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輕輕搖了搖頭：“老爺子，咱不談這個問題。弑父殺母，不止天性殘暴一個原因，一百個罪極的孩子會有一百個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孰是孰非，當事人自己都說不清。”

罪行，必要受到懲罰。但除了懲罰之外，更有彆的需要做的。

茶爺卻較了真兒，嚴厲冷肅：“你就說，暗靈這樣的行為可不可取？”

夜溪哭笑不得：“老爺子誒，我對器靈根本不了解，不了解的事情不能發言。”

茶爺哼了聲，不瞪她了：“你倒是謹慎。”

“我問你，假如你的器靈變成暗靈——”

“不會的。”夜溪不假思索。

“哼，你倒是有信心的很。”

夜溪笑了笑：“如果老爺子真的什麼都知道，那您知不知道怎樣讓一個器靈變成獨立的——個體？”

茶爺定定看她半天：“原來如此。”

端著茶杯慢慢嘗儘，又讓她斟滿。

“沒得法子。”

夜溪輕笑：“您也不是一無所知啊。”

茶爺又瞪眼：“現在的你——沒法子。”

夜溪明白了：“行，以後我再請教您。”

現在，吞天的小命要緊。

“抓你那小器靈的，領頭之人叫鷹目。”

夜溪噗嗤一聲：“還真形象，可不是長著一雙鷹眼。”

“他的本體，乃是一對裂天爪，器靈初始，是一隻灰翅大鷹。其主人，是個神界出生的小混混，坑蒙拐騙，後無惡不作。鷹目助紂為虐，甚至到得後來主動為惡，一主一仆倒是般配得很。”

“再後來，鷹目的主人走火入魔，神智不清，鷹目趁機融和了他，自此不再為仆。他自由後先是接手他主人生前的攤子，又親手將那些個追隨的人一一殺死，從其也成功搗鼓出幾個暗黑器靈來。再之後，隻收暗靈。”

“這一夥，專門接黑市的單子，隻做壞事。他盯上你那小器靈，是因為他們團夥裡正好缺一個會煉丹的。”

夜溪訝異：“神界煉丹鼎少了去？”

茶爺搖頭：“他們是身心汙濁的暗靈，即便有會煉丹的，煉出的丹能是好丹？變成暗靈的那些個丹鼎丹爐丹山丹田什麼的，產出的丹藥，魔性濃厚，吃了會發狂。更像毒。”

“那找我家吞天也沒用啊？”

“聽說暗靈想出什麼法子可以讓其保持住轉化前的水準，不過這法子正在試驗中。”

夜溪：“哦，所以他們大量抓捕丹鼎類器靈，是在做實驗啊。”

茶爺點頭：“不過，他們想策反器靈，必繞不開吞噬其主這一步。你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去找你。”

夜溪：“等不及他們來找我了。”

茶爺笑笑：“小火精逃脫後，他們就帶著小器靈走了。現在應該到了魔鬼林。魔鬼林，是一處邪魔之氣滋生的地方，任何好人在裡頭呆的隻要夠久，都會喪失心誌。”

蕭寶寶：“神明都不能抵禦嗎？”

茶爺便點點無歸鳳屠：“這兩個長大了便不足為懼。不過神界多得是更危險的地方。”

蕭寶寶：“那師傅您說說怎麼才能抵禦魔鬼林唄。”

茶爺一噎，誰是你師傅啊。

蕭寶寶嘻嘻笑道：“三個大響頭啊，您就當我是買一贈一那添頭唄。”

茶爺白他一眼：“他們也不敢往深處去，隻要你們夠快，以你們的心誌，沒問題的。”

夜溪問：“有什麼法子一下子殺死暗靈？”

茶爺忽而一笑：“有。以鷹目的水平，這兩個釋放個神龍之威鳳凰之威，一掃一大片。”

夜溪精神一振。

無歸鳳屠卻是同時一僵。

“怎麼？很難？”

無歸嘟囔：“不難，但對我們兩個來說，要認祖歸宗了才能用那招。”

哦，家傳絕學，還得是得了祖宗認可寫上族譜的正經子孫才能使的？

或者，得回家接受什麼傳承進一步激發血脈之類的。

夜溪瞪眼：“您老是來撬牆角的吧？”

不是說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所不知嗎？能不知道他們和家裡的關係？

茶爺一笑：“還有彆的法子。”

“什麼？”

“佛光也可以啊。”

當然是神級的佛光，特彆純淨的那種。

夜溪牙疼，有點兒後悔沒把小夥伴們集齊了全帶上來。

“能說點兒我能用的我能使出來的嗎？”

茶爺上下一打量，忽然感慨：“要是你師傅，一個眼風...暗靈算個屁啊。”

夜溪不動如山：“請說我自己可以做得到的。”

茶爺：“你師傅教你的。”

夜溪冷了臉：“你是個江湖老騙子吧，找上我為了什麼？套消息？”

“呸！茶爺我需要套消息？整個神界上上下下都是我的耳目，我需要找你套？”

“但我是從下頭上來的，下頭沒你的耳目。”

“我呸！下頭的事兒我想知道也能知道，比如——北辰神殿。”

無歸四人手心一緊。

夜溪卻是淡定冷笑：“那壓根就不是秘密，隨便找個天道一問便知。老爺子，勸你有話說話，若存了彆的心思——便是我打不過你你也抓不著我。”

茶爺樂了：“嘿，沒見過這樣威脅人的。”

細細一想，這威脅的確煩人，畢竟一個殺不死的敵人會煩你一輩子。

“你師傅會很多，他那個人說得好聽叫高傲，說不好聽——沒人稀罕他。彆人都會的他不屑用，他用的，非得是他自己的。”

夜溪眯了眯眼，總覺得這話不是好話，比如說，為了讓一件東西是自己獨有彆人不能有，那就把其他一樣的全毀了之類。

竹子沒這麼畜吧？

茶爺：嗬嗬，他比畜還畜。

“所以，用你師傅教你的，區區暗靈，不成氣候。”

夜溪反問一句：“既然暗靈不成氣候我都能對付，為什麼神沒有滅光他們？”

茶爺嗬了聲：“除非天下無器。”

夜溪想了想，暗靈太像欲脫離人類控製的智能機械，要人類不用機械？好像人成為人的標誌是使用工具來著？智力遠勝遠古的高智能人類會為了剿滅智能機械而回到隻用鋤頭棍棒的古時候？不，這是對他們的折辱，他們隻會用更高級更先進的機器來消滅那些敢於反抗他們的“異類”。

真想知道母星人類遷徙入太空後的經曆，會不會如科幻文學裡那般，進入星際時代，科技衍生智能無機生命，然後人類擺脫了喪屍，卻麵臨新的生存危機呢？

這一想，沉思的時間有些長。

“你在想什麼？”

夜溪抬頭一笑：“暗靈消失不了。”

茶爺一怔，他在她的一笑中，似乎看到了一閃而逝的...野心？

她想收服暗靈？

不由正色：“不該伸出的手，隻會被剁掉。”

夜溪微微一笑，並不答話，端起茶杯一口喝乾。

“多謝茶爺，後會有期。”

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四隻起身跟上，背影好無情的樣子。

茶爺：...喪良心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