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王君臨和沈果兒一行人不遠處拋石機已經開始工作,麵對下麵密密麻麻的瓦崗軍士兵,早已計算好距離和方位的拋石機精度高的讓瓦崗軍幾乎感到絕望。
這樣遠的距離上,瓦崗軍將士之間又有意拉開距離,可是依然每次總能砸到幾個人,要知道這個時候發射的還隻是石塊。
火藥包雖然好用,但是畢竟造價不低,一些原材料在這個時代開采和收集起來非常麻煩,更何況這個距離上火藥包不等引線燃完,便在半空中爆炸了,殺傷力實在是有限的很,李靖便暫時不讓拋射火藥包。
徐世績大總管的大旗出現在西邊軍寨正對著瓦崗軍大營前三丈高瞭望指揮台上,各部瓦崗軍頂著兩邊山頭上的拋石機攻擊,進入各自攻擊地域,一片片的瓦崗軍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號子。
仗打到這種程度,昨晚上王君臨又安排人在瓦崗軍中散布謠言,可是瓦崗軍的士氣竟然還能夠保持一定程度,不得不說徐世績練兵和帶兵之法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王君臨對身邊的沈果兒道:“徐世績既然已經有了退意,這次全線進攻之後若是沒有能夠攻破我們防線的跡象,那麼隨時就有可能撤軍,你注意觀察,隨時察覺發現徐世績有撤軍跡象,便報告給李靖,讓他按照既定的作戰計劃,有序展開追擊。
沈果兒答應一聲,拿出望遠鏡,定定看著徐世績所在指揮台,仔細的觀察著徐世績的一舉一動。
王君臨則是在一群護衛和黑甲死士的簇擁之下了軍寨和山頭,去第二道壕溝看看。
他還想趁機再看一下自己麾下軍隊初步職業分工後的改革成果,好下一步再進行完善,以及再更進一步推動軍隊職業化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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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軍大營指揮台上徐世績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屹立不破的兩個遠東軍軍寨防線,他以往不是沒有和精銳軍隊打過仗,但與眼前遠東軍感覺相差太大。
事實上,他見過的任何一方的軍隊,不管是大隋最精銳的京師府兵,還是突厥騎兵,都從來沒有過眼前這樣的氣勢,雖然遠東軍自始至終都保持一種怪異的沉默,但對方從作戰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意誌顯得那樣堅強和可怕。
雖然這些年毒王王君臨已經創造了太多的奇跡,但是徐世績依然想不通,王君臨怎麼就能夠將自己麾下的軍隊練到這種程度。
這又是王君臨創造的一個奇跡,而且是徐世績最為感慨的一個奇跡。
此時此刻,徐世績心裡甚至懷疑,無論如何,瓦崗軍都打不過遠東軍,即使遠東軍來到中原隻有四五萬人。
就如眼前,好像不管他們怎麼打,都難以攻下這兩座軍寨一樣。
“大總管…………該全麵進攻了。”旁邊有人提醒聲傳來。
徐世績閉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直堅定的意誌已經被王君臨和遠東軍所動搖。
但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那種堅定又出現在眼中。
