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求生!
周帆突然間出聲說話,所有人都放下湯碗眼神疑惑的看著他。在這樣的場合,在彆人說話的時候喝湯確實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方家人都很有禮貌!
周帆的臉色微紅,因為緊張而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放在他麵前的湯鍋熏的。他放在桌子下麵的雙腿微微的顫抖,他的胃部分泌出大量的口水,然後又被他一口一口悄悄吞下。
他的視線有些躲閃,不敢和任何人的眼神對視。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這種躲閃其實是一種做賊心虛,於是又趕緊抬起頭來。
方虎威笑嗬嗬的看著周帆,說道:“不要緊張。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童言無忌,在我麵前你們都是一群孩子。你就是今天晚上罵我這個老頭子幾句,我也不會和你動氣----頂多就是被我那幾個徒弟給教訓一頓完事。難道還能結仇不成?”
周帆尷尬的笑笑,看著方虎威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說----我想先敬爸你一杯酒。”
眾人皆笑,方意行看著周帆說道:“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想敬就敬嘛,我們也不會攔著----不過吃飯的時候我就已經和老爺子講好了,他今天晚上隻有三杯的量。三杯完事之後就不許再喝了。他剛才已經和大家碰過一杯,你要敬了,這就是第二杯。不過,老爺子喝不喝我就不能保證了。”
周帆端起麵前的酒杯,看著方虎威說道:“爸,我要向你道歉。這麼些年,我做了很多混蛋的事情-----你把意睛交到我手上,我卻總是讓她受委屈。特彆是最近幾年,因為在工作上取得了一點小成就,然後就覺得自己不可一世,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前幾次意睛回來看你,我都以工作繁忙的理由給推開了。工作確實忙----但是,如果當真要請假的話,也是能夠抽出時間來的。我隻是覺得----”
“覺得我們方家太窮燕子塢太偏是不是?”方虎威直接了當的問道。
周帆更加覺得羞愧難當,說道:“是的。我總覺得燕子塢太偏僻了,而且這邊的人----總是挺直著脊梁,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看起來比誰都了不起的模樣。我心裡就覺得很彆扭----”
周帆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說道:“我知道我錯了。燕子塢再偏僻,它也是意睛的老家。方家再怎麼樣,也是我的親人----我不應該帶著顯擺和驕傲的心態過來和你們相處。不然的話也不會一次次的被碰了個頭破血流----”
方虎威摸摸自己的大光頭,看著在場小輩們問道:“你們說,周帆敬的這杯酒我應當不應當喝?”
“應當喝。”方夢影和方夢象嚷嚷著喊道。小孩子就是喜歡湊熱鬨。
“應當喝。”方意行說道。
“爸,你給周帆一個機會。”方意睛紅著眼眶說道:“他既然把話給挑明了,證明他是誠心道歉。”
方虎威點了點頭,然後仰頭就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
“這杯酒,我等了太多年了。”方虎威放下空杯,看著周帆說道。
“爸,對不起。”周帆眼眶泛紅。“我讓你----失望了。”
“確實失望。”方虎威笑嗬嗬的說道。“現在能夠把這番話說出來,能夠敬我這杯酒-----證明方意睛沒有看錯人,我方虎威也沒有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
“-------”
周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方炎說道:“方炎,這一杯酒我要敬你----”
方炎笑,說道:“無論按照年紀算還是按照輩份算,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吧?”
“方炎,這一杯酒我一定要敬你。”周帆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倆之間有一些矛盾,我也知道,你一直對我這個姑夫很不滿意----”
方炎認真的點頭,說道:“有時候我也想過,不要姑夫----”
“很多事情,你心裡都明白。隻是為了你小姑,為了一家和睦,所以你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次過來,我也是帶著敵意來的---原本我不想來,但是意睛再三堅持,為了今年回老家過春節這件事情,她和我堅持了大半年時間----謝謝,謝謝你們對我的包容,謝謝你們對我的接納。方炎,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這一杯酒,我敬你。”
周帆語氣誠肯眼神真摯,而且他又是方炎的長輩,長輩主動向一個晚輩道歉,方炎無論如何也不好再裝高冷,端起麵前的酒杯和周帆碰了碰杯,笑著說道:“姑夫把話說的太嚴重了,我一直對你抱有希望----覺得你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
陸婉嗬斥道:“方炎,怎麼和姑夫說話呢?”
