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敵人。以往蘇也曾經見過許許多多強大的人,在加入暗黑龍騎之後,強者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荒野和狙擊方麵能夠如此徹底地壓製蘇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傳統的狙擊以及反狙擊手段,似乎在這個對手的身上完全失效。
這是個運動能力出眾,隱藏技巧高明,並且有足夠耐心的對手。在他開槍的瞬間,蘇還是可以鎖定他的,哪怕隻是很短的瞬間。但真正讓蘇無法解決的問題是,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
這個問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隱匿是蘇迄今為止最主要的保命和殺敵手段。如果隻是正麵對決搏殺,或許來一個五階的格鬥域或者類法術域的家夥就可以格殺蘇。
蘇快速將所有已知的偵測手段回想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發現。他的隱匿技能以及對身體的控製完全可以對付它們,肯定不是這些。
蘇決定換個方式想想。他一邊思索,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始移動。大量數據被發送到全身各處,他的身體形態隨之有所改變,主要是四肢的關節伸展角度擴大得近於詭異,此刻的蘇,更象是一隻在貼地爬行的昆蟲。
這個時候,連續數聲槍聲響起。蘇這方有三名戰士幾乎在同一時刻開火,子彈從不同角度在藍蠍最後的一名普通狙擊手身上穿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始終隱沒在黑暗中的狙擊手也開火了,僅僅一槍,就在一處山嶺頂部炸出一團血泉,那名戰士根本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藍蠍狙擊手的位置,還是在原先的山丘頂,從始至終,他都沒怎麼換地方。這或許是示威,或許是傲慢,或許隻是想激怒蘇。不管什麼原因,他居然根本沒有更換狙擊陣地,而是直接在原地又開了一槍,將另一名戰士送入地獄。
蘇幾乎是剛剛從山脊上出現,他的槍口就轉了過來,瞄準了這邊。然後就是連續三槍,一槍將蘇又逼了回去,其餘兩槍分彆從左右數米處掠過,如果蘇側移露頭,可能正好被擊中。好在蘇隻是簡單地向後退。
砰!藍蠍的槍聲帶著些清脆的尖嘯,和暗黑龍騎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從槍聲傳來的方位看,他居然仍然停留在同一塊陣地上!
已方戰士的慘叫並沒有影響到蘇的心情,同樣,藍蠍狙擊手的傲慢也沒有激起蘇的怒火。他忽然想到,在這個位置,在這個靠近已方陣地的山區,自己還擁有一項藍蠍不曾有的優勢:重炮!
蘇即刻打開戰術板,接通了重炮手,簡短地說:“方位座標1592,735,十發急速覆蓋射擊!”後方的重炮士官重複了一遍命令後,即切斷了通訊。他反正隻管射擊,而且每打一炮賺300元,打得當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帕瑟芬妮自己,她這一係的人馬中,不論是扈從還是底層的普通軍官,幾乎沒有哪個雄性動物對蘇有好感。除了極少數眼光長遠的人外,其它人都巴不得蘇欠帳欠到徹底破產。
沒過多久,夜空中即出現了隱約的壓迫感,幾乎所有的生物都開始四散奔逃。蘇再次從另一側的山脊上探出了身體,不出預料,藍蠍的狙擊手仍停留在原先的陣地上,而且槍口相應的移動了過來,指向了蘇的頭。
然而他這一次沒有擊發,而是抬起了頭,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夜空。他突然扣下扳機,草草向蘇射出一槍,整個人就躍了起來,以幾乎不輸於蘇的速度向山後衝去!
通!蘇終於射出了還擊的第一槍。
藍蠍的狙擊手驟然停住了衝勢,而是折向側方,一個魚躍撲出二十米!蘇還擊的一槍就此落空。不過藍蠍狙擊手不是為了躲蘇的射擊,在他原本前衝的方向,忽然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甚至於相隔千米之外的蘇都感受到了身下土地的震動!
僅僅是一炮,爆炸的威力就覆蓋了整個山丘的丘頂!衝擊氣浪將幾十米外的藍蠍狙擊手直接掀翻在地。蘇完全沒有想到,暗黑龍騎的重炮威力竟然是如此的大,一炮就讓整個丘頂覆蓋在硝煙與灰土之內,十炮連續火力覆蓋,又會是怎樣一個景象?以藍蠍部隊裝甲戰車的防護度,如果重炮炮彈落在十米之內,那麼除了主戰戰車外,其餘的戰車都會完全損毀。主戰戰車也就能多受一炮而已。
藍蠍的狙擊手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又有兩顆炮彈幾乎同時落下,其中一發的落點比第一發離得更近,他直接被爆炸的氣流掀起了數十米高,遠遠地向山丘下方拋飛出去,然後就象一個破布口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蘇已瞄準待發的步槍緩緩放了下來。
大地依舊在顫抖著,重炮不停地轟擊著山丘丘頂,將數十噸泥土拋上天空。在這一刻,鋼鐵與火焰的威力被詮釋到了極致!