“傳令,全麵進攻。”徐世績沉聲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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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軍三百多架拋石機轟鳴著,石塊飛舞著竄向遠東軍兩個軍寨前最後一道防線土牆,砸起一團團的渣滓,四輪過後,潮水般的盾車往兩個軍寨土牆而來,瓦崗軍排出兩行盾車,中間位置甚至有三層。
李靖在西軍寨城樓上用望遠鏡不斷觀察,在最恰當的時機發布著一項項最準確的命令。
瓦崗軍進入一裡後,遠東軍這邊的拋石機已經開始有規律的發射火藥包,土牆上的巨型強弩開始射擊,每一個火藥包都能夠炸死少則十數人,多則四五十人,以及數個盾車。每個一丈長槍弩都能夠將一具看似堅固的盾車變為飛散的木塊。
雙方一交戰就十分激烈和慘烈。
暴熊營雖然是首次打這種壕溝與軍寨一體的防禦戰術,但在之前此類防禦戰訓練的基礎上,通過這些天的實踐後已經徹底趨於熟練,土牆上的巨型強弩和拋石機全力攻擊,一輛輛盾車被打得粉碎,落在了後方。
瓦崗軍在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後,在進攻的過程中同樣越加熟練,他們進入坑洞區後,盾車陸續停止,後麵衝出士兵,將一個個土袋扔在坑洞中,比他們前幾日的填土快了很多,他們一邊填坑,一邊清理著那些前幾天遺留的盾車殘骸,前進速度雖然還是那麼緩慢,但是一直能夠保持進度,當然前提是後麵推車的士兵嘶聲竭力的嚎叫,推著盾車拚命前進。
暴熊營的弓箭手和快弩手在土牆後麵不斷射擊,清障的瓦崗軍士兵死傷慘重。
在徐世績派出的督戰隊逼迫之下成群的士兵繼續在沒有防護的前方清障填坑,坑洞一一被填滿,盾車一點點前進。
暴熊營的攻擊依然猛烈,拋石機和巨型強弩沒有停過,火藥包的發射保持著大約每五鐘兩輪,每輪十個的射速,持續不斷的摧毀那些盾車和瓦崗軍梯隊,將他們的陣形打散,同時也不斷的摧毀著瓦崗軍的士氣。
瓦崗軍頂著傷亡,終於前進到離土牆九十步的時候,徐世績一聲令下,他身邊傳令手趕緊吹響號角,下一刻成千上萬的輕箭升上天空,朝著土牆傾瀉而下。
土牆上的懸簾上頓時響起密集的噗噗聲音,防箭的棉被上如同頃刻長滿雜草,土牆上的懸戶掩護著暴熊營的士兵,斜射的弓箭大多被擋住,土牆後的待命士兵躲在懸簾內,上麵同樣是木框帶棉被,有效抵擋弓箭,防守方的優勢儘顯。
不過,那些必須往來的工兵、輜重兵、救護兵和傳令兵,則開始有了傷亡,這個過程中暴熊營的強弩手和弓箭手在胸牆後還擊,打擊那些填坑的瓦崗軍士兵,雙方依然還是遠程對射階段。
總體來說,遠東軍的兩個軍寨土牆上井然有序,東山和西山的觀察哨不斷傳信,複雜的在山腰用箭射下情報,山下的傳令兵拿到後騎馬趕往西邊軍寨城頭,那裡也架起木質的瞭望台,不斷跟李靖彙報軍情。
簡單的信息按照遠東軍旗語條令規定的旗語便可傳遞。
當然,李靖也可以用望遠鏡觀察著敵方陣營,在第一時間親自做出一些判斷,確保做出的一些反應能夠及時和有效。
遠東軍的遠程攻擊極為猛烈,在百步範圍內的精度也不低了,所以瓦崗軍陣線上接連不斷的爆起盾車的碎片,地麵上冒出一團團火光,地雷將那些清障的士兵一片片掀翻。
但徐世績這些天讓人打造了大量盾車,所以瓦崗軍的盾車不見減少,有被打中的停下後,後麵又繞過一輛,補充到陣線中,士兵也是源源不絕,前麵的剛倒下,盾車後又被驅趕出一批。
盾車停止在七十到八十步之間,無數的瓦崗軍士兵在盾車前麵亡命勞作,將前幾天殘留的盾車遺骸往新的盾車前麵堆放,盾車後麵成千上萬弓手拉弓拋射,五六箭後就換上一輪,保持著體力,一波波的箭雨猶如不會停息一般,即便遠東軍有各種遮擋防禦物,依然遭受了一些傷亡。
