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和普通人的區彆在於何處?想來最大的區彆,在於聰明人在行事之前,必定先預估敵我實力差距。如果不是十拿九穩,絕不冒險出手。而一般人呢,總是會被利益所迷惑,所以做出一些超出自己控製範圍之外的事。
在康陵設局,圍殺江夏。這無疑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也是一件收益非常大的事。所以在此之前,江彬和蕭清,都做過了重重預估。在他們二人來看,京師雖然是江夏的主場,但按照江夏的行事風格,他是很有機會獨自前來康陵救朱載江的。
如果江夏孤身前來,他的武功頂多也就比蕭殺強一點,但強不到哪兒去。雌雄毒聖和李八一三個人既然能夠拿下蕭殺、千絕行、韓幕楓,那自然而然也能拿下江夏。況且這之外還有江彬,以及長河七鬼等高手在。
憑借著這些高手,基本可以確定,隻要江夏真的是孤身前來的,那今日必然是他的死期。而恰恰好,江夏他還真的孤身前來了。
說實話,當看見江夏獨自一人進入康陵時。江彬的整個心尖都在發顫,他和江夏結怨多年,一直以來都沒能完全勝過他。如今殺他的機會就在眼前,即便江彬再沉穩,也是忍不住激動。
這個時候,如果大家群起而攻之。江彬相信,十招之內,肯定能取江夏的性命。所以這個時候無論誰來阻止,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但凡事都有例外,唯一有一個人,一旦出手阻止,江彬不僅會無法再殺江夏,甚至是會感動絕望。這個是誰,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猜到了。
沒錯,正是朱載江!
當蕭清對江夏說“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時,朱載江突然一下開口告訴他,他的願望實現不了了。
聽到這一道聲音,蕭清和江彬二人都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自己的腳底直衝後腦勺。這一刻,二人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快要結冰了一般。蕭清緩緩地扭頭,想要去看看朱載江。雖然他很確定那聲音是朱載江的,但他還是暗自給自己假希望,希望剛才那道聲音是自己幻聽。
可惜,最終蕭清艱難地轉過頭以後,看見的果然就是掛著一臉淡淡笑意,負手而立的朱載江。再看李八一、雌雄毒聖,以及另外十二名由李八一找來的高手,已經將蕭清、長河七鬼、江彬團團圍住。
至於蕭殺、千絕行以及韓幕楓三人,此刻早已經恢複了自由。千絕行更是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那匕首蕭清認得,分明就是朱載江之前隨身攜帶在身上的。
局。這是一個局。江彬右腳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一個小動作連江夏都沒有發現,因為他現在正處於滿滿的感動之中。
說實話,自從他當初在太廟無奈宣布稱帝以來,江夏的內心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他擔心的不是天下人說他忘恩負義,廢主自立。也不害怕史官說他謀朝篡位,是個亂臣賊子。他怕的,僅僅隻有朱載江的看法。
以江夏如此聰明的人,他怎麼可能完全不知道這段時間裡麵,具體都發生了一些什麼。包括朱載江和崔紫薇的爭吵,以及崔紫薇的死。江夏又怎麼可能一點兒都不知道?要知道,當初冷月宮裡的人,可是江夏安排過去的。
但知道歸知道,江夏卻一直沒有想過要弄假成真,要真的奪載江的帝位。甚至他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全身而退,遠離大明。不過現在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這最後,載江果然還是那個自己從小帶大,從小教育到大的載江。
一時之間,江夏感覺心中暖暖的,鼻頭酸酸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不過還好他並不是一個過於感性的人,理智告訴他,眼下並不是一個適合感動的時候。江夏雙目一抬,目光銳利地看向江彬。
就在此時,江彬突然一掌拍在蕭清的後背。蕭清猝不及防,整個身體一下撞向江夏。江夏也是毫不猶豫,側身一記鞭腿就把蕭清橫掃了出去。隻聽見蕭清的骨骼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倒地以後,再也沒有動彈,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不過雖然江夏反應很快,但還是給了江彬一個空隙的時間。可能這個時間就隻有那麼一個呼吸,但偏偏江彬就抓準了這個機會,一個騰挪就和江夏他們拉開了三米多的距離。
江夏冷喝一聲:“想跑?”他腳尖一點,身子也是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呼的一下就追了上去。
李八一、雌雄毒聖,反應也是飛快。三人共同追上去,雌雄毒聖更是大手一揮,扔出了一把毒針。
江彬連基本的回頭都不敢,更彆提什麼躲閃了。他隻能直線往康陵外跑,所以那一把毒針,他是硬生生吃下來的。
不過江彬就是江彬,隻見他突然吐了一口鮮血,奔跑的速度竟然陡然一下提升了一大截。這應該是一種秘術,但究竟是什麼秘術,這個暫且不知。
見到江彬如此,江夏突然一下停下了腳步,乾脆不追了。見到江夏停下來,李八一他們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雌雄毒聖裡的老翁看了江夏一眼,對著江夏微微鞠躬抱拳道:“請陛下放心,他中了我的十日喪命針,肯定是活不了了。”
“嗯。”江夏點了點頭,轉頭這才看向朱載江。他對老翁道:“陛下不是我,是他。”
老翁笑了笑,沒有說話。
蕭殺和千絕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二人走到朱載江的麵前,對著朱載江躬身道:“對不起,先前我們二人失禮了。”
朱載江拍了拍蕭殺的肩膀,也沒有多說什麼。
終於,大家都不再說話了,而是各自後退了幾步,給江夏和朱載江留下一個獨立的空間。江夏走上前去,看了朱載江一會兒後,伸出拳頭在他胸膛捶了一拳道:“你小子……”
朱載江揉著胸口,對著江夏一陣傻笑。
江夏終於忍不住眼眶一紅,哽咽道:“乾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