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的產生震動了聯邦,雖然整個有資格知道這一消息的人還不到一百人,但是他們卻是控製著權利機構的真正大人物。羅切斯特博士也不僅僅是在生物基因領域方麵有天賦,在演講方麵也堪稱大師。博士在聯邦各州進行了幾十場巡回路演,每場如果不是一對一,在場的聽眾最多也不超過三個人。博士講述了生物基質的研究進程,描述了‘惟一’的性質,並且重點講述了項目研究最具誘惑的突破領域:利用‘惟一’的基因改造人體,將有可能使人類獲得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而在改造過程中會產生的一個副作用,就是延長受改造的人的生命。
就如舊時代最著名的藥物萬艾可,對投資者來說,博士項目的副作用所產生的吸引力,要遠遠超過項目原本的目的。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年中,羅切斯特博士又得到了超過千億的聯邦臨時撥款,當然是隱藏在各種名目的臨時預算下。而為了掩飾突然增加的預算,聯邦政府甚至想辦法發動了一場小型的海外戰爭。從私人途徑流向博士的款項,則是政府撥款的兩倍左右。依靠新得到的資金,博士的研究進度也大大加快。按照聯邦的慣例,拿到巨額投資的羅切斯特,自然而然地成為整個項目的最高領導者。
‘惟一’自從誕生之日起,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能量和養分,但是它本身卻沒有更多的變化,變成了由幾個不同細胞聚合而成的生命體後,就不再成長,可是吸收的能量和養分卻以幾何級數在增加著。任由博士用儘一切手段,也無法從微結構上找出‘惟一’和以往有何不同。在‘惟一’誕生後,其它生命基質中又依次有生命產生,經過漫長的培養,在吸收了海量的能量和營養物質後,博士終於收獲了五個完整的‘器官’。
五個器官從產生到穩固,整個過程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且不可探測。它們功能不明,但當放在一起時,五個器官之間卻又會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共鳴,並且有共同發育的征兆。就在這一關鍵時候,博士感覺到了一種從內心最深處泛上的恐懼,立刻下意識地切斷了五個超級器官之間的聯係,並且將它們徹底冰凍,並且分開放置。
羅切斯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但是他有種感覺,如果真的讓五個器官融合成一體,那麼誕生出的超級生命絕不可能是人類現有科技所能控製的,那時將是整個人類的災難!
可是僅僅冷凍和分開存放並不能讓博士安,於是他利用手中的資源開始構建五個相隔遙遠的新基地,專門用於放置五個超級器官,並加以研究。當基地落成,超級器官放置到位後,羅切斯特才稍稍的安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惟一’突然活躍,飛速成長,並且變得極具進攻性。盛放著‘惟一’的容器是用航天材料製成,厚達二十厘米的多層複合玻璃鋼強度甚至超過戰車的裝甲。然而僅僅是由幾十個細胞組成的惟一僅僅用了幾個小時,就在複合玻璃上打出了一個孔洞,釋放出一種極為強烈的生物毒素。當警報在基地中響起時,內層實驗室中還在工作的十幾名科研人員已經變成了屍體。
在最近的一個月中,羅切斯特博士每天隻能睡著不到兩個小時,莫名的焦慮和不安讓他徹夜難眠。所以當警報響起時,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是惟一突破了束縛,然後,本能讓他做出了一個極為重大的選擇,他按下了控製台上一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鈕。
內層實驗室在幾秒鐘內就被完全封閉,隨後熾熱白亮的火流就從數十個隱藏的噴口吹出,高達上萬度的烈焰熔化了內層實驗室的一切,也包括‘惟一’。
惟一是可以毀滅的,隻要環境溫度超過了一千度,惟一就會焚化。這是羅切斯特研究中最重要的發現之一。博士也有些不明白,‘惟一’體現出了種種不可思議的生物特性,怎麼在耐高溫方麵還不如生物基質?不管怎麼說,他預先布置的安全措施終於起了作用,雖然毀滅了惟一非常可惜,和惟一一起被毀滅的還有四個試驗體,他們是博士‘伊甸園’計劃的第一批產品,是未來完美人類的先行者。雖然損失巨大,但也比讓惟一脫離控製要好得多。
這次事故讓羅切斯特意識到了‘惟一’的危險,因此所有基地的安全設施都得到了全麵加強。然而當改造工程進入尾聲時,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某份生物基質產生了異變,在裡麵誕生出了新的‘惟一’!
新的惟一同樣具有極強的攻擊性,但這一次博士作出了充足的準備,限製了對惟一的營養和能量供應,並用接近絕對零度的溫度封鎖了它的活性。然而,整個基地的生物基質開始接二連三的活化,不斷產生各式各樣擁有強大攻擊力的生物,這些生物生長速度極快,攻擊力也相當強大,要不是博士早就有所準備,在這些生物剛剛完成生長就啟動了摧毀裝置,恐怕整個基地都會陷入一場災難。但這是一場永無止儘的消耗戰,隻要惟一存在,新的攻擊性生物就會源源不斷地產生,甚至生物基質消耗完,從普通的培養液中也能產生攻擊性生物!不得以之下,羅切斯特再次毀滅了惟一,所有生物基質即刻停上了活化。
數年之後,惟一第三次出現。迎接它的是早就準備好的容器和接近絕對零度的低溫。在同一年,博士的‘伊甸園’計劃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三份超級實驗體開始呈現出無窮的進化潛力,已經具備了完美人類的雛形。
從博士得到第二次啟動資金到製造出三個超級實驗體,已經整整十年過去了。在這十年中,和各種類型超級生命打交道的博士,就象周旋在無數猛獸中的孩子,危險程度已不僅僅是玩火或是懸崖邊跳舞可以形容。但是一個個難關、一次次危險卻都安然度過,完全就是一個奇跡。
在這個大廳中,正將博士十年的經曆以濃縮的方式完整呈現出來,其中的緊張程度,足以讓人呼吸停滯。但是奇跡可以持續十年嗎?