不到一分鐘,十發的重炮火力覆蓋就已完成。但這短短的一刻,在那些沒有見過新時代重火器威力的戰士心中,卻是無比的漫長。就連蘇,看到炮擊結束後被整整削去一米多的山丘,也是十分的無言。
戰術板中傳來重炮士官有些張狂的笑聲:“中尉,重炮火力覆蓋的效果怎麼樣?”
蘇沒有理會這多少帶著點挑釁意味的問詢,隨手關了戰術板,走下山坡,向穀地中倒地不起的藍蠍狙擊手走去。在蘇眼中,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狙擊手是迄今為止最難纏的對手,而身份僅僅是個扈從的重炮士官,對即使是加入暗黑龍騎前的蘇說來說,也根本連個對手都算不上。
藍蠍的狙擊手仰麵躺在地上,雙眼望著夜空,正艱難地喘著氣。經過這樣的轟擊和摔落,他居然還沒死,實在是令人驚訝。想到他閃避重炮轟擊時的爆發力和速度,蘇毫不懷疑他身體機能的強悍。
狙擊手的左臂已經消失,雙膝以下部分也都被炸飛,眼睛中已經開始有些失神。他的臉色灰敗,隻有額前紋著的一隻藍蠍猙獰依舊。直到他看到了蘇後,眼睛中才重新恢複了神采。
狙擊手艱難地抬起右手,指著蘇,斷斷續續地說:“你……你的……”
蘇有些驚訝,這名垂死的狙擊手表情豐富,和其它人大不一樣。“你不是傀儡?”蘇試探著問。
狙擊手的嘴角開始不斷冒出血泡,有些詭異的是,這些血泡剛剛湧出來的時候是鮮紅的,慢慢的就轉向了藍綠色,而且新冒出來的血泡也是同樣的顏色。蘇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細節,微微皺起了眉頭,瞳孔深處的碧光不斷閃爍著,從不同的頻帶分析著狙擊手血液成分的變化。
“我怎麼……會是傀儡?我……是選民!”儘管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艱難,但還是可以看出狙擊手臉上的驕傲。
“誰的選民?”蘇耐心地問,試圖從他嘴裡多問出些東西來。他還取出醫療套件中的維生注射劑,刺進了狙擊手的頸側,注射進血管裡。
一針下去,狙擊手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他仰望著夜空,雙瞳中閃耀著狂熱的光芒,說:“是使徒!……偉大使徒的選民!”
“使徒?”這是一個讓蘇十分意外的答案。不過聯想到藍蠍的風格和控製人精神情緒的手段,蘇懷疑,所謂的使徒根本就不存在,而是通過芯片憶造出來的一個形象,用以控製這些戰士。從對藍蠍前進基地的觀察中,蘇已經發現,那些傀儡作事的方式非常嚴謹,也非常的呆板。但是用宗教來控製人是個不錯的主意,這可在舊時代幾千年前就有傳統了。
狙擊手試圖去扼住蘇的喉嚨,說:“是的……偉大的使徒!他預言了你的存在,他要我們找到你,並且獻給他!你……你逃不掉的,總有一天,你會被捉住,獻祭在使徒的聖壇前!我們……會抓住你的,蘇!”
最後一個字,讓蘇的身體微微一顫,幾乎躲不過去狙擊手的一抓!
藍蠍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蘇不記得,自己在任何場合和藍蠍的人提到過自己的名字。難道說,真有一個可以前知的使徒?
就在蘇心中震顫的瞬間,狙擊手忽然笑了起來,說:“我不會……把秘密留給你的,使徒在等著你!”
狙擊手的身體溫度忽然急劇上升,蘇立刻有所警覺,向後退了一步。狙擊手猛然一聲慘叫,口中噴出一股青藍色的火焰,然後鼻、耳中都有火焰冒了出來,身上、地上,但凡是沾染到鮮血的地方都開始猛烈的燃燒。火勢非常的猛烈,幾乎在一分鐘左右,狙擊手就燒成了一具焦炭!
他的軍服、裝備,都在火中被燒焦,如果體內有芯片,肯定也已損毀。蘇沒想到,他的血液竟然可以轉化成如此猛烈的燃料,這個狙擊手真的是人類?
蘇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然後才伸手到灰燼中,取出一塊銅製的名牌。這個東西每個藍蠍戰士都有一塊,是不會被燒毀的。
名牌上刻著的不是其它戰士那樣的數字編號,而是名字,一個真正的名字:奧沙利文.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