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帕瑟芬妮自然占據了主人臥房,蘇則抱著巴雷特,依舊在基地大門口的老位置上靠坐著睡下。帕瑟芬妮對他選擇的地方沒有表示任何反對意見,似乎壓根不擔心他趁夜逃跑。
蘇也沒有想那麼多,單以追蹤來說,這點尺度根本夠不上安全距離,而和帕瑟芬妮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令他消耗幾乎比戰鬥時更多的體力,再加上那一杯烈酒的作用,蘇已經變得昏昏沉沉的,因此很快就睡熟。
這一次,蘇的警覺性變得出奇的差,似乎被溫暖的黑暗團團包圍著,前所未有的放鬆,即無夢,也無醒。
直到隆隆的機器轟鳴聲傳入耳中,他才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意識卻還貪戀著剛剛的舒適,有些不肯蘇醒。透過基地大門的門縫,可以看到外麵天色已經大亮,大約已經是九點三刻的樣子。
難道自己竟然睡了12個小時?蘇猛然清醒!
眼睛張開的刹那,蘇的身體忽然僵住,然後才慢慢放鬆下來。巴雷特不知什麼時候從懷裡放到了旁邊,身下堅硬冰冷的蜂窩合金鋼板上多了一層鬆軟溫暖的被子,身上也蓋了一條薄毯。他的頸後還墊上了一個枕頭。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蘇的第一本能應該是立刻進入戰鬥狀態,但是對這個充滿了溫暖和幽香環境的貪戀,卻讓他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醒了?”帕瑟芬妮從通道轉角處走了出來。她今天上身換了一件淺藍色襯衣,下麵則穿了一條牛仔褲,腳上踩著雙輕便的多用途運動鞋,一頭灰發簡單的束了個馬尾,看上去十分的清、運動。和昨天惟一相同的就是那黑框的眼鏡,以及那雙可以瞬息萬變的美麗眼睛。
蘇腦海中突然跳出那隻帆布女包,自動計算了下她那些衣物鞋襪的尺寸和折疊後需占據的空間,然後不由為這條件反射般的瞬間反應有點尷尬。
帕瑟芬妮笑吟吟地站住,她手中托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食物,後腰裡插了一把扳手,而那枝黑色鉛筆現在則變成了簪住頭發的工具。或許牛仔褲比鉛筆裙更能展現那雙長腿的線條,蘇覺得今天的帕瑟芬妮更多了一分親近,隱藏在端莊外表下的誘惑也更加強烈。
蘇掀開被子,正要坐起來,她就說了句“不要起來”,然後直接在蘇身邊坐下,雙手將那盤食物捧了上來,然後熱切地盯住他的眼睛,說:“早飯!”
盤中盛著的其實就是基地生產的合成營養素,但是經過了帕瑟芬妮的手,就變得香氣撲鼻。按照蘇習慣性的思維,合成營養素經過烹製之後,營養成分肯是受到了部分破壞,這實質上是種浪費。但是看著眼前的這盤食物,蘇的情感開始向理智發起了挑戰,覺得其實這樣也很不錯。
“你呢?”蘇瞬間計算出了盤中營養素的重量,發覺基地中剩餘的營養素應該隻有這麼多了。
果然,她微笑著說:“隻找到這些,你是男人,是要戰鬥的,所以你先。”
這是一句完全荒野式的回答。在生存重於一切的荒野中,有限的食物和水的分配順序一向是成年男人,孩子,女人,最後才是老人。蘇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她已變成了一個典型的荒野女人,正在為行將出獵的男人送彆。
蘇的理智立刻將這個荒謬的想法驅逐了出去。彆的不說,隻看那天她極為輕鬆地奪下了蘇的手槍,以及昨晚在根本沒有驚動蘇的情況下取下了他的槍與子彈,還為他蓋上被子,就知道這個神秘而又美麗的女人該是何等強悍的角色,至少絕非他遇到過的暗黑龍騎能夠相比。
蘇拿起餐刀,將盤中的食物分成了兩半,一小半留給自己,大半是帕瑟芬妮的。
“我吃這些夠了。”迎著她閃亮的目光,蘇如是說著。
他沒有說謊,這點東西已經夠維持他兩三天的消耗,如果沒有激烈戰鬥的話。當然,或許那一大半對於帕瑟芬妮來說會是太多了些,在這個女人麵前,就連在營養和水的吸收利用能力上,蘇也沒有自信。
