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沒有掩飾行蹤,而是直接從瑪卡城的南邊堂堂正正地進入。走在直通大金字塔的大道上,背著重斧的蘇如同一團移動的火焰,鮮豔而醒目。
他雖然一身帝國大貴族高階武士的氣勢衣著,卻沒有人錯認,因為他過於漂亮完美的容貌身體,以及碧綠的雙眼已為人所熟知牢記。蘇走得並不快,也就是普通人正常行走的速度,所以當他進入瑪卡城時,紅色大公的十名親衛和四名紅袍武士已經在大道的儘頭在等候。
和那些大多以力量域為主的武士相比,蘇的身材並不魁梧,但是踏在鋪路的紅色岩石上,卻發出如低沉鼓點般的深沉之音,每一記都仿佛在人的心臟上捶響。風吹過,揚起的不隻是塵埃和寬大的褲腳,還有淡金色的碎發。
整個瑪卡城都安靜下來,無數目光都落在蘇的身上。在高高金字塔的頂端,紅色大公應也在默默注視著蘇。寂靜,一直持續到蘇走過了三分之二的大道為止。
啪!一聲清脆的槍聲終於打破了沉寂。子彈來自兩旁的建築,裡麵隱蔽在掩體裡的人實在抵抗不住窒息的壓力,又立功心切,所以扣下了扳機。
蘇的腳步慢了半拍,隨即又恢複了原有的節奏和頻律,一切如此自然,就象奔淌的溪流在水中磐石邊曲旋而過的那個弧度,完全出於天然。但是這突然的一緩,就讓子彈從麵前飛過。彈頭幾乎擦到了幾根在風中飛動的金發,卻沒能帶給發絲一點點毀傷。如此近的距離,甚至能讓蘇嗅到濃濃的金屬、熾熱和火藥的味道。蘇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些微的迷醉。
這是戰爭的味道。
因為突然的槍擊,更因為蘇節奏的變化,兩名大公親衛終於壓抑不住心底的殺氣,怒吼著衝上。
直到兩把長得驚人的彎刃砍刀當空劈落時,蘇才反手抽出重斧,然後向前跨了一步。
一步就是十米!
在跨出這一步時,蘇的速度瞬間提高數倍,重斧輕盈無比地在空中劃出一個Z字。當蘇的身影在十米外閃現時,親衛的彎刀甚至還沒有落到蘇原本頭頂所處的位置!
彎刀深深切入路麵,紅色堅岩在刀鋒前軟得如同奶酪,現出深深的裂痕。兩名親衛都是雙手握刀,卻僵在原地,失去了拔出彎刀的力氣。他們喃喃的想說什麼,可是隻能從喉間發出含糊的聲音。一秒鐘後,兩道血線分彆出現在親衛的頸部和腹部,隨後從傷口中猛然爆出兩團血霧,他們這才緩緩倒下。
兩名親衛,被蘇一擊而殺!
四名親衛互相望了望,各持不同的武器,包抄圍襲。這次,沒有先前那擂心如錘般的鼓聲對精神的乾擾,四名親衛的出手從容多了,隱隱還形成合擊之勢。
然而蘇起足、落步,又是一步十米!幾乎沒人看清蘇的動作,他們看到的隻是蘇的身影從一個地方消失,同時又在另一處出現。隻有重斧劃出的淡淡紅色光帶,勾勒出蘇前行的軌跡。光帶曲折宛轉,從兩名親衛的腰間肋下掠過。
蘇完全沒有停頓,身影出現的同時轉身、跨步,一道光帶將剩下的兩名親衛纏繞在內。然後,蘇徑直從四名或作勢撲擊、或回手攔截、或左右夾擊的親衛中穿過,沿著大道中央,繼續向金字塔走去。在他走過之後,四名姿態各異的親衛身上各自噴出一團血霧,僵直地保持著最後一刻的動作,這才慢慢倒下。
四名紅袍武士互相打個手勢,一齊走上。三名紅袍武士向兩邊散開,居中的紅袍武士竟然舉起一麵高一米半、極厚極重的塔盾,向蘇逼來。見識過蘇恐怖的速度,四名紅袍武士居然還敢分散。四人武器各不相同,但是行動間均是踩踏著同樣的節奏,顯然相互配合已久,而他們的樞紐,就是中央持盾的紅袍。
蘇從容一笑,依舊是一步十米,正好出現在持盾紅袍武士的麵前!蘇的動作迅若鬼魅,但紅袍武士的反應也是極快,三人立刻轉身,構成了一個包圍圈。隻要持盾紅袍能夠擋住蘇,蘇就會受到來自三個方向的猛烈攻擊!