方炎和周帆同時把杯子裡的白酒喝儘,周帆又給自己倒上了第三杯酒。
方虎威看著周帆,說道:“有什麼好話要慢慢說,有什麼好酒要慢慢喝----你一口氣就把好話說儘好酒喝完,接下來還說不說話了?還喝不喝酒了?把杯子放下,先喝口湯潤潤腸子。”
方意睛也勸,說道:“老周,你先歇歇----大家明白你的心意了,你那麼著急乾什麼?”
周命理就要過來接父親手上的酒杯,說道:“爸,這杯酒你要敬誰,我替你喝----”
周帆把周命理推開,紅著眼眶說道:“這一杯酒,我敬大家---敬在場的每一位。我先乾為敬。”
說完,周帆把杯子裡的白酒一口喝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端起麵前的肉湯,說道:“這湯真香。”
其它人對視一眼,也分彆端起麵前的肉湯小口的喝了起來。經過周帆這麼一番‘真情告白’,湯的溫度降了一些,現在喝口感剛剛好。
-------
-------
哢嚓----
“呼哧----”
哢嚓-----
“呼哧-----”
哢嚓----
“呼哧-----”
-------
周帆歪歪斜斜的在雪地裡奔跑著,好幾次被堅硬的冰渣給滑到。他的身體撲倒在雪窩裡,身體還在沿著光滑的冰雪向前滑行,還沒有等到身體停頓,就已經努力的爬了起來再次向前奔跑。
他每跑一步都耗儘了力氣似的,從方家跑到這裡,已經讓他體力不支,呼吸急促,胸腔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每一次跳動都有陣陣隱痛傳來。
他好久沒有鍛煉了。
夜黑風高,天寒地凍。
天上沒有明月,就連一顆星星也沒有。幸好地上還有一地的白雪,這些白雪可以照明指路。
周帆的眼鏡跑掉了,眼前的景物對他來說是一團模糊。他靠著感覺、靠著記憶朝著這裡跑過來。
這裡就是他遭遇黑袍人的地方。
“你出來----你出來-----”周帆站在雪地裡大聲喊道:“我完成任務了,我完成任務了-----”
沒有人應答。
除了驚起幾隻林鳥,林鳥彈落幾條冰棱,冰棱落地斷裂成段,沒有任何人類的聲音傳來。
“我完成任務了,你快給我解藥,快給我解藥-----”
嗖----
一個黑袍男人出現在了周帆的背後。
“你確定----完成任務了?”黑袍人那詭異之極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周帆聽過的最難聽的聲音,就像是嘴巴裡含著滿嘴的沙子在講話,又像是無數條蚯蚓正在肥沃的土地裡沙沙的打洞發出來的響聲。
“是的,我完成任務了。我完成任務了----我把毒藥倒進了湯裡,他們都喝完了湯----每個人都喝了一碗。”周帆聲音顫抖的喊道,他的上下牙關咯咯咯的碰撞的厲害。像是恐懼他剛才做過的事情,又像是對麵前這個黑袍人天生的畏懼。
“是嗎?”黑袍人冷笑。“那你告訴我----喝過湯的人,現在是什麼症狀?”
他不會相信周帆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即便這個人的小命掌握在他的手上,即使他隨時都可以把他捏死。就像是捏死一隻孱弱的螞蟻一樣。
周帆稍微冷靜一些,說話恢複了一些條理性,說道:“什麼症狀都沒有。我看到他們喝過湯之後就借口去廁所跑了出來----他們什麼症狀都沒有。都好好的,沒有死----”
黑袍人聲音陰森的猶如來自地獄,說道:“他們當然不會死。至少不會現在死。因為我給你的是失魂引----這是一種慢性毒藥。它會和血液融合在一起,破壞人體的造血功能,腐蝕掉人的精神意誌,讓正常的人慢慢的變成一個廢物。最後---三個月之後,才會像是得了慢性病一樣的死掉。”
這裡是燕子塢,怎麼能夠隨便滅人滿門呢?
但是,如果是這種悄無喜聲息的死法----當他們知道真相之後,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誰還能夠找到他們被人下毒的痕跡?
時間才是最好的幫凶,他能夠掩沒掉殺人凶手留下的關鍵證據。
“要是普通人還好,但是對於那些習武之人----越是內勁兒深厚,氣體充沛,死去的時候就越是痛苦----”黑袍人看著周帆,說道:“好在,方家人都是習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