托盤上放著兩把餐勺。讓蘇意外的是,帕瑟芬妮沒有對他的分配有任何異議,而是直接拿起一把餐勺,就著他手上的托盤吃了起來。
營養素就是營養素,再怎麼處理也仍是脫離不了營養素的基準味道。這雖然已經是蘇很少嘗到的美味了,但是他相信,如此精於廚藝的帕瑟芬妮肯定談不上喜歡這盤東西。但是她默默的,將大半盤營養素吃了個乾乾淨淨。
蘇吃東西的時候從來不快,不出聲,不會浪費一點食物,也不拘泥於形式。但是和帕瑟芬妮在一個盤子裡吃東西,卻總是讓他的注意力從食物本身飄開,飄到了她的身上。那些被鉛筆彆住的灰發出奇的淘氣,總是隨著她一個極細微的動作就會彈過一絲來,拂在他的臉上。還有一次兩個人的頭甚至撞到了一起。
這是一起完全不起眼的小事故,可是卻意義重大,因為蘇本來應該完全能夠躲開的,卻因為注意力飄到了其它的地方而使反應慢了一拍。
一頓早飯吃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帕瑟芬妮收了餐盤餐具,前往樓上生活區清洗。蘇將散在地上的枕被抱起,跟著她上樓。這些都是樓上臥室中的枕被,質量上佳,經過了這麼多年,仍然可以使用。
整理好了二層的生活區,帕瑟芬妮又和蘇下到了地下一層,在這裡,水循環主處理係統的機器外殼已經打開,一些零件散放在地上,機器內部,中心處理芯片已經露出了一半。看來在做早飯之前,她已經工作了好些時候。
地上放著一個文件板,上麵夾著兩張白紙,紙上用鉛筆塗著幾個零件的草圖。
“來,幫我一下。”帕瑟芬妮挽起了襯衣的袖子,拉過了放在牆邊的工具架。
蘇在旁邊扮演著助理的角色,遞工具,搬零件,並且聽著她講解這個水循環係統的原理以及問題所在。
中央水循環處理係統最核心的部件就是處理芯片,幸運的是,這個芯片還是完好無損的。由於閒置的時間過長,係統中幾個齒軸零件尤其是一些管道的彎頭部分鏽蝕損毀嚴重,致使整部係統癱瘓。早餐前,帕瑟芬妮已經檢查過了這個係統,並且找出了需要更換的零件和管道。她還啟動了基地的工廠,熔鑄模塊正在按她給出的配方熔煉合金。一頓早飯的時間,所需的合金就已經熔煉好了。
現在基地的中控電腦上,帕瑟芬妮已經具備了和蘇相同的權限,而那枚金屬指環,也已戴在她右手的中指上。
昨天晚上,喝過了酒後,帕瑟芬妮就象一個看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一樣,纏著蘇要基地的權限。蘇想了想,直接將左手上戴著的指環取了下來,交到了帕瑟芬妮的手裡。當時,蘇注意到了她表情有些異樣,但是就和她其它的表現一樣,蘇既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含義如何,因此根本就沒去深想。
機械是一門可以極為深奧和廣博的學問,特彆是涉及到電子和人工智能技術的時候。光是聽帕瑟芬妮的講解,蘇當然不可能就此精通這門或許需要十幾年研究的學問。但是她的講解深入淺出,非常詳儘細致,並且耐心,幾乎將每個要點都講解到位,蘇仍然感到大為受益。
不經意間,帕瑟芬妮展露了她淵博的一麵。
隻有兩個人想要維修這麼龐大的一個係統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即使以帕瑟芬妮的無所不能,也已經用去了整整一天,而主要的時間是要花在備用零件的製作上。
“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呢?”在自動多功能車床前,全神貫注地加工著零件的帕瑟芬妮似乎是無意的問了一句。
蘇站在旁邊,時而看看手中的圖紙板,時而看看車床上旋動著的零件。幾乎隻憑視力,他就可以看出零件的加工誤差是否過大。聽到帕瑟芬妮這樣問,蘇也沒有用千篇一律的回答來應對,而是歎口氣說:“我殺了你們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當實驗品。”
帕瑟芬妮將一截加工好的管道扔在了地上,又填進去一塊新的原料,頭也不抬地說:“你殺的人是有些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解決。如果我還可以保證你不當實驗品,你肯跟我回去嗎?”
