。
老皇帝本能覺得不好想跑，可被一股綿柔的吸力纏著一下被吸進什麼裡，還未等看清周圍景象，有什麼一片一片的東西呼在自己臉上，頭上，身上…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好柔軟，好暖和，好舒服…
小塔裡四棵姬從一團裡分出來，不滿，沒吃飽，沒吃飽，沒吃飽…說話不算數，說話不算數，說話不算數…
夜溪汗，當初在楚河界就許諾一出來就喂它們的，如今過去好幾年了…
看府君這小氣樣子，倉禹的惡鬼她是彆想分一杯羹了，看來得儘早離開了。
判官樂嗬的不行：“妹子，咱喝酒去。”
黑白無常也要去。
府君：“你們去玩吧。”
他就不奉陪了，喝小酒這種行為配不上他的身份，抱著府姬飄飄的走了。
夜溪目送，磨牙，那顆十八姬絕對是故意的，花盤子對著自己亂晃悠，這是跟自己顯擺鄙視自己呢？
一定要儘快讓四棵姬開花！
判官和黑白無常拉著夜溪去逛街市，與凡間並無什麼不同，路兩邊各種各樣的小攤子，黑無常是個話匣子扒拉扒拉說個不停，高冷的白無常這次也變得和善起來，偶爾主動與夜溪說兩句。
“你看看就行，這是陰界的東西，帶不出去的。”
夜溪點頭：“那吃了有感覺嗎？”
“就是吃個味道，到了肚裡就沒有了。”
夜溪聞著餛飩香味兒，猶豫：“不是拿什麼奇怪的東西做的吧？”
話本子裡鬼的食物都是腐肉啊蛆蟲什麼的。
“這條街是官府一家家審核了的，食料絕對乾淨，有上頭祭祀燒下來的，還有鬼自己種的養的，放心吃。”
夜溪放心吃了，好吃，那小香油特彆的純正。
四人就在街邊小桌子旁圍坐，餛飩還沒吃完，旁邊有眼色的店家們紛紛送來小菜小酒。
“熟客啊。”
判官道：“我們哪裡不熟啊。”
問夜溪：“外頭好玩不？”
他說的外頭是指倉禹以外。
夜溪點頭：“好玩。你們不能出去？”
黑無常品著小酒搖頭：“做鬼久了，陽間再有意思也覺得沒意思。”
白無常微微點頭附和。
判官也道：“我們處理的都是身後事，見得多了，就覺得人活一場也就那樣。”
管是凡人還是仙魔呢，不都是過日子嘛，他們在地府也是過日子啊。
夜溪嚼著花生米：“那哥幾個說幾個有意思的事兒來唄。”
“有意思的事兒啊…對了！”判官一拍腦袋：“有個事兒差點兒忘了。”
“什麼？”
“老鐘和羽姣托我告訴你一聲。”
羽姣？鐘烈？
呃，她好像把這兩個人忘了…
“讓你帶話，他們離開倉禹了？”
判官一愣：“你不知道？”
夜溪才不心虛：“我這不才回來嘛。”
判官意味不明嗬了聲才道：“這事兒他們放心不過彆人，才讓我轉告。”
夜溪好奇，鐘烈的師傅就是烏霆，烏霆也不能放心嗎？
“你還記得你與他倆初遇的地方嗎？”
“不是一個凡間的小村莊嗎？咱們還一齊出手消滅了鬼瘟。”
然後在附近發現了蓮花煉世爐。
“那你還記得你當時幫助了一個小姑娘嗎？”
夜溪真記得：“就是一個後媽虐待繼女，還要賣她。我記得我把人弄死，還留了個嬰兒給小姑娘。姐弟倆應該過得不錯吧，我記得我當時被人當做神仙顯靈來著。”
鐘烈點頭：“就是那個。那小姑娘和小嬰兒一輩子行善積德長壽多福，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夜溪表示並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村民們重修槐仙廟。”判官頓了頓，眼神莫名的看著夜溪：“你和羽姣一齊出現在人前，所以村民重新立上去的雕塑有兩座。槐王是你，槐後是羽姣。”
嘎？
一粒花生米堵在嗓子眼，夜溪應景的劇烈咳起來：“我明明是個女的。”
白無常：“恕我直言，很難看出來。”
夜溪：“...”
的確，她喜歡一身黑，喜歡簡單的式樣，她的衣裳男人穿了也不會被說女氣，但——不會看臉的嗎？
算了算了，權當誇自己美得雌雄莫辨好了。
判官繼續說：“正巧新廟落成時附近又出了大動靜，電閃雷鳴，突現天坑，後成大湖，鄉民都說是槐王又顯了靈。”
夜溪默，嗯，是她顯靈了，挖走了蓮花煉世爐。
“所以，鄉民對槐王深信不疑，香火旺盛。其後，你救的那對姐弟長成回報鄉裡每次都要跪拜槐仙，還有另一樁，你帶走羽姣的事不知怎麼流露出去，惹得很多鬼附身槐王槐後雕像上借你們的名頭指點行善，期望也會如同羽姣一般遇仙緣。因此，槐仙廟至今香火鼎盛還靈驗著呢。”
夜溪汗顏：“真沒想到…讓大家失望了。”
黑無常笑道：“那些鬼倒也乖覺，並沒有鬨幺蛾子作惡的。”
夜溪點頭，不用做什麼，隻要幫著尋個人啊找個物啊這槐仙廟就倒不了。
“都是圖個好去處的，他們來地府後我們也酌情給些好處，這一來二去的，那槐仙廟倒是越來越有名了。”
夜溪再點頭，所以，跟她有什麼關係？
“鐘烈兩口子要離開倉禹，臨去前，羽姣老覺得有人念叨她，思來想去就想著槐仙廟了，故地重遊才發現原來幾百年下來你們倆的雕塑被供奉成法器了。”
嗯？
當然，判官嘴裡的法器可不是修士用的法器，而是在凡間有鎮魔驅邪招運免災效用的那種法器。
“等等。”夜溪打斷判官：“羽姣能入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