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魔紅了眼。
心念一個召喚,無數器飛來,鏗鏗鏘鏘結成堅硬的烏雲抵抗著白雲。
器靈們內心抗拒卻又不得不聽從的拿出最大的本事抵抗天雷,臉上一片死去的麻木。
還不如死去,如果他們身為器靈的死去,隻要本體沒有徹底損壞,沉睡個萬多年的,還是能漸漸重聚靈體的。而他們也有一定幾率“複活”。
但現在——
哢嚓——
無形的雷霆劈下,一塊金屬烏雲缺了一塊,那一塊,直接汽化,不管器靈還是器,消散於雲煙。
再不可能見了。
器靈裡也不乏狠的,攻擊不對天上去對著自己來,寧願自損根基也不願對抗天意。
開玩笑,他們一直都是守法奉公的良好居民好不好?
可惜,他們的攻擊將要打在自己身上一閉眼準備沉睡的時候,硬生生拐了個彎兒對著天上去了。
這是連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嗎?
無限悲涼,接著心中大恨,嗬,我死,你也彆想活。
不能操控攻擊朝自己來難道還不能操控著準頭偏一偏?
有個劍眉星目冷臉的男子唰一道神力對著旁邊桃花眼的男子去:“你不是早想殺我?來吧。”
桃花眼沒多興奮,默了默:“你能聯係上你家那位嗎?”
“...”
“...哈,能與你一道死,我倒也不怎麼反感。”
總比被化成蒸汽強,便是最終還是得化為蒸汽,那也不想眼睜睜瞧著。
兩人對視著,釋然一笑,放下了過往和未來,控製著攻擊往對方去,同時不做任何防護。
做同樣選擇的還不少,又帶起周圍人效仿,紛紛幫著認識不認識的同族們“自殺”,隻為心中那點子不甘。
可惜,即便器靈被殺死消散,他們的本體仍在天上一動不動頂著雷。
無器魔窟外,全是人,是器靈們的主人,一個個臉色又憤怒不甘又驚懼痛心,養把器容易嗎?不容易。尤其趁手的器,那比養孩子都費心,養孩子不需要默契,長大往外一扔誰管誰,絕不是長久陪伴身邊的器靈能相比的。
可好,自己手裡齊整點兒的器全被招來了,特麼的倒是把老子的本命器給留下啊!
現場不少人怒目而視,捧著心哇哇吐血呢。
那是本命器被攻擊的,還有哇的一口吐出當即坐下調息的。那是本命器被汽化沒了的。
悔啊,恨啊。
當初為什麼非得來無器魔窟,果然世上沒有白得的好處。
也有人想往裡衝,但那白色的雲,無形的雷——妥妥一個死,走不過三步。
大和尚們反而遊刃有餘,誰讓天道偏心避開了他們呢,因此包圍圈越縮越小越圍越緊,可惜,還是沒有感應到無器魔窟的本體藏在哪裡。
器魔當然會有本體,不然區區一個靈體能扛過這陣仗?其本體必然很大很強橫。
四處亂跳的刎一個不小心跳到老和尚跟前,嚇了人一跳,問:“無器魔窟怎麼來的?這裡最初是什麼?”
這個老和尚知道:“火山,連綿望不到邊的火山。”
刎:“怎麼成的無器魔窟?”
“說是天地造化,可現在——”這造化有點兒太大。
刎皺眉:“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又抓不住...”搖搖頭:“我再找找。”
老和尚提醒:“會不會他的本體藏在小空間裡?”
刎看著他,忽然一笑:“你真不會想到,那器魔竟是將逆天大陣放在虛空,無器魔窟被他直連虛空。”
“虛空啊,”老和尚思索:“不會在虛空裡藏著吧。”
刎一愣:“不會吧,本體都移出虛空去的話,他便算不得神界生靈,可以被天地驅逐吧?”
老和尚想了想,看了看身邊人,交待幾句,然後對刎道:“我與你一起,似乎想起什麼,一時抓不住。”
刎一拍手:“看,跟我一樣了。”
老和尚看他眼:“跟你一樣,那便是來自神龍的直覺了,定是與空間有關,還是我們都接觸過見過聽過...什麼呢...”
老和尚也是出自神龍,是刎的長輩。
兩人手把手的去探了。
烏雲下的器魔殘酷無情的拿器去擋,一邊瘋狂催動神魔陣裡的魔氣。如今神魔陣已經被儘數吸到神界中,重重的落在無器魔窟上,占了三分之一還多的位置。
密密麻麻的器靈如人俑,死氣沉沉的站立著,腳下奇怪的地板裡,黑洞洞的魔氣流淌。
魔氣沒有流向空中的器魔,而是向下透去,透到不知哪裡去。
和尚們的功德大陣止步,圍住神魔陣。
“陣起!”
功德金線往神魔陣上空竄,刺刺拉,被無形的氣牆擋住了,且上頭的功德在飛速的被抵消。
大和尚們看得心好疼,這是多大的孽!
器魔冷笑,隻要再等一個時辰,神魔陣之力全部灌輸入本體...本座要你們全部都死!
手心裡掐算了下,一個時辰,這麼多器該夠用,不行不是還有自己嘛,隻要本體成功,自己便是被劈沒了也能立即重生。
他盤算的挺好,可惜,夜溪從來是壞人盤算的那種煞筆。
這會兒,她拉出了因果線,再提竹筆,唰唰唰,一片金色符文打入紅牆,一片連一片,最後快成一片金色的波濤,衝擊衝擊衝擊...
七隻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大發神威,不知道她其實也在咬著牙。
夜溪心裡苦啊,就知道,就知道,做好事要付出代價的,之前將因果線現出拉過來還好,這會兒竹筆沉的啊,她是在拖拽神界嗎?精神力嘩嘩的往胳膊上流,她感覺胳膊已經腫成犀牛。
旁邊小夥伴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呢,必須得端住了。
神魔們澆涼水:“這點小破事兒,你用我們的力量,直接扯斷,哪這樣麻煩。”
夜溪不搭理。
“嘖,瞧不出你個丫頭還是個心善的,認都不認識你可憐他們乾嘛?你死在這裡誰可憐你。”
夜溪還不搭理。
“這小丫頭也是個蠢的,被神界神族利用得徹徹底底,嘖嘖,這換了我們都沒那臉。”
夜溪還是不搭理。
“移!”
最後一筆橫揮,筆尖直指七隻所在,夜溪往後一退,將筆收起一屁股坐在虛空裡大喘氣。
可累死她了。
喘了兩聲,想起什麼,兩胳膊後撐,對著神界的方向道:“我的功德啊,得給我。”
天道:可一邊兒去吧,這會兒誰顧得上你。
一肚子火,它曆來不偏不倚賞罰分明恩威並施,一個天道該做的它完美做到了,怎麼一個個都要反它都要它死?把你們養太好撐得吧!
憤怒的無形雷電往下砸,可憐的器們活生生的被劈成蒸汽。
“死了死了死了...死之前我得跟你說。”一個壯碩形的漢子含著淚,頭頂是山一樣大的樽形本體,微微傾斜,正好罩著一個小巧的玉環嚴嚴實實:“我要娶你,都跟我搭檔講好的,本來要去提親給你個驚喜的,你搭檔也知道的,在路上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