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愣了一下,隨即釋然。他對這丫頭有印象,上次被司徒堅強騙去一公子哥的彆墅k歌,這打扮很非主流的小妞一見麵就跟他扮演了一回靦腆良家,當時她把趙甲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個遍,要不是她的妝扮實在讓趙甲第無法接受,加上司徒堅強趕緊發了短信提醒這妞是妖精,趙甲第還真被她的純真表情給糊弄過去。後來綽號小青蟲的她一聽說蔡姨也要參與k歌,立馬掉頭走人,正是這個女孩勾引出了蔡姨的不簡單,讓司徒堅強說起蔡姨一挑三個部隊特種兵的壯舉,迄今為止趙甲第還是不太願意相信一個娘們的武力值能如此跋扈,哪怕這位娘們是女王蔡姨。
紈絝氣勢十足的小妞似乎忘記了趙甲第這號人,看都沒看一眼,叼起一根煙走進酒吧。趙甲第沒什麼挫敗感,隻是有點恍惚。
進了酒吧,他們的位置在2樓,鬥牛犬酒吧是上海的英國球迷大本營,這段時間又正好世界杯,很難想象今天能在這裡一口氣包下將近30個人的位置,司徒堅強幾個一直在門口等著,開蓮花的小妞跟他們是一個圈子的,不過顯然這位千金小姐架子奇大,對同樣在一個圈子裡的知了王國不理不睬,隻是跟司徒堅強點了頭敷衍了事,然後就踩著木拖發出清脆的噠啦噠啦徑直走入酒吧。趙甲第把三個“狗腿”介紹給室友,司徒堅強和知了兩個都是一口一個馬哥李哥沈哥喊過去,一向自負的王國則相對冷淡一點。
到了2樓,袁樹成為當之無愧的焦點,今天的她換上了氣場最足的一套,高跟鞋,職業裙裝,包裹兩條美腿的誘惑黑絲,手腕是一隻掐絲琺琅的雅典表,職場女神一般。把那些個同班同學給徹底震懾住,說實話,馬小跳李峰幾個習慣了馬尾辮的清純氣質,剛接到的時候也差不多震驚,總算是見識到馬尾辮氣質百變的一麵。袁樹很乖巧溫婉地坐在趙甲第身邊,她那可是實打實92的偉大胸圍啊,把那上半身的精致職業西裝給撐得飽滿異常,誰不願意給這種女上司女領導賣命誰是傻瓜嘛。
30來號人分成4座,在司徒堅強的提議下熟悉的人都要錯開,所以三個團體交融在一起,王國知了這幫人帶來的美眉都是把夜店當第二個家的猛人,調戲起那些個男尖子生還不信手拈來,加上這裡自釀的啤酒沒白啤黑啤黃啤分類這麼簡單,有一款挺招牌的威麥紮啤據說是定期從德國空運大桶過來的,還有一款剛引進的TKOindiaPaleAle,不過這都是喝慣了啤酒的老饕們才能嘗出滋味的東西,李峰沈漢這兩頭發情的畜生喝高了後才不管啥風度,隻要是酒就往肚子裡灌,一邊看著球賽,一邊跟身邊的很快由陌生到熟悉的高水準美眉們眉目傳情。趙甲第趴在欄杆上,喝了不少黑啤的袁樹沒什麼反應,陪著他,司徒堅強屁顛屁顛跑過來,遞了根煙,指了指樓下獨自玩飛鏢的大耳環女孩,笑道:“師傅,今天這場地就是她幫忙找的。”
趙甲第好奇問道:“那輛蓮花是她自己的?”
司徒堅強搖頭道:“不是,聽說是她一個在廣東珠海辦廠的姑姑辦的,那車我開過一次,左轉的時候轉彎半徑很大,稍微快一點就跟甩出去一樣,因為排檔在左邊,每次停車啟動我伸手一摸,就摸到車門,他媽的。”
趙甲第笑道:“彆跟我扯專業術語,聽不懂。”
司徒堅強嘿嘿笑道:“袁樹聽得懂,師傅,回頭讓她教你。”
袁樹臉一紅,她沒有學著趙甲第那樣趴在欄杆上,隻是站在他身邊,挽著他的手。因為以她的身材和目前的穿著,實在不適合擺出這個姿勢。她的駕照是在去年暑假考出來的,每次被裴翠湖拉著逛街或者去私人酒窖什麼的,都是她開車,戰戰兢兢,但還是掛擦到好幾次,那輛邁巴赫也算命途多舛,估計保險公司都要哭了,這種車本來就不被車保青睞,加上袁樹這位新手三天兩頭出狀況,保險公司連死的心都有了。不過現在袁樹的車技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脫離馬路殺手的菜鳥行列。
酒吧2樓,不知道多少雄性牲口羨慕眼紅趙甲第那隻正被馬尾辮胸脯觸碰著的幸運手臂。
在趙甲第趴欄杆看一樓女妖怪小青蟲在角落玩飛鏢的時候,來了一條短信,是一個沒想到的人,問能談談嗎。趙甲第回複說當然。那人說來找他,他知道對方有著並不輸給自己的執拗,就不再堅持,把鬥牛犬酒吧的地址發過去,趙甲第一直是頭習慣觀察蛛絲馬跡細節的牲口,對他自己來說不算啥出奇本事,無非是在彆的男人上下半身注意力全放在搜尋女人臉蛋身段的時候,稍微擠出一點時間來應付最糟糕境地,發生火災槍戰的概率再低,總歸不是零。發地址的時候提醒對方不要急,他今晚沒事,淩晨前都呆在酒吧。對方回複說一個鐘頭後到。