經過一整天高強度的工作,帕瑟芬妮鬢角也開始滲出細細的汗珠。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有魅力的,認真工作的女人一樣有魅力。
看著忙個不停的帕瑟芬妮,蘇也認真地回答:“不去。在暗黑龍騎的眼中,荒野上的人都不能算是人。而我,屬於荒野。”
帕瑟芬妮加工完最後一個零件,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微亂的灰發,說:“死在你手下的那個人叫萊科納,你覺得,我和他一樣嗎?”
蘇很想說其實我還看不透你,但是他沒有這樣說,而是仔細回想了一下與帕瑟芬妮見麵後所有的細節,於是搖了搖頭,說:“不一樣。”
“這就是了。”帕瑟芬妮抱起一堆加工好的零件,放在了蘇的懷裡,自己抱起其餘的零件,向樓上走去,邊走邊說:“暗黑龍騎其實是一個很鬆散的組織,這個組織向哪個方向去,是取決於組織裡的人的。如果你覺得我們做的不對,大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它啊。”
蘇沉默了幾秒,才說:“一列載重列車開始行駛後,就很難再改變軌道了。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沒有辦法讓已經開動的列車停下來。”
“沒辦法讓列車停下來?”帕瑟芬妮停了下來,看著蘇:“可是我怎麼看到的是你迎頭撞向了列車?”
蘇碧色的目光平淡寧定,笑了笑,沒有回避她的目光,也沒有回答。然而帕瑟芬妮毫不放鬆地望著他,大有不得答案絕不罷休的架勢。
蘇無奈,隻好說:“我想活著。但是在無可選擇的時候,我並不畏懼死亡。”
“真的無可選擇嗎?”帕瑟芬妮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蘇沒有回答,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有了必備的零件,修複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隻要將零件裝回去就好了。半小時後,帕瑟芬妮將中央水循環係統的外殼裝了回去,足有上百公斤的外罩在她手中輕若無物。
帕瑟芬妮用沾滿了油汙的手打開了電源開關,機器的轟鳴聲頃刻間布滿了這個空間,地下水被源源不絕地抽取上來,進入了中央水循環處置係統。過了幾分鐘,帕瑟芬妮擰開了出水口的閥門,嘩的一聲,一道強勁清澈的水柱頓時噴了出來!
帕瑟芬妮一聲歡呼,蘇也禁不住微笑著,接了滿滿一捧的水。水清澈,全無雜質,雖然不可避免地有一點輕微的輻射,但是至少也達到了四級水的標準。而且看出水量,一天能夠處理完全汙染水的能力或許會遠遠超過10噸的額定能力,而處理循環水的能力將十倍於汙染水的處理量。
有了水,就有了生命。
兩個人出神地看著出水口,久久沒有說話。蘇感受得到,方才的刹那,她是出自真心的歡喜。
有了充足的水,帕瑟芬妮反而不再奢侈的要求洗浴,而隻是簡單的洗了洗手和臉,就拉著蘇,出了N958,登上了山頂。
此時已是深夜,天空中滿是不散的輻射雲,在風的推動下急速遠去。夜黑得幾乎看不見什麼,遠方的大地上,隱約現出幾段斷裂的高架路的輪廓,宛如死去巨獸的骨骼。
在帕瑟芬妮的招呼下,蘇與她並肩坐在山頂,遙望著茫茫的黑暗。
她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問:“你說,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是什麼樣的呢?”
