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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戰場間兩道身影旋風般糾纏在一起。

艾倫攻少防多，十次出手，僅攻出一兩刀，餘者皆在做那防守功夫。則於弗裡烏斯，則全在出手攻擊。他的攻勢流暢無比，拳腳到了他手中可化刀劍斧鞭，弗裡烏斯攻無定勢。每一拳每一腳皆是因勢製宜，絕無重複。

麵對弗裡烏斯的放手強攻，艾倫應對起來要比星殞平原上從容許多，至少不再一味挨揍。擋得住弗裡烏斯拳腳的同時，還能偶爾反擊，為自己掙得回旋的空間。

他正在適應弗裡烏斯的節奏。

兩人如同風暴般在山穀戰場上遊蕩，所過處石屑飛濺，就連地麵也給他們碰撞的源力氣機刮掉幾層。

看上去似乎勢均力敵。

可艾倫知道自己漸漸被弗裡烏斯壓製。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用刀尖以刺、挑、劃、撥的手法進行防守和攻擊。弗裡烏斯攻出三百餘拳腳之後，他就隻能用刀身斬劈和格擋。又過兩百餘拳，便連護擋也開始用上。

弗裡烏斯不斷縮小戰圈，戰圈每縮小一分，艾倫的壓力便增加一分。

當艾倫以刀柄末端撞在弗裡烏斯拳鋒上時，兩條人影分了開來。艾倫暴退百米，吐出開戰以來的第一口鮮血。這可比剛被弗裡烏斯追殺時，動輒就給轟得噴血要強太多。

弗裡烏斯也不追擊，站在原地，問了一句話。若有旁人在場，包管聽得莫明其妙。

“差不多了吧？”他問。

艾倫訝然道：“你發現了？”

弗裡烏斯傲然道：“如果不是發現你突破在即，你以為我會那麼好心陪你練這麼一場，好為你的突破做最後的水磨功夫？要是這麼多天下來你毫無長進，我早就殺了你結束這無趣的遊戲了。”

“少廢話，既然你已經可以突破，就彆再藏著掖著，趕緊讓我看看你能成長到什麼程度。”

艾倫苦笑：“原本還指望給你一點驚喜的。”

他也不廢話，神色一肅，源力氣焰衝天而起。當下天空光線不斷暗淡下來，鉛雲彙聚，層層相疊。開始有火光從雲後鑽出，雲層下竟然飄下點點火星。

艾倫身上的光焰筆直衝天，撞進那厚厚雲層之中。雲層開始旋轉起來，形若大海上的旋渦。弗裡烏斯抬頭看去，見漩渦之中火光翻湧，氣機吞吐如虎似龍，微微點頭道：“總算沒讓我失望。”

山穀大地忽然無火自燃起來，整個山穀亦漸漸震動，一些較輕的石塊更是浮空而起，然後由裡而外地鑽出火光，再炸成蓬蓬火星。天空驀然響起一聲雷鳴，有火瀑傾瀉而下。有了第一條，就有第二條，然後是第三條。接二連三倒垂而下的火瀑彙聚在一起，在半空形成一條濃鬱的深紅光帶。

這條光帶起端處粗如山峰，漸愈收窄，至中段時縮至樹身大小，到灌入艾倫頭頂時僅有臂粗。光帶灌體而入，艾倫源力氣機暴漲攀高。轉眼即衝破三十級關卡，數息後已經衝至三十二級，這個等級已達到艾倫二次蛻變時的高度。可艾倫的氣機仍沒停下的趨勢，又撥升了兩級才漸漸放緩，最終在衝破三十五級時停了下來。

天空偉象漸漸消失。

艾倫仍在吸收著空間殘留的虛空源力，此刻他全身均有飽漲之感，從血管到儲能節點都滿滿當當地塞進海量源力。接下來他需要時間消化，把虛空天火轉為秘焰，直到那時，他的境界才算穩固下來。

弗裡烏斯眼睛微微眯了下：“現在我很認真地在考慮要不要當場毀了你，這麼多年以來，所謂天資橫溢的家夥我算是見過不少。可直到見過你，我才知道以前那些所謂的天才屁都不是。”

“一口氣衝破三十級我倒是不意外，可衝到三十五級就讓人驚訝了。哪怕到了三十級以後，等級的意義並不大，可能夠突破三十級兼一氣破五關的人，還是值得我殺一殺的。”

艾倫輕拎破滅讚歌，體內源力如岩漿般沸騰，表麵卻不露絲毫氣焰。就像一口行將噴發的火山，在徹底爆發之前總是平靜的。

“陛下之前想要殺我已是不易，現在任我突破，恐怕更難了吧？”

弗裡烏斯冷笑道：“若我真要殺你，星殞平原上你就沒命了。彆告訴我直到現在，你還沒弄明白。”

“我當然知道，同時也知道，陛下這是對手難求。像斯伯納克那樣的人物，若是對上怕就是不死不休的格局，皆因對上那樣的強敵，陛下會忍不住。”艾倫灑然道：“我則不同。陛下在我身上看到了潛力，否則也不會出手打磨。而在錘煉我的同時，陛下也找到了幾分樂趣不是？”

“現在我做出突破，哪怕仍末夠格做陛下的磨刀石，但陪你練手應該還算可以。所以我想陛下不會殺我，至少現在不會，否則就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現一個可以陪陛下玩兩手的人了。”

弗裡烏斯看著艾倫，片刻後笑了起來。先是輕笑，跟著已經變成暢快大笑。他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能夠像你這樣陪我玩兩手的人的確少之又少。勉強說來我手下有一兩個可以辦到，但他們絕對沒辦法陪我玩這麼久。可你就真的肯定我不會現在殺你？”

艾倫聳肩，這個動作灑脫無比：“陛下身為至尊，要打要殺還不是一個念頭的事，我就不做這無謂的猜測了。如果陛下不出手的話，那我就走了，還得時間穩固境界，才能陪陛下再玩些時候。”

弗裡烏斯沉默不語。

艾倫吸了口氣，轉身離開。他把整個後背賣給了弗裡烏斯，走得也不快。就這麼慢吞吞地行至山穀邊緣，這才閃身離去。如此過了片刻，弗裡烏斯才笑了起來：“滑頭的小子。”

艾倫飛縱在山地之間，直到離開山穀數公裡之後，他才真正放下心來。剛才彆看他說得那麼灑脫，事實上他一直捏著把汗。他可以肯定弗裡烏斯並非沒有殺他之心，甚至再呆下去，黑帝皇就會“忍不住”出手。那是真正的出手，而不是之前那般如同打磨他一般，把出手的力度控製得恰到好處。即給他巨大的壓力，又為他在絕境裡留一線生機。

如果弗裡烏斯真的打算出手，那能否離開完全就是一個末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