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如玉,翩翩佳公子。
望著緩步而來的白衣公子,嘴角噙笑,眉目傳情,夜溪用蚊子哼哼的聲音問火寶。
“美人計?”
火寶客觀評價:“沒容無雙好看,倒是比蕭寶寶嗯...看著不一樣。”
韻致。
夜溪心道,這人比蕭寶寶勝在韻致。
無可挑刺的五官,完美的身材,並不難得,難得的是其一身上佳的氣質,那絕對是琴棋書畫浸泡出來的金尊玉貴公子哥。
金玉其外,內更光華。
所以,這麼美的人兒,看上去是個凡人的美人兒,是奔著自己來的?
果然。
美人兒開口:“不是和我約好了泛舟,怎的又亂跑?”
夜溪老腰一酥,這把子聲音,罪過喲。
接著美人兒轉向火寶開口:“這麼大人了,不要總是勞煩你嫂子,蘭姑娘已經來了,你不是買了禮物給他?”
火寶懵一臉。
夜溪也驚呆。
我去,玩得也太狠,直接變成已婚婦人了?這也忒快了吧?
男子趕火寶走,火寶當然不肯,但不知怎麼腳不聽話的自己邁動,麻溜溜兒的帶著他往另一條路而去。
回頭猛擠眼:咋辦?
夜溪給他一記安撫的眼神:自己保重,不用管我。
男子帶她去遊湖,夜溪隻微笑不語,男子走在前頭。
夜溪隻覺得自然而然自己抬腳跟了上,試著小小抗拒一下,但腳非常的堅定。
有意思。
索性由著去了。
穿過幾處景兒,男子時不時回頭與她說話,笑容裡的情誼濃得幾乎能滴下來。
夜溪嗯嗯啊啊隨便應著,眼前豁然開朗,走到一處大湖邊,接天蓮葉無窮碧,裡頭豎著高高低低層層疊疊的粉荷。
男子扶著她上了蘭舟,扶著她坐好,自己也坐好,親自扶擼,碧波蕩漾,蕩啊蕩,蕩進荷花深處。
青碧荷葉,粉白荷花,襯托的白衣男子似荷仙。
上好玉雕似的雙手折了荷花放在她懷裡,深情的雙眼望著她的眼,低低吟誦。
“並蒂蓮,花長開。”
夜溪忍著沒回他一句“花隻開不敗哪來的蓮子吃”。
遊完湖,將她扶上岸,十指相扣。
夜溪絲毫不覺彆扭的,不就是牽個小手嘛,就是關上門妖精打架老子也不怵。
用餐,那男的都給送到嘴邊,飯後還用濕熱的白毛巾給她擦手。
接著是散步,書房裡白袖添香,再回臥室,沐浴換衣,真要妖精打架!
期間夜溪又試了兩次,但身體嚴格按照劇本走,她也想看看這玩成花的神屠場究竟什麼個意思,便順著來。
到了妖精打架的時候,她也沒豁然變色,更不扭捏羞澀,像個旁觀者一樣靜靜看著事態發展。
嗯,這男的各方麵都很優異啊。
第二天起床,夜溪被扶起來挽發描眉。
若問她昨晚體會如何?
夜王嗬嗬你一臉:喪屍能有啥感覺?
反正,她睡得挺好。
吃喝玩樂一天,風花雪月一年。
夜王生了。
這真是太特麼詭異了。
曾經閒著沒事兒不是沒想過,喪屍究竟能不能生孩子,反正她離開母星前,沒有一隻喪屍生下孩子的,或者說,沒有一隻喪屍還有受孕功能的。
眼下,她卻是生了。
還是一胎得倆龍鳳胎!
太假了吧?
男子一手握著搖籃,一手抱著虛臥在床的她,許下山盟海誓。
夜溪:扶本王起來,本王從來不虛!
一年又一年,夜溪冷靜的按照劇本走,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忽而一天,她做了祖母,孫子外孫子一屋都盛不下,從無到有,從小到大。
始終不變的是男子的深情。
從青年到中年到老年,男子對她的情誼隻增不減。
“你...愛我嗎?”
躺在床上的年老男人仍清雋迷人,生命的餘燼讓他煥發出彆樣的魅力,眸子裡火燒雲一般輝煌。
滿頭銀絲雍容華貴的老太太坐在床邊,背脊挺直,聽得問話,抬手抿了抿發絲,像拂去不知什麼時候落上的蜘蛛絲一樣,漫不經心,並不放在心上。
“不曾。”
男人笑了,滿臉憂傷:“一輩子,都暖不熱你的心嗎?”
夜溪詫異:“一輩子我都不知你的名兒呢。”
連個名頭都不報,有沒有點兒誠意了?
男人一噎:“你...”
夜溪又是一笑:“所謂的一輩子,我一句有內容的話都沒跟你說過,此時突然講話,你絲毫一點兒不驚奇嘛。”
總之,這場看似完美的夫妻一場,到處是漏洞,沒誠意。
男人堵住的胸口舒緩了會兒,仍不放棄:“我們經曆那麼多美好的事情,還有眾多兒孫——”
“你帶走唄,我又不稀罕。”夜溪的態度堪稱混蛋。
“你當真忍心?”
夜溪輕蔑一笑,你都忍心,我哪來的不忍心?
外間跪滿屋子的孝子賢孫們接連發出慘叫呼救。
“隻要你一句不忍,他們才能好好的活。”
夜溪穩穩當當坐著,對著越來越淒厲的求救聲充耳不聞。
“鐵石心腸!”
夜溪白他一眼:“要死快死,又不是我殺的他們。”
老頭兒咽氣,死不瞑目。
確定人死了,夜溪起身出了來,一地血流,沒有下腳的地方。
踩著血走到門邊,一腳踏出,天地變幻。
火寶:“喲,出來了。”
回頭,野風呼嘯,黃草連天。
夜溪歎:“你說說,這設定未免太不用心,你不是弟弟嗎?除了初見麵,你這個親弟弟再沒出現,周圍人嘴裡也不再提起,太糊弄人了。”
“怎樣?和那什麼蘭姑娘過得可好?”
火寶撇嘴:“好什麼好,一照麵就往我身上粘,我把她殺了。”
“...”
夜溪瞪大眼珠子不可置信,這丫的,太凶殘,不是修為被鎖了嗎?
火寶悶悶:“也不是有意的,她撲過來,我就那麼一推,她就摔到牆上去了,腦袋破了大洞,死了。”
夜溪無語,那個時間,她該在泛舟的,家裡鬨出人命,還是主子出了事,他們還能平平靜靜不被打擾?
唉,放下這個神屠場的人,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
“誒,不對呀,我都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呢,你怎麼就能反抗?”
火寶翻白眼兒:“你以為是我想的呀,手腳不聽使喚,我的手殺了人,我的腳帶著我逃,然後——你知道我去了哪裡嗎?”
神神秘秘的。
夜溪麵無表情:“大牢。秋後問斬。”
火寶不樂意,盼我點兒好吧。
“江湖。一入江湖深似海,我做到武林盟主呢。”
“...”
為什麼這麼驕傲的樣子?
是你做到的嗎?是劇本這樣寫的。
“然後呢?”
“然後啊。”火寶變得索然無味:“地位,財富,美人,接踵而至,也沒什麼意思。左右是個凡人,等死便是了。”
夜溪想了想:“那臨死前有沒有人問你什麼?”
火寶認真回想,搖頭:“沒有,我死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
夜溪撇嘴:“這麼淒涼?”
“嗯,據說是我殺了那麼多人的報應,晚景淒涼。”
“...”
這位可沒一點兒淒涼的自覺。
所以,他們走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