但是蘇這一次的突擊截然不同,甫一起步,蘇身前就隱約出現錐形波紋,到十米時,波紋已清晰可見。然而蘇就在這時停了下來,錐形空氣波紋卻繼續向前,猛然撞在紅袍武士身上,發出一記沉悶的爆炸。紅袍武士悶哼一聲,在巨大的衝力下騰空飛起,重盾都有些微的肉眼可見的扭曲。雙足一離地,他就知道不妙,可是此時全身麻木,偏偏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看著蘇一步跨出,在空中劃出一個橢圓型,在自己身下經過,落腳時又重回原地,隻是換了個方向。
交錯而過時,空中的紅袍似乎看到蘇手中的重斧閃了一下,然後自己腰間以下就失去了知覺。
蘇走向餘下的三名紅袍武士,這次沒有變幻的節奏,也沒有瞬間突破音障的突擊,隻是走到一名紅袍前,掄圓重斧,全力斬下!這一斧沒有附加其它異能,隻是夠快,夠重!
所有的技巧在這樣的攻擊前麵都完全失去了作用,紅袍武士雙目怒視,橫持合金短矛,全身肌肉賁張,硬架重斧!但是在蘇碧色的雙瞳中,重斧隻是稍稍停滯了一下,就一落到底。
蘇絕無停留,再次步向另外兩名紅袍武士,重斧橫揮豎斬,結束了這場戰鬥。在壓倒性的力量和速度之前,紅袍武士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殘餘的四名親衛沉默著退向兩側,把通向金字塔的道路讓了出來,這是對強者的膺服,他們自承不是對手。
蘇笑了笑,倒拖重斧,昂然向金字塔走去,沒有理會四名親衛。對他來說,四個進化點而已,可有可無。
在金字塔的最頂端,卡諾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緩緩問:“你怎麼看?”
在卡諾薩身邊站著的是紅袍武士首領,和大公的平靜鎮定不同,他盯著蘇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和他一起出來的共有九名紅袍武士,如今就隻剩下了他自己和一名重殘的紅袍。這等慘重的損失,就算是殺光了所有叛軍,回去後都會麵臨神廟的懲罰。
紅袍武士首領在腦海中把剛剛的戰鬥回放一遍,說:“可怕的爆發速度,非常出色的力量,技巧也完美無缺,雖然不知道防禦力如何,但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了,難怪穆雷會死在他手上。不過,在您麵前,他獲勝的機會不會超過三成。”
卡諾薩笑了笑,說:“如果再加上你,那就連一成都沒有了。”
“我不會打擾您的興致。”在激烈的戰鬥中降伏強勁對手是帝國高階武士最向往和看重的東西,既然卡諾薩已經燃起了戰意,紅袍武士首領當然不會去破壞他的興趣。
卡諾薩眯著眼睛,饒有興味地看著蘇,問:“你覺得,他象不象是那首預言詩中提到的家夥?”
“應該不是。”紅袍武士首領沉吟之後,做出了判斷。“如果真是預言中的毀滅者,他絕不應該隻有這點實力。至少要和太陽王相當才行。”
卡諾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就在此時,蘇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向身後望去,再回頭時已是滿臉的冰冷殺氣,向金字塔頂喊著:“我現在有些事情,五小時後回來,我們再來決一死戰!”