“有朋友要來?”馬尾辮輕聲問道。
趙甲第點點頭,似乎想笑,沒能笑出來,但又不願意板起臉裝嚴肅,總之有點故作輕鬆的牽強,這種古怪神態落在了馬尾辮眼中,袁樹覺得很詭異,印象中,他敢在嘉善西塘小鎮上挑翻地頭蛇,接著在杭州酒吧又大鬨一番,可那會兒趙甲第的臉色說不上輕蔑啊鄙夷什麼的,但都還算輕鬆淡定,偶爾猙獰,也不會讓馬尾辮忐忑不安。趙甲第也察覺到馬尾辮的沉默打量,不想再一而再再而三犯類似的錯誤,揉了揉臉解釋道是我追求過的一個女孩,在美國留學,回國了要見一麵,有點小尷尬。一身職場佳麗成熟OL裝的馬尾辮甜甜微笑,俏皮問道漂亮嗎。趙甲第捏了捏她臉頰,笑道很漂亮,都讓我一見鐘情了,能不漂亮嘛。袁樹俯身輕輕靠著他小聲道需要我回避嗎?趙甲第搖搖頭歎息道不需要。
馬尾辮笑容燦爛。趙甲第突然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平靜道以前我很幼稚,覺得可以隱藏你一輩子,隻要不讓你跟她和她們見麵,隻要給你一個不錯的前程,就能心安理得,後來才知道,都是狗屎,我這種理科生就是操蛋,以為什麼都在掌握之中,都可以理性化,然後量化,回想一下兩次戀愛,都挺失敗的,寒磣得沒邊。我的初戀是個馬尾辮,估計你早就猜出來,放心,你不像她,你更不會是她的替代品,我再牲口,也不至於這麼下作。聽到這些,你可以有怨氣,但彆奢望離開我,我不會放手的,甚至我可以說,哪怕你以後有了喜歡的男人,我就是用繩子捆也要把你捆在身邊。
說完這話,趙甲第瞅了一眼馬尾辮,情理之外,意料之外的,她非但沒有委屈,反而一臉如夏花秋葉絢爛的真誠笑容。趙甲第呢喃道果然你是不一樣的。
袁樹握住他的手,放在馬尾辮上,解開馬尾辮,一頭青絲散落肩頭,愈發女神,博覽群書(僅限於yy和情-色小說)的寢室長李峰曾經點評過這位打心眼疼愛的小樹妹妹,一語中的:異界小說裡男主角要麼是廢柴零屬性,要麼是萬中無一的全屬性,俺的小樹妹子就是全屬性女人,氣質百變哇。現在的馬尾辮在趙甲第和裴翠湖的調教下,外加與蔡姨接觸過,馬尾辮有意無意向女王靠攏,鬆開馬尾辮的袁樹,高跟鞋,美腿,黑絲,驕傲的胸部,雜糅嫵媚和冷豔的臉孔,散發巨大的氣場。
她依偎著他,笑道:“我當然是不一樣的,我不會矜持,不會撒嬌,不會蠻橫,因為我知道哪天自己要是庸俗了,就一無所有了。”
趙甲第無奈道:“花癡。”
袁樹眯起眼睛可愛微笑道:“我願意,我喜歡。”
趙甲第笑容詭譎地說了句袁樹沒能聽懂的話:“說不定將來某一天,你能跟她和她三足鼎立的。”
接下來趙甲第便沉默不語了,隻顧喝酒,比以往跟黃華楊萍萍這幫死黨蹲夜宵攤還生猛。趴在欄杆上,觀察著什麼。
袁樹依然是站著,不願意暴露絲毫多餘的曲線給周圍男人。悄悄順著他的視線,袁樹看到了那位打扮很90後的女孩,誇張的小煙熏妝,特立獨行的木製小涼拖,戴著超大號的單枚耳環,在一樓角落獨自玩飛鏢,桌球附近的四五個男女同樣在打量這個能讓紈絝馬小跳自慚形穢的年輕女孩,玩桌球的是兩個英國人,40來歲的標準大叔級,各自帶著女人,估摸著是某類土生土長的上海白領,妝容精致,尋常口袋裡沒什麼鈔票的外省男人,光是看到她們的眼神和高跟鞋,就自動退避三舍,她們在給兩英國佬鼓掌叫好。
小白臉黃華因為家族外貿生意的緣故,跟不少台灣同胞打過交道,曾經對趙甲第這批人說這批有錢來大陸玩的台灣男人,最樂意做的事除了大肆撈錢,就輪到包養幾個青春靚麗的拜金女,其中以包養北京和上海女白領最有成就感,狩獵的地點當然以酒吧最為頻繁,其次星巴克哈根達斯之類的小資場所也不少見,很難想象混黑的手槍最大的興趣愛好是畫漫畫,理想是反攻日本,而黃華的誌向稍稍低級趣味一些,活捉台灣美眉去。可惜現在看來,在東北走趙三金那條老路血路的老楊是沒這個精力了,而即將做父親的黃華更是沒那個雄心壯誌,沒辦法,昔日的國寶級小白臉都在翻《西爾斯懷孕百科》。
袁樹一點都以為趙甲第會喜歡上他在關注的飛鏢女孩,但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明明是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反感的類型,他仍舊一直在看她玩飛鏢。他的眼神很乾淨,帶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絕非裴翠湖姐姐所謂的中年男人式侵略性,跟那位被京翰投資和通銀私募高層暗地裡稱為胭脂虎的姐姐所說的截然不同,趙甲第顯然並沒有征服那個同齡美眉的男性欲望。袁樹愈發好奇,樓下女孩玩飛