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覺得媧神會來,也不覺得月神能挾持了人來。
蒙田攔下刎,定定看著日神半天,搖頭,感慨一句:“當初,你們兩個還是我看著出世的,那個時候真開心啊...”
新生的神祗,欣欣向榮蓬勃生機,看著便讓人喜。
那個時候,日神是個愛笑的小子,月神也是個活潑的姑娘,怎麼就變成今日這樣呢?
日神眼珠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但在場沒人有興趣聽。
蒙田長長一歎,與夜溪道:“你再跑一趟吧,日神一死,月神不會獨活,讓佛門有個準備。”
萬一大和尚與凡間說的是太陽會出問題,凡人有了心裡準備,突然月亮也跟著出了問題呢?
夜溪:“我跑一趟就是了。”
刎道了句:“為什麼要有凡人?都能修仙免去多少麻煩。”
夜溪:“你偏頗了,凡界不止有不能修仙的凡人,還有不能修仙的凡獸凡蟲凡花草樹木,你應該這樣問,為什麼要有凡間。”
手心手背一拍:“所以啊,抓媧神來問啊。”
緊接著問蒙田:“媧神真不會來?”
群裡。
空空:那女人不會來的,對所有人好的女人可薄情了。不,不是薄情,是無情。
夜溪:我對你們都好...
眾:嗯,為什麼要拿自己跟那種人比?
夜溪:...傻了我。
蒙田指著日神眉間:“大限到了。”
日神不可置信,終於目露驚恐。
夜溪沉默,笑了下:“看來你等不來媧神了。行吧,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
被刎扛上肩。
夜溪去找老和尚,竹子他們沒等她,反正她會自己找過來。
老和尚聽到並不怎麼驚訝,隻是點頭,說原本傳達下去的消息也留了餘地,太陽大變故不可能不影響到太陰的,如今再說一次便是了。
夜溪回去,心情不是很好,輕聲抱怨:“為什麼所有人覺得月神離不開日神?”
竹子看著她:“是她先這樣做了。”
夜溪沉默,沉默中又抽了日神三巴掌。
日神:我特麼...有種放開我!
夜王:嗬,老子沒種。
這次他們找到兩顆,有後人,但不在其族地中,所以...悄默默的昧下了。
也不算昧下,因為這兩顆皆被汙染了大半,夜溪辛辛苦苦舔出來,界心自願隨了她。
沒選神魔種子裡的子嗣,哭紅兩雙眼。
解決完這兩樁,有幾家找上來,約好過些日子便去,因為時間已到,回去等月神。
竟然沒陷阱?
他們時間點掐得很好,將日神一扔,橫在空中,等了不到半刻,月神來了。
獨自一人,憔悴不已。
夜溪心裡一歎:“其實你不必來的。”
月神執拗的搖頭,隻望著日神,那哀傷絕望的目光,濃稠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夜溪實時轉播。
小夥伴們沒人開口,這樣的目光,讓他們不忍。
夜溪歎氣:“你——回避一下吧。”
之前老鬼還玩笑似的說,下頭大陣已經改好,隻等日神下去滋補了。
日神,她一定要殺,但不想讓月神看。
月神淒淒一笑:“不,我要看著他...從出生起,我眼中便隻有他,無數時光,我隻看得到他,最後,我還要看著他。”
夜溪再歎氣:“可是他不願啊。”
兩廂情願,孤掌難鳴。
試想,哪個敢這樣盯著她夜王,她非擰斷他的脖子!
群裡某幾隻:所以,我們隻能慫著不開口呀。
“你能不能讓他開口,我有話與他說...求你...”
夜溪不忍心,上前在日神臉上戳了戳,想了想,將他立起。
“謝謝。”
唉,多好的女子啊,偏偏愛渣男。
“師兄,”月神清淚直流:“我想知道為什麼。”
日神嘴唇動了動,雖然外表看上去他與之前沒什麼區彆,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內部已經虛弱到何等境地。
積攢了好一會兒,喉嚨才有氣息。
“沒有為什麼。”他的目光從月神臉頰旁邊穿過,不知道落在哪裡。
月神淚眼朦朧:“你便不問問我,媧神為什麼沒來嗎?”
日神淡淡道:“她不來是對的。”
“那你不問問我,我有沒有將她怎樣?你知道的,為了你,我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會做出。”
日神頓了頓,仍舊淡淡:“你能完好出現,想來她無恙。”
月神雙手抹去淚水,淚滴又湧出來,這次卻是淚裡帶笑:“師兄,其實你不喜歡她的對不對。”
若是喜歡,不管自己怎樣的回來,都會緊張質問,他卻是要自己提醒才問。
這一刻,日神沒有回答,月神卻哇哇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不說我們天生一對,明明你關心我愛護我對我有情誼,我不會感覺錯的,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一起維護所有的天幕,看不儘日月星辰,為什麼,為什麼你裝作不喜歡我?是我做錯了什麼?我對你還不夠好,還是你不喜歡我哪裡?為什麼你不對我明說?為什麼用裝作喜歡彆人來折磨我?”
月神哭訴不停,幾人默默裝自己不存在,倒沒完全看好戲,隻要周圍有一絲異動,這兩位便一起死吧。
群裡靜默。
月神越哭越沒形象,雖然有損形象,此時的她卻鮮活很多,越哭,越質疑,越自我懷疑,要將自己逼瘋。
“為什麼...”
終於,日神出聲,似有無儘悲愴。
月神捂著嘴,走近。
他望著天:“誰都說我和你,是天生一對,老天把咱們作為一對生下來...你管著太陰,我說你比太陰還美,我掌著太陽,你說我比太陽還暖...”
月神在手心後張嘴喘息,淚眼泉眼一樣流不儘。
他還記得,他都記得...
“可是,從時候起,我就想啊...”
想什麼?
群裡群外都支棱起耳朵。
“我喜歡你究竟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還是被安排了呢...”日神輕輕的聲音重重打在月神的心上:“如果我不是太陽之精,還會喜歡你嗎?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你對我的,又是真是假...”
月神兩隻手按嘴,按不住的嗚咽聲。
夜溪詫異,原來這位還是哲人呀,所以呢,之後便自虐去驗證了?
“我就想啊,想試試...試試能不能喜歡上彆人...”日神的目光終於落在月神臉上。
“然後呢?”月神哭到顫抖,期盼而怯弱。
“那時候,你愛笑,我愛鬨。”日神忽然微笑,望著她的眼睛,眼神和五官變得柔和,越來越柔和,乃至耀眼。
月神慢慢睜大眼睛,隨著日神的改變,她也在改變,放下高冷放下冷漠,一點一點融化成春日裡歡快的小河,眼裡的光是調皮的小魚跳出水麵。
日神望著她笑,仿佛兩人從無芥蒂過永生永世愛戀而來,又仿佛冰山雪原的芥蒂一下子消去,愛深入骨血。
“然後啊,”日神眼裡隻有他的小姑娘,眼裡隻有他的小姑娘,用儘一輩子的溫柔:“我希望,來生,你我沒有關係,做一對陌生人,相識,相知——”
“深深愛戀——”
“唯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