看著蘇質詢的目光,羅切斯特歎息一聲,說:“其實在第二次得到啟動資金之前,我就覺醒了不完整預知的能力。十年中,每當有重大事件發生,我都會在事前有模糊的預感,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和判斷。而到了後期,當我在神秘學上的能力有所發展,預見就更加準確,就好象……好象有一個聲音,總會在冥冥之中給我以提示。直到我在神秘學領域的能力達到了十一階,擁有了預見後,我才明白,當初我聽到的聲音其實是這個世界的意誌。在那十年中,我沒有預見到的隻有兩件事,戰爭的爆發和試驗體的逃脫。”
畫麵一轉,在蘇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培養槽,裡麵又嵌套著一個一米見方的全封閉培養皿。在培養皿的中央部位,則是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培養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下降。而外麵的顯示屏上,代表著電力消耗的數據始終維持在高位,核心處的小培養皿所消耗的電力,居然已經相當於一個小型的煉鋼電爐。
畫麵放大,焦點對準了中央的小培養皿,這時可以清晰地看到培養液不斷向中央的漩渦中心湧去,又詭異地憑空消失,根本找不出它們去了哪裡。
蘇好看的雙眉慢慢鎖到了一起,雖然看到的隻是一些影像,但是他知道,這就是事實真相。而且從看到這個小培養皿的第一眼起,他就感覺到非常不舒服,莫名的恐懼,以及無法壓抑的敵意混雜在一起,讓他幾乎要當場爆發。單純的影像可不會引起他如此強烈的悸動,虛假的影像更不可能。
畫麵再次放大,這次深入到漩渦中心,一直放大到細胞層級才停了下來。培養液已經變成了滔天巨浪,幾乎占滿了整個視界。在漩渦中心處,飄浮著一個不大的物體,它是由數根長條型的結構體搭建而成,那些長方體就是構成核心的細胞,每個細胞上都有固定的凹凸接口,可以互相嵌合在一起。此刻所有的細胞構建出一個十六麵體,那些細胞就是立方體的各條邊。十六麵體中心處飄浮著一團無形的黑暗,所有的培養液一旦觸及黑暗的邊緣,就會徹底消失。看起來,那團黑暗就象是通向另一個空間的出口。
畫麵中的‘惟一’似乎感應到有人在注視著它,忽然加快了吞噬營養液的速度,陣陣清晰冰寒的毀滅氣息居然穿透了重重影像,直接投射在蘇身上!蘇雙眼中碧綠火焰猛然閃亮,竟然噴出兩條淡淡的光芒,淡金色的碎發也無風自起,身體調整震顫起來,周圍空氣受到震蕩,發出劈劈啪啪的爆鳴聲。一刹那間,蘇已進入最高等級的臨戰狀態!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差點就施放出極速突進,閃進到惟一麵前,用最猛烈的手段毀滅它。
理智提醒著蘇,他所見到的惟一隻是影像而已。惟一的本體並不在這個大廳中,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無所察覺。但是蘇看到的又不僅僅是影像,他已經知道,所看到的影像不隻是有紀錄的資料,其中有許多是羅切斯特使用神秘學的能力還原出來的。比如某種能力可以把當前地點在過去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重現出來。當初議長之子死在蘇手下之後,貝布拉茲就應該是利用這一能力察覺到了真相。
羅切斯特在神秘學上造詣之高,是蘇前所未見的。他不僅還原了當時的場景,甚至在紀錄影像時還做到了在某種程度上打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阻礙,將惟一與蘇有限度地聯接到了一起。這就是蘇能夠從惟一的影像上感覺到毀滅氣息的原因。
從放大的畫麵看,‘惟一’完全不象一個生命體,而是一棟架構精美的建築,它的每個細胞都是棱角分明,外表光滑得象是經過工藝精湛的打磨,而且嵌合部結合緊密得如同一點誤差都沒有。要知道這可不是高大的建築,而是細胞層麵的顯微圖像。
‘惟一’第二次重生後很快就被毀滅了,這次早有準備的博士在它突破囚籠之前就啟動了銷毀程度。很快,惟一就再一次重生。兩次重新出現的惟一微觀形態截然不同,甚至在同一個重生周期內它的結構也會有極大的變化。看到這裡,蘇終於明白了羅切斯特所說的根本不清楚惟一的真實形態是什麼這句話的含義。
當‘惟一’再次重生時,博士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再次出現了意外,意外不是發生在惟一身上,而是超級實驗體的逃跑!當時的一號和二號還隻是遊離在培養液中的分散細胞,隻有三號有類似於小狗一樣大小的身體。而當裝有一號與二號的培養槽離奇破裂後,博士就知道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超級實驗體某種程度上已經擁有‘惟一’的部分特性,它們可以從任何一個單一細胞成長到完整體。而在細胞階段,它們又有超級細菌的一切特征:耐藥、存活能力驚人、繁殖迅速、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傳播。在超級實險體出現泄露的當晚,羅切斯特博士就做出決定,犧牲在實驗區的所有研究人員,封閉實驗區,他自己則帶著惟一提前離開了實驗區。
這個時候,大廳中重新亮起了燈光,濃縮著曆史積壓的沉鬱的影像到此告一段落。
“現在,我想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惟一’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從超級實驗體取得初步成功的時候,我就發現它們之間有著天然的敵意,就象是一對天敵。它們會在一切場合、利用一切機會戰鬥,這一點從未有所改變。所以,你和‘惟一’之間,最終隻會有一方存活。”羅切斯特博士寧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