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能撥動了，雖然隻有一根，宛如千石弓。

夜溪好奇：“我不是自己弄了張琴？你把琴換了？”

她弄的“琴”，糙得不行，怎麼可能發出琴聲，不過是找感覺的。

竹子道：“板子加繩子，能助你領悟什麼？”

夜溪撇嘴，我也沒說我弄的好呀。

“說說你領悟了什麼？”

夜溪一怔，低頭一笑：“不過是發現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罷了。”

竹子看她一眼，複看向竹琴。

“所以呢？”

夜溪迷茫：“不知道是要反抗，還是順從。”

看竹子，有什麼建議嗎？

“隨心就好。”

好個屁！

她的心早死了。

竹子看出她的意思，道：“你有什麼追求嗎？心願呢？”

夜溪更迷茫了，自從不是人後，她哪有這些關於未來的謀劃啊，而為人時的奮鬥目標——連世界都換了。

“送無歸回家。”

竹子否定：“這不是。”

是啊，這不是，自己一開始是因為吞了原本該無歸的九轉神草，欠了他，又無處可去，才做此決定。可現在呢？其實無歸一到仙界，或者說神龍現身那一刻，注定他自己可以回去的，自己不用幫忙也可以。

所以，除了這個不再是非自己不可，還有什麼是非自己不可？

或者，有什麼是讓自己非做到不可？

認真想來，自己異數的身份，另一層的意思，是不被這個世界需要吧。

竹子無奈，怎麼又消沉了？

“你是我唯一的傳承啊，你死了，我的傳承可就斷了。”

給你一個活著的理由。

夜溪忍不住鄙夷：“可拉倒吧。等你尋回記憶，指不定發現親兒子都百八十個呢。”

竹子側目，我沒這麼無聊。

“我很確定，你是我唯一的傳承。”

“你怎麼確定？”夜溪來了興致：“想起什麼了？”

“反正我沒徒弟，更沒親子。”

夜溪摸著下巴：“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明明想起什麼不好說出來？

竹子斜她：“你這麼弱，哪裡值得我費心欺瞞你。”

“…”

求閉嘴，彆傷害。

“彈琴彈琴。”

探討人生什麼的，純屬找虐。

但夜溪想想還是找了一把虐：“竹子你有什麼願望嗎？”

竹子：“找回記憶前，我的願望就是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好吧，就知道是她嘴賤。

撥著唯一能動的一根弦，夜溪發愁：“難道動一根弦就要領悟一次？我還得來八次？”

而且，隻是能微微拉開而已，根本發不出竹子那樣的花架子大招。

竹子看向她：“你的資質…唉…”

摔，敢不敢換徒弟！

“那怎麼辦！”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說笨，她也來了脾氣，本來就不是吃氣的人，不然鬨掰了算了。

看著她手指頭在琴上亂戳，竹子也是無語，不就說幾句實話嘛，又生氣。

誰說過，小孩子進步要給獎勵，不然會記恨你。

於是竹子道：“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夜溪啊一聲：“你要去哪裡？你不是說倉禹對你寬容，去彆的地方會不會有麻煩？”

“去凡間。”

哈？

凡間有什麼好玩的？

“就當放個假。凡人一生不過區區幾十年，你去經曆一番生老病死對心境也有好處。”竹子笑：“想當公主我也可以給你安排。”

一輩子做個小公主，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竹子的確能做到。

但——

夜溪沒想多久就果斷拒絕：“都是假的。不去。”

“凡間有很多好吃的。你的體質不怕被汙濁。”

夜溪還是拒絕：“其實想來還是仙界的東西好吃，我有專業廚子呢。”

嗯？等等，小二去哪裡了？好久沒見了。

還有金鋒。

竹子眼底一閃：“去吧，看看人情冷暖。”

“不去，不是冷就是暖，有什麼好看。”

竹子嘴角一彎，手指按過琴弦，他這個不掛名的徒弟啊，很是隨遇而安，可為什麼那麼排斥去凡間？是真的覺得沒意思，還是在逃避什麼？

“去吧，鳳屠和無歸在凡間，咱們去看看他們多倒黴。”

“...話說，吞天火寶又在哪裡？”

哦，那兩個啊，都差點兒忘了。

“他們兩個體內靈力太多，再衝不上上品就要爆體了，但你平日裡太護著，所以心境不夠。看你麵子，我讓他們進入輪回曆練，體驗真正生靈的喜怒哀樂衰老死亡，等出來就該衝擊關卡了。”

夜溪點著頭：“我替他們謝謝你，那便讓他們多體驗下吧。”

吞天還好說，火寶跟著自己卻是沒經曆過什麼，總體來講，他們一路走來除了幾次自己險要死，真的不要太順。

竹子笑笑，不用謝，人生起起落落，現實太平順，那些不平不順會讓他們體驗個夠，這也是為他們著想。

吞天火寶：敢不敢自己來一次？

可夜溪還是不想去凡間，儘管想到竹子不會讓鳳屠無歸好過，但他們兩個是真正的神龍鳳凰，怎麼可能在凡間吃虧。

勸不動，竹子不再堅持，道：“去無夜島上看看吧，前幾日有人遠遠望這邊，好像是你的朋友。”

竹子沒見過的，那便不是自家人了。

夜溪來到島上，果然有客人，是慕離。

自從慕離被蕭寶寶明拉攏暗驅逐的納入三五樓後，再過不上閒雲野鶴的悠閒生活，但也不是沒有所獲，整個人顯得沉穩許多，也多了些生氣。

看來過得不錯。

“還以為這次也見不到你。”慕離笑。

之前來過幾次，先是夜溪未回，後來直接閉關。

慕離暗想，以前見她總覺得自由自在，如今了解之後才發現她也是一個大忙人。

夜溪也笑：“我才隻閉關六十年，換了彆人你來幾百年也未必能見。”

這倒是，慕離笑。

夜溪問：“這些年你都在忙什麼呢？”

忙什麼？還不是被你的好師兄使成狗。

他醒悟的晚，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被支使得遠遠的不能靠近夜溪，但他不蠢，很快找到自己的路。

“眼下，我已開起自己的丹樓，與三五樓合作。”

丹樓？

見她詫異，慕離笑笑：“很吃驚吧？其實我是個丹師，隻是以前這個身份無人在意，我也沒有去丹師會認證過。自己煉著玩的，但是真的喜歡。”

夜溪點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很好。”

慕離又道：“所以，我來倉禹好幾次，是來請教煉丹的事情。萬萬想不到，你們這裡的丹師自成一風，丹方竟拿出來共享。還是你的主意。”

夜溪想起往事，不自覺搖頭失笑：“我也是狂妄，他們竟真做了。”

如今倉禹丹師，最喜歡的就是鑽研新丹方，大肆炫耀，更有甚者，大喇喇貼出來請人找刺兒。如此氛圍下，各種新奇丹方爆出，效果也是千奇百怪。

慕離認清蕭寶寶險惡居心後，立即給自己找退路，等終於找到蕭寶寶提出自己要去單乾丹樓，歡迎入股。

豬要逃欄，蕭寶寶也沒攔著，給他介紹了任清，讓他自己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