李靖很清楚徐世績既然已經看出自家王爺的陰謀計劃,已經有了撤軍之意,那麼這場仗便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便會有變故發生。
再加上為了減少損失,所以毫不猶豫的將攔馬溝放棄,讓人依次往土牆撤來,爬上那些彎曲的通道退過壕溝,進入土牆前麵的胸牆,依托胸牆繼續射擊瓦崗軍。這樣土牆就有了兩道火力,可以互不影響的同時射擊。
這個過程中,火藥包一直每隔幾分鐘便有發射,所以戰場上白煙時而出現,西北風將陣陣硝煙吹離戰場,很快又有新的白煙出現,兩個軍寨一裡多長的土牆防線上殺身震天煙霧彌漫。
因為東山和西山上的遠東軍軍隊的威脅,瓦崗軍的盾車無法布滿正麵,兩翼成為了他們的軟肋,他們似乎想布成一個弧形,但西側的打擊十分猛烈,造成他們的盾車損失嚴重,此時隻夠布滿正麵,對兩翼的防護十分空虛。
果然,李靖在兩邊山上各調了一千騎兵開始集結,作勢衝鋒。
徐世績反應很快,一聲令下,兩側瓦崗軍很快在土牆後各集結了三千多步兵。
東山上的一個木台上連續打著旗語,利用優良的視角給山下的遠東軍部隊傳遞信號,旁邊有通信兵用望遠鏡看著旗語,口中一字一字念道:“二十五息後騎兵從兩側衝鋒左三號位置和右七號位置。”
李靖聞言,立刻下令:“傳令給工兵輜重營,拋石機在十息之後,統一拋射火藥包於敵軍左三號位置和右七號位置。”
王君臨也在看,但他看不懂旗語。
說起來遠東軍軍中出現正兒不經的旗語,還是王君臨在兩年前就一力倡導的,王君臨依照後世軍隊旗語,進行了一些修改,考慮到大部分士兵都不識字,他親自弄了一個拚音表,然後才有了現在這個標準的旗語,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但用於傳遞簡單的軍情和命令已經顯現出極大的優勢,速度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至於軍情中所說的三號和七號位置,是因為防線上所有麵對的地域都有編號,而這隻是遠東軍作戰條令裡麵的一部分,主要是由軍情府的人完成。他們每日都要在瞭望哨拿著一份標號的地圖訓練,在沒有標定物的情況下準確判斷敵人位置,這也是遠東軍的拋石機不管是石頭,還是火藥包,精度都要比瓦崗軍高不少的原因之一。
所以,遠東軍的準備遠遠比徐世績等瓦崗軍將領的想象的還要完備,早已在他們的想像和認知之外。
此時,所有的拋石機都在調整自己的角度,並且統一換上了火藥包,戰線上短暫的寂靜,而瓦崗軍以為有了土牆的掩護,並不害怕遠東軍軍隊火藥包的打擊。
負責操作拋石機的工兵分隊的三角旗舉起,李靖身邊紅底黃邊的指揮令旗磨旗一周,向前猛一揮動。所有準備就緒的拋石機將火藥包,兩瓦崗軍兩翼三號和七號位置拋了出去。
瓦崗軍兩翼剛剛聚集起來準備對抗暴熊營東山和西山上蓄勢待付騎兵步兵陣頓時一片大亂,紛紛往土牆旁邊躲避。
李靖對身旁的旗號手道:“傳令,兩山之上騎兵突擊瓦崗軍左右兩翼三號和七號位置。”
片刻後,各一千暴熊營騎兵排著嚴整的隊形,從東山和西山的半山腰上奔騰而下,借著下坡的衝力,閃電一般迅速進入戰場,向著瓦崗軍兩翼人馬衝擊而去,瓦崗軍措手不及,瞬息之間便死傷上千,但很快便又重新聚集起步兵軍陣,暴熊營騎兵很難再占到便宜。
李靖見此,不想擴大傷亡,果斷下令,讓騎兵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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