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合適的?反正無事做。”
許是終於有了體製外的可吐槽之人,陶哥一時放飛了自我,埋怨:“十裡黃泉,就我這裡死水一片,鬼花都沒得一隻。想當年我從老頭子手裡接過,虧得老頭子跟我誇他如何能耐如何鎮壓鬼司,結果——”
呸他個老鬼頭。
“夜溪啊,你可一定要幫我。有了希望再失去希望,我會死的。”
夜溪:...你倒是死一個給我看看。
“誒,對了,我約個老友來,你這,有酒的吧?”
夜溪當沒看到他眼底閃過的精光,點了點頭,心一狠,拿了壇猴兒酒來,一再告訴自己,必須與地府搞好關係。
“方休林的猴兒酒,很有名的。”
神族世家都斷了貨呢。
陶哥卻是皺眉:“猴兒酒?方休林?不要。”
夜溪哎喲一聲:“這可是神界最好的酒了。”
陶哥道:“酒是好酒,隻是那白眉長臂猿,一向乖覺,死後都乖乖到地府報道的,在地府沒少釀酒。”
夜溪明白了,地府缺的是進不了地府的釀酒師釀製的酒。當即收了猴兒酒,拿出吞天釀的藥酒來,雖是藥酒,但沒一點兒藥材的澀味兒,反而彆樣醇香。
忽的想起一事,猴兒酒的法子還沒告訴吞天呢,回頭就讓他再釀一批。
陶哥捧了一壇深深一嗅:“好味道。我這就約他。”
手裡握著不知道什麼東西,低喊:“陽界好酒,晚了沒有。”
就一句,抬頭看夜溪正看著他,笑道:“奇怪嗎?陰陽不互通,我們沒有你們那的酒很正常。”
說著擠眉弄眼,仿佛在暗示什麼。
夜溪失笑:“我以為,神界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雖然在神界某些時候陰陽不得不合作,但雙方默契不會流通物品。當然,規則也不允許。”
夜溪挑眉,規則不許?可她沒少給判官他們東西。
陶哥看出她所想,指指酒壇:“能允許的東西並不多,剛好酒在其中。不然你試試彆的?”
夜溪果真去試,小動物是不可能的,仙植選了些試過,發現除了陰屬性的極個彆,果然彆的根本進不了地府。
能出來的那幾樣當場被陶哥扣下。
“你不缺這些。”
夜溪笑笑:“隨意,若是陶哥願意,我想換些猴兒酒。”
就最近的損耗來看,她所剩不多的庫存撐不了多久。
陶哥微微愕然,旋即道:“你怕是不知道地府出去的東西不是活物能用的吧?當然——你不在其列。”
輪到夜溪愕然,這個她還真不知道。仔細回想自己拿了的地府特產,呃,惡鬼珠,給四兄弟吃的。黃泉水,孟婆湯,彼岸花,自己幾乎都不用,更不用說給彆人用了。
唯一給彆人用過的,是加了孟婆湯煉製的忘情丹,但忘情丹本就以孟婆湯為主,丹方早就存在的,想來是法則允許了的。
彼岸花給過明禪,可明禪身份特殊,彼岸花的意義也特殊。
總之,吃的喝的,是從來沒帶出去過的。
聽這意思,隻能自己喝。
但也值。
當下大大點頭:“換,我自己喝。”
想想多問一句:“鬼修能不能喝?”
“最好不要喝,因為這是地府裡出產的,帶了地府的氣息,會在無知無覺中牽引他們靠近地府。鬼身的神仙之類,不會喝的。”
除非想死了。
夜溪點頭,表示記下。
“多換些,我很喜歡這酒。”
陶哥笑道:“我這裡統共也沒多少,隻有一百壇。”
“我全換。”
“行,就用這酒換。”
說話間到了對岸,兩人跳上岸,走在平坦寬闊的石板路上,綠油油的顏色,是青苔。
夜溪眼角直抽,青苔長到地府來?這是植物統治三界五行嗎?
陶哥順著她視線看了,忙道失禮,揮手周圍景象浮動,似是拂去一層灰,變得鮮活起來,那石板路上,也沒了青苔,露出原本的白裡發灰的顏色。
夜溪眨眨眼。
陶哥不好意思:“障眼法,跟上頭賣慘的。”
夜溪無語。
“誒,彆這樣看我,我也是真的慘啊,沒鬼就沒生意啊。”
夜溪更加無語,你一府之君,做的什麼生意。
“看出來了,你這城門開一扇關一扇,連個看門的都沒有。一路過來,鬼不見一隻不說,鬼差也不見身影。話說,陶哥,你該不是光杆司令吧?”
陶哥沉默了。
夜溪倒吸涼氣:“無常?判官?孟婆?都沒有?那那那——”
這還是地府?該不會她被騙了?
騙子!
“有有有,都有,都有。”陶哥看到她憤怒而鄙夷的眼神,不乾了,他的榮譽可不能丟,他也隻有榮譽了:“無常判官孟婆都有,地府該有的在編人員,我這都有,隻是——”
陶哥無奈極了:“你知道的,我這十裡黃泉離著哪兒近,獬豸!”
夜溪不懂,獬豸又怎麼了?多好的看大門的啊。
“有獬豸在我這能進鬼?彆人一年召一隻鬼,我一萬年也沒得一隻。所以——我下頭那些人,全放假了。”
陶哥缺缺的樣子,夜溪猜這個沒放假,肯定是因為沒法走。
果然。
“要不是身為小主不能擅離職守必須守在地界上,老子早回家躺著了。”
“...”
神界地府如此淒涼?
“所以——”夜溪往城裡望了眼,空蕩蕩的房屋街道:“這城裡一個鬼都沒有?”
所以,她遊覽個鬼嗎?不,鬼都沒有!
陶哥:“不覺得本官治下,甚是清明嗎?”
夜溪嗬嗬一聲:“清明節還有鬼出沒呢。”
陶哥略尷尬:“當然有鬼。”
手一揮,鬼氣湧動,凝出很多鬼影來,頓時街道上鬼擠鬼,可惜,表情僵硬,動作遲鈍。
“鬼就是這個樣子。”陶哥篤定。
夜溪麵無表情的點頭,對,鬼就是這個樣子,我好沒見識。
陶哥心虛,趕緊將她帶入府中,府裡倒是比外頭多了些“人氣”。一來,裡頭有侍衛侍女遊走,雖然是傀儡,但也表現的與活鬼無異。二來嘛,這府君府委實不大,也就是三進三出的麵積。
夜溪看出來了,陶哥是個單身狗。
“機關大師給你做的?”夜溪指著聽了陶哥命令去準備宴席的侍女問。
“哪呀,我自己做的。”
夜溪驚奇。
陶哥笑道:“不然我怎麼打發時間呢。”
看了眼天:“人來了,妹子,記得給我說話啊。”
夜溪無語,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妹子?不過,做陶哥的妹子不錯啊,那那個小官陶止,豈不是要喊自己一聲“姑”了?
“阿嚏,阿阿嚏——”撅著屁股擠在鬼堆裡的紅衣小官連連揉鼻子:“誰惦記我呢,真是閒的。哎哎,押定離手,不準變卦啊。”
陶哥帶著她又往外走,簡單介紹:“我這朋友,專門負責地府間巡查的,在下派名額上很能說得上話。妹子,記著,千萬記著。”
夜溪沉穩下表情,頷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