蘇想了想,如實地說:“就如我所看到的,在絕大多數時候,女人是男人的附屬物。如果沒有其它的技能,也沒有可以依靠的男人,就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食物和水。可以把她們和槍與彈藥一樣視為財產的一部分,如果她們的男人被殺,那麼她們就會換個主人。此外,她們還是繁殖的載體。”
“還真夠直白的!”她略有譏嘲地笑了,然後長長地吐了口氣,說:“你說的不錯,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現實,也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其實我也一樣,現在我在暗黑龍騎中的強勢,依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與家族的力量。在過去的幾年中,我不停的出戰,而且戰無不勝。可是這改變不了我是女人,是一個沒有保護人的女人的事實。如果一個女人沒有保護人的話,那麼周圍的男人都會變成貪婪的狼,等著她無力倒下的那一天,再去將她撕成碎片!今後,我還會不停的出戰。而戰鬥,總會有受傷甚至是永遠失去力量的時候,那時,就是我的末日。”
“在暗黑龍騎的曆史上,有過許多輝煌的女人。斯蒂芙妮,血腥瑪麗,吉米莉,都曾經是令人畏懼的名字。然而當她們在無數次的戰鬥中不幸受傷,失去了強悍的戰鬥力後,沒有保護人的她們先後淪為了男人的玩物。由於她們曾經的強勢和背景,幾乎所有有能力染指她們的男人都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畢竟玩弄一個有身份的女人要刺激得多。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也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和她們不同,我有家族的支持,不會完全淪為玩物。然而,也由於我有家族,染指我的會是家族中的大人物,以及與家族交易的人。”
蘇心頭悄然收緊,他想起了無數曾經遇過、見過的女人,也想起了麗。至於帕瑟芬妮,她的美麗可以讓周圍所有的雄性變成惡狼。
山頂上沉默了片刻,帕瑟芬妮忽然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蘇,你願意加入暗黑龍騎,從此保護我嗎?”
她並沒有向蘇看上一眼,而是抱著膝,在夜風中坐著,望著遠方。
一瞬間,蘇想到了她初見時的驚豔端莊,浴後的嫵媚誘惑,送上早飯時的熱切天真,工作時的認真嚴謹,以及如今的沉靜悠遠,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帕瑟芬妮。或許,這許許多多的麵目,都是帕瑟芬妮。兩天來,她正在將自己的一切都展示在他麵前。
這樣一個無論哪方麵都極為出眾的美麗女子,要求自己做她的保護人?如果隻是為了誘騙自己進入暗黑龍騎,那麼這個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這是完完全全的得不償失。
蘇也在望向遠方,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暗黑龍騎並不適合我,抱歉。”
沉默在繼續。
過了許久,帕瑟芬妮才問:“蘇,你有想要保護的人嗎?”
蘇平靜地說:“……有。不過,或許不是象你想的那樣。”
帕瑟芬妮抽出了彆住頭發的鉛筆,那頭深灰長發如瀑灑下。蘇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幾下,從側麵看,除了缺少了一絲絲偶爾閃動的銀色光芒之外,那垂落的灰色發絲幾乎就與當年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帕瑟芬妮是暗黑龍騎的成員,而當年的拉娜克希斯以暗黑龍騎作為侍衛。蘇不知道帶走小女孩的拉娜克希斯是什麼身份,隻知道與暗黑龍騎有關。看她當日超出想像的奢華和排場,或許地位還在帕瑟芬妮之上。也許,帕瑟芬妮是知道女孩的存在的。
“我有最後的底牌,可是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走,隻不過,我不希望會用到它。”那一晚,帕瑟芬妮的話悄然從蘇的心頭浮現。
回想帕瑟芬妮剛才的感慨,蘇突然有了一個聯想,他的心臟猛然抽緊,難道是拉娜克希斯出了事?如果她倒下了,那麼女孩呢?想到當年便是漂亮得過份的女孩,以及與這容貌可能相連的命運,蘇心中一道猛烈的火焰漸漸升起。
感應到了蘇些微的變化,帕瑟芬妮似乎歎了口氣,在黑暗中,她平靜地說:“我想,你曾經聽到過拉娜克希斯的名字,在她的身邊有一個女孩,有著和我近似的頭發。我想,這個女孩就是你想去保護的人吧。”
蘇沉默著,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看來帕瑟芬妮確實知道自己與女孩曾經的經曆,或者這能解釋一部分她對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再與她方才那些有關女人命運與地位的話聯係起來,那麼,她在暗示著什麼?