蘇的聲音並不是特彆響亮,卻清晰傳到卡諾薩和紅袍武士首領耳中,就象在他們身邊說的一樣。卡諾薩神色微變,變得凝重了許多。他點了點頭,對蘇說:“好,我就等你五小時。”
紅色大公的聲音低沉厚重,音量並不是十分響亮,卻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波束,直送出千米之外,在蘇身邊才擴散開來。從效果上,大公這句話產生的效果是一樣的,但是痕跡卻要明顯得多,完全不象蘇那樣了無痕跡,根本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把聲音送到那麼遠的。如果閉上眼睛,紅色大公和紅袍武士首領根本無法察覺蘇還遠在千米之外。
得到卡諾薩的承諾,蘇也不遲疑,而是邁開大步,轉身出城,奔跑速度瞬間提升至近百公裡,一路遠去。
在雨林深處,蘇的部隊已設下營地,開始休息。領主和副官們分彆在周圍巡邏,甚至布下定點崗哨,以確保安全。其實對他們來說,迷霧重重的熱帶原始雨林就和一張白紙一樣簡單,根本用不著如此緊張。他們生長在這片土地上,雨林中的一切都不是秘密。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麼,自庫比雷以下,所有強大的能力者都身不由已地感覺到緊張,全神貫注地戒備著。
雨林深處,偶爾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感知域的能力者都會有所覺察,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有過去探查一番的想法。庫比雷也聽到了那些聲音,聽起來隻是些枝葉斷折聲,似是某些野獸在搏鬥,雖然這些怪聲前後持續的時間長得不太正常,一般雨林內的捕食最多一刻鐘就能解決,很少勢力相當的天敵種族會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展開大規模廝殺。但他謹慎地考慮之後,卻隻加強了營地的護衛力量,並不允許任何人出去偵察。
雨林深處,黑衣的年輕人正帶著有些瘋狂的笑,如喝醉酒般踉蹌走著。他的速度時快時慢,更多的是以小碎步快速橫移。他雙手各握一把短刀,垂在身體兩側,刀鋒上還在不斷滴著血,藍色的血。
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著,喘氣聲很遠就可聽到,衣料名貴的黑衣上有多處破損,露出身上多處被利爪抓出的劃痕。他雙瞳中燃燒著極度的興奮,牢牢盯住雨林中一個個不停隨著他移動的黑影。樹後,草中,及至樹梢上,至少有二十多隻霍爾奎拉!
在視線可及處,能夠看到好幾隻霍爾奎拉的屍體。它們姿勢各異,幾乎全身都被**,這才死去。為了殺它們,年輕人也付出了不少代價。不過他絲毫沒有逃跑或遊擊戰的意思,戰意正瘋狂燃燒,打算把二十多隻霍爾奎拉全部留下來。對他來說,每頭霍爾奎拉就是一個完整的進化點,這種瘋狂的進化機會絕對不可多得。不過,剛剛幾場驚鴻閃電般的戰鬥也讓他明白,這絕對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狼型的霍爾奎拉力量可以壓倒成年雄獅,速度卻成倍過之,它們更可怕的是擁有智商,懂得相互配合,而且毫不畏懼死亡。直到現在,在合計誅殺超過十頭霍爾奎拉之後,年輕人仍然沒有找到可以一擊致死的要害。不把它們徹底**,它們就仍然有戰鬥力。
年輕人忽然俯身,整個人幾乎都伏在了地上,幾隻霍爾奎拉已從上方撲過。一柄短刀反手刺出,從詭異的角度刺進一頭霍爾奎拉的腹部!握刀的手很穩,刀也如石柱般巋然不動,霍爾奎拉在自身的巨大衝力下從刀鋒上滑過,幾乎整個腹部都被破開!
另有三四頭霍爾奎拉則是悄無聲息地貼地攻來。所有的霍爾奎拉都在同一時刻發起了攻擊,而且覆蓋了高中低三個方位,每層高度又都分成兩波。如果年輕人以為躲過了其中一波攻擊而大意,肯定會傷在第二波的攻擊中。這是密不透風、天羅地網般的攻擊,隻是年輕人已經經曆過幾次了。他左手的短刀一橫,擋在自己的頭前。一隻張著大嘴貼地撲來的霍爾奎拉收勢不住,幾乎是自己把頭送到了短刀刀鋒上。短刀整個探到了霍爾奎拉的嘴裡,再狠狠一攪,這才抽了出來。霍爾奎拉的嘴幾乎被搗爛了,卻還用兩隻前爪狠狠抓來。那些長達十多厘米的利爪全力一擊,造成的傷勢會和被短刀斬過差不多。
年輕人的身體驀然彈起,將上方第二波攻來的幾隻霍爾奎拉全部撞飛,也自然而然地閃過了下方霍爾奎拉的攻擊。雖然相撞的角度經過精心計算和選擇,年輕人幾乎避過了所有要害處,但身體上仍不可避免地多了幾道劃痕。借助撞飛霍爾奎拉的反作用力,他又詭異地快速下沉,雙刀交錯一壓,幾乎將重傷的霍爾奎拉狼頭整個切下。可是短刀刀鋒卡在頸骨中,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居然沒能把頸骨完全切斷,由此可見它骨骼的堅硬,但這種傷勢對霍爾奎拉來說也足以致命了。
年輕人雙刀再次一旋,終於把狼頭完整切落,然後身體象裝了彈簧般詭異直立而起,再象水上滑行般後退十米,離開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