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夜溪身上不掛因果，並不是對她人品攻擊。

夜溪氣得不行：“我說我拜師，三跪九叩，晨昏定省。”

是你自己拒絕的，搞得我寡情負心似的。

竹子仍是拒絕：“不喜歡徒弟。”

不喜歡徒弟？

心中一動，夜溪坐在地上拉著他衣角仰頭：“竹子竹子，你是不是被你以前的徒弟暗算才掉下來的？你不喜歡徒弟啊，不喜歡，說明有過吧？”

任何一個世界，被徒弟捅刀子的師傅不要太多。

竹子認真想，想了許久，未果：“不知道，但我不想收徒。”

夜溪想了想，指指自己，又指指無歸：“如果不是我呢？如果是比我更資質好的人呢？你會不會教？”

竹子：“放心，不是看你特殊。”

特殊的人多了去，他眼皮子都懶得撩一下，眼緣，沒法兒解釋。

“至於說資質——”

夜溪眼睛一瞪，求閉嘴吧。

“你很一般般。”

“...”

一般般也就算了，加個“很”是什麼意思？有多很？看不上我您請走哇。

“走吧，你該回去學琴了。”

夜溪忙舉手：“先生，你先帶他仨回去，我得再閉關。”

竹子看她。

無歸嚷嚷：“我陪你。”

吞天火寶沒吭聲，卻是往竹子那邊站。

相當有求生欲。

無歸正嚷著呢，後脖子一緊，一隻大手搭了上來，身不由己往後飛。

“你放開我，放開我，夜溪，夜溪——”

夜溪比了個“安了”的姿勢，再沒多餘動作，跳進火山口。

無歸淚目：“夜溪——”

淡漠聲音從頭上傳來：“你不要總纏著她。”

無歸恨恨：“勒死我看你怎麼賠她。”淚都勒出來了。

死竹子，下手真夠狠的，換彆人，早脖子勒斷了，也就是他神龍之軀無堅可摧。

這根死竹子一定跟神龍族有仇！

無歸才從居心不良的大手下逃脫，就聽對麵人淡淡道：“那隻鳥去凡間曆練了，你也一起去吧。”

看！

無歸喊出來：“你跟神族有仇是吧！”

去凡間曆練，凡間！

那意味著什麼？

這裡可是仙界，若是仙人去凡間，且不說怎麼過去，想在凡間不時刻被雷劈，就得自封靈力，把自己捯飭得跟凡人一樣弱。

居心不良啊居心不良。

竹子道：“放心，我會封住你的記憶，不會讓你在被人吐口水的時候因為自己是神族而羞愧暴走。”

“...你特麼——”

話未完，人已昏。

迎著竹子掃來的視線，吞天火寶一個哆嗦忙站隊。

“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

竹子很滿意，抓著無歸後背的衣服一路往陸地上飛，偏北。

吞天火寶大氣不敢喘的跟著，距離始終不敢縮短，生怕他一個順手把自己也封了丟下去。

等等——

火寶：他老人家沒說要丟咱吧？

吞天：也沒說不丟咱吧？

火寶：怎麼辦？

吞天：能怎麼辦？

嗚嗚。

當初的天絕之地因為神龍破開大陣成了如今倉禹靈脈最多靈氣最濃鬱的寶地，而過了天絕之地後，是倉禹新生長出來的陸地，還有曾經的羅刹界碎片也拚接上來。

經過地脈的多年滋養，這些新生的地方也長成一片片沃土，不知怎麼就有了凡人居住，被天道保護著。

竹子兜了幾圈，隻給自己加了個護罩，正好罩到手，手裡那一坨就不管了。

吞天和火寶隻敢看不敢言，四周圍的風啊，冷啊，吹氣成冰，他們也是頭次來，才知道天絕之地之北，羅刹界，全是冰山雪原，呼呼的大風能刮得你靈魂麻木。

不知道無歸此時有沒有被封靈力，若是封了的話…請珍重。

“好了。”竹子停下，往下看了眼，一片白，除了冰雪什麼都沒有。

但實際上有的，這裡有個冰天雪地裡的部落，居住在靠近山體的冰層下，他們生活在山體和冰層間，一年走上地麵的機會隻有一個月。

“這裡最冷。”

說完，手一鬆，無歸自轉成一道風，嗖就鑽了過去，順利無阻的進入天道保護下的凡人空間，嘭——

感覺被濺了一臉冰渣子和雪沫子的吞天火寶同時抹臉。

應該死不了吧？

吞天火寶誰也不敢問。

竹子轉身，兩隻哆嗦。

要主動開口求虐嗎？可真的很虐啊。

“跟我回去。”

呼~太好了，不會被丟下去了。

以為被留下日子就好過了嗎？嗬嗬，天真。

另一頭，夜溪跳進火山口，並沒有進入熔漿，而是在熔漿上頭窄窄的一圈小平台上停了下來，內視身體。

之前在墓穴空間裡貿貿然吞了那顆無緣見真麵的小石子，引發體內先天之氣大爆炸，而她忙於調用精神力抵抗要侵入精神海的能量，並沒有注意身體的情況。而後來她催動小晶核時暈了過去，再醒來一切平安，各歸各位，便沒有多留意。

其實那個時候，她是感應到的，感應到月靈在拉架，在安撫，所以之後身體無異常先天仙氣仍是在上，先天魔氣仍是在下，月靈仍是居中，夜溪也沒多想。

但這次吸收道心石的能量，夜溪敏銳覺察到身體中多了些不同的東西，雖然很微量。

那是一種無法具體描述的東西，就混在月靈裡，非常少。當無歸轉化過的道心石能量流進體內時，是月靈主動迎上去，抱住，分流，而被月靈固定住的那一團團能量，竟乖乖的任由月靈帶著流入先天仙氣或先天魔氣中。

更重要的是——先天仙氣和先天魔氣都有了增長。

現在，不僅僅是原來鋪設過的經脈有先天之氣，上下又多了幾條充斥著先天之氣的經脈。

這其中，月靈很關鍵。

果然，夜溪仔細檢查過月靈，發現裡頭多了些什麼。

那微量的東西，似乎對先天仙氣和先天魔氣都有一種特彆的吸引力。當夜溪操控著一團月靈暢通無阻的圍著身體遊了一圈，又控製它包裹了先天仙氣和先天魔氣同樣暢遊兩圈後，更加確認了這一點。

以前月靈可沒這功能，頂多拚命走三步就會被覺察然後趕走。

不由猜測這種被兩種相衝的存在皆不排斥的東西，按時間來講，應該是在跟神秘小石子抗衡時大爆炸的產物。

先天仙氣，先天魔氣，大爆炸發生了化學反應的結合物嗎？

夜溪再單獨閉關就是為了驗證這個。

還有另一樁——假如她再作死的話，是不是那個救了她兩次的神秘存在會再次現身？

所以，她把留影石前前後後裝了很多，對準自己。

然後，端端正正坐著，想了想，又改成躺著，自己又不是活人，不需要聚氣於丹田，做什麼修士的樣子。

躺好了，看了斜上方的留影石一眼，開始把先天之氣從月靈的位置往兩邊逼，硬生生擠出一截空地來。

這便是體內微型實驗室了。

然後又從月靈中間隔了一塊出來，算是實驗室中的實驗室，加了防護的。再從兩頭各抓來一丟丟先天仙氣和先天魔氣，勻速向中間小實驗室裡趕。

雙方會晤，“親切”會談。

嘭——

夜溪雙手捂上肚子，給自己點讚——作的一手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