在似乎永不會消褪的黑暗中,帕瑟芬妮冰冷、高傲、富有穿透力的聲音不斷傳來:“你還是想保護她的。但是現在的你連一個低階龍騎都打不過,用什麼來保護她?當厄運降臨的那一天,你又能做什麼?以你現在的生存方式,就算再給你五年、十年,你又能夠發展到幾階能力?五階,還是六階?以這樣的能力,你什麼都做不了。厄運的降臨是必然而非偶然,在血腥議會中,蜘蛛女皇並不是惟一的主宰。”
透過黑暗,蘇看得到帕瑟芬妮的灰發飛揚,一如這動蕩年代人們飄泊不定的命運。
“加入暗黑龍騎,我會變得更強?”蘇問。
“在暗黑龍騎,唯一能夠製約能力的就是天賦。如果你有無可匹敵的力量,那麼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帕瑟芬妮的回答給出了蘇最想知道的兩個答案。
帕瑟芬妮翻出了她的底牌,而蘇,從一開始就無牌可出。
蘇平靜地說:“那麼,我加入暗黑龍騎。”
帕瑟芬妮抬手將灰發挽起,仍是用那根鉛筆彆住,淡淡地回答:“我給了你增強能力的機會,給了你保護想去保護的人的希望。而為了讓你加入暗黑龍騎,我需要與整個法布雷加斯家族為敵,因為是你殺了萊科納。我還需要向議會證明,你本身的價值超過了入侵者的價值。在你自己能夠證明這一點之前,我必須將同等價值的財產抵押給議會。在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後,我是需要回報的。”
蘇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哪怕這是一場交易,不管幕後有什麼,僅僅是台麵上的東西,他得到的已經太多了。
“你想要什麼?”蘇問。
帕瑟芬妮轉過頭來,望著他,灰色的雙眸中有絲碧光閃動,看起來,她的眼睛與蘇的有些相似,不過蘇是以碧色為主。
帕瑟芬妮左手做了個手槍的姿勢,槍口指向蘇:“做我的男人!”
蘇愣住。
他是具備基礎幸運的能力,但是眼前這個條件實在是好到了荒謬的地步。蘇相信,即使他把基礎幸運提升到了八、九階的地步,再等上幾百年,也不可能有這種好事掉下來。這不是概率大小的問題,而是根本不可能。
蘇等待著她的下文。
帕瑟芬妮接著說:“當然,現在的你根本沒有資格作我的男人,再強個七八倍也沒有資格。而且加入了暗黑龍騎後,如果讓彆人知道了這件事,以你現今的能力,過不了幾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等你加入暗黑龍騎後,除了一些基礎且必要的幫助,你從我這裡再也得不到彆的。你需要自己去麵對明裡和幕後的敵人,然後變強,直到強大到可以做我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你具備了這個資格,我會收了你。如果你強大到足夠壓製我,我會讓你做我的保護人。假如你始終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會選擇彆人來代替你的位置,但你仍然是我的人。我不會攔阻你去保護她,假如確實有必要,你完全可以選擇去戰死。但是!在你戰死的時候,你也要始終記得,你,是我的人!”
聽到帕瑟萊妮如此強勢的宣言,蘇隻是笑了笑。她的陳述直白、尖銳、赤裸、毫無修飾,然而,這就是現實。
條件非常的好,雖然這根本不是蘇想要的,但是他沒得選擇,一如七年之前。
“成交。”蘇的話一向簡潔。
帕瑟芬妮輕輕地笑了笑,說:“如果你在我第一次邀請你時就加入暗黑龍騎,就不會有後麵這些條件了,但是,你讓我動用了底牌,所以這變成了一場交易。”
在交易中,蘇從來都是一個有信用的人。自從帕瑟芬妮出現之後,幾乎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顛覆了蘇的常識。他並不天真,這場交易後麵必定隱藏著更多的內幕,隻不過他現在還沒有資格知道這些。這兩天裡發生過的事一幕幕從他心頭流過,蘇忽然想起,她在提到持有底牌的時候,還說起過另外一個願望。
與她給與的機會相比,這個願望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黑暗中,蘇沉靜地坐著,凝望著無儘的黑暗。
當年,在約克斯頓,那個少年未曾想到,七年之後,他又要承擔起同樣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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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字的大章,以慶賀俺整整一個月未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