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

在兩人出去後，夜溪已經悄無聲息將精神力彌漫至整個空間，待會兒還不知怎麼慘絕人寰呢，必須隔絕。

看著容無雙，有些不忍。

容無雙見她如此，挺挺身子：“來吧，我不怕疼。”

好吧，這可是你說的。

夜溪發了會兒呆，實則在聽竹子的話，這會兒死竹子才跟她把所有事情講清楚。

“溪兒，溪兒？”容無雙將她喊回神，微笑：“我真的不怕。”

夜溪笑了笑：“我知道你的病因。”

啊？

“尚在你是胎兒時，有個東西鑽到你身體裡，跟你一同生長。那東西太貪婪，日日吃你，吃你的生氣吃你的魂兒，快把你吃死了，再不取出來，你真的要死了，連下輩子都沒有了。”

容無雙呆住：“那——”

“取出來便是。”夜溪搖搖頭：“但這東西跟你長在一起了，硬要取出，不啻於把你活生生剖成兩半的痛。”

容無雙想想：“若是不取出…”

夜溪默了默：“我會留下來陪你一個月。”

一個月？

容無雙雙眼失了神，他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夜溪沒撒謊，竹子說，若她喜歡這裡那就呆上一個月，反正到時人就死了，他再去捉便是。

“我還以為…我爹…醫師說…一年…我…”容無雙苦笑，腦裡混亂。

夜溪道：“你應該是最近三個月忽然覺得比以往累極，昏睡愈多吧。”

容無雙點頭：“之後，我爹就忙著招親之事了。”

“是那東西吃飽了，在你身體裡吃不到更多了，它要走，它一走，你就——等不到一年了。便是雙修給你補充靈力，但你身體如今這種狀況吸收不了太多，滿足不了它，它會去找尋下一個宿主。”

一個月時間，是那東西把容無雙吸成人乾的時間。

“它…是什麼？”

“取出才知。”

“若現在取出，我能活？”

夜溪想到竹子：“絕對比一個月要久。”停了停又道：“像健康人一樣。”

良久，容無雙定定看著她的眼睛：“你們沒有與我爹說吧？”

“沒有。”夜溪坦蕩：“先與你說，這是你的事情，你有第一個知道的權利。還有一點也要告訴你，它與你一起懷胎生長，你們彼此仿若雙生一體，現在是爭奪一體的時候。若將它取出，是要從你神魂方方麵麵剝離的。而你必須意誌清醒的配合我。這個過程裡，那種痛——會死人的。”

容無雙看著她，忽然一笑：“怕我爹舍不得？”

夜溪發自內心的不忍心：“若不是它融合的是你的神魂，我更建議你換副身軀——真的很疼。”

容無雙笑了：“會痛死人你怎麼還說我一定死不了？”

夜溪也笑：“因為是我啊，我會保護你，痛免不了，但死不行。當然，若是你疼的一心尋死我也是沒法子的。”

“你還是小瞧我。”容無雙笑過之後沉寂下來，閉著眼睛不說話。

夜溪也不催他。

其實竹子有手段讓他昏迷過去再施行的，但於容無雙來說，被動剝離更加殘忍。竹子提了句若是他主動配合，會輕很多，夜溪才想試著說一說。

若是他答應了便好，若是他不答應——那就按竹子說的來。

容無雙答應了，哪怕結果還是僅有一個月的壽命，他也想體驗把健康的體魄，想跑，想跳，想大叫。

這是多麼奢望的事情。

“彆告訴我爹。”輕聲囑咐，容無雙有種和喜歡的人有了小秘密的竊喜。

夜溪擠眼睛：“不怕我偏你？”

容無雙輕笑出聲：“我又不是傻子。你爹…很厲害的。”

我爹不是對手。

又問：“你真喜歡我吧？”

他爹話裡意思透露了，這門親事，指不定是他們高攀了。

心虛不上臉的夜溪：“喜歡你的臉。”

膚淺的女人。

容無雙鼓了腮幫子：“你會喜歡上我的。”像發誓。

沒人比我好看。

夜溪笑起來。

容無雙也笑起來。

一時屋裡氣氛輕鬆愉悅。

“好了，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開始吧。”

竹子催她了，再聊，天就亮了。

夜溪隱晦翻了個白眼，早著呢，天擦黑她叫醒的人，這會兒，該晚飯散步的時間。

夜溪給容無雙輸了些海之乳，將他衣裳除得隻剩薄薄一層裡衣，潔白的衣裳襯得他臉更紅，豔色無雙。

夜溪心裡自語，怎麼舍得這麼漂亮的孩子去死。

讓他在床上坐好了，夜溪坐在他後頭，雙手抵在其後心，其實隻是做個樣子。

夜溪低低的聲音猶如夜色下的海浪：“我的神魂之力會湧進你的神府，不要抵抗。我會將你的神魂包裹住，你打開心扉，讓我進去。”

容無雙臉紅燒到胸膛裡。

“然後你會感覺到自己被淩遲，會感覺到你的骨血在剝離，這便是在剔除異物了。不要怕，我會立即用精純的魂力給你補上，除了痛不會有彆的損傷。”

“還有你的身體。異物必然反擊，會抽取你的生機和精血，但我也會立即給你補上。”

“痛就叫出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有你在，不會有事的。

容無雙念叨著這句話，感受著背後流入的溫暖力量，沉沉入睡。

確定進入了深度睡眠，她不讓他醒的話他就不會醒。

青影一閃，竹子出現。

外頭一身喜慶親家服的竹子還在跟城主聊天看月亮。

感覺做賊似的。

夜溪緊張，小小聲：“你保證了人不死的啊。”

竹子看她一眼又去看容無雙：“你真喜歡他？”

夜溪翻白眼：“你不是讓我講良心？人家招待咱不薄。”

竹子點點頭：“彆人不行，但我出手嘛——弄死他是多餘。”

“行行行，您老最牛，趕緊的吧。”

催著竹子動作快些，夜溪也沒閒著，把小蓮花拿出來，隨時取魂水。

魂水補神魂，海之乳保身體，雙管齊下，不信他還死。

竹子忽然一笑：“遇到你我，不啻於給他改命。魂水，海之乳哪個能得？而我，更不是隨便出手的。”

夜溪沒好氣：“說得好像你做好事似的。不是你貪圖他身體裡的東西我會做這賠本的買賣？昧著良心呢。”

竹子挑眉：“不需要你昧良心，等吧，等一個月後我一樣拿得到。”

“得得得，算我求你，求你做好事，我心甘情願，我孝敬你行了吧。”

竹子才滿意：“不是一個月太久等著太無聊，我也懶得費勁。”

夜溪又翻白眼，真不知道你費了什麼勁，不論死人活人，你隻出手拿東西，負責救人的那個，是我。

她不說話了，竹子勾了勾唇角，等一個月算什麼，讓她多做好事存有善心才是他的目的。

他這不掛名的徒弟殺人無數的同時偶爾也有良心，很好。

竹子伸出右手，五指張開，罩在容無雙的腦袋上。

這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抽魂煉魄。

“竹子，你可悠著點兒。”

“少廢話，開始了，給他注入海之乳。等他魂魄疼痛時，再注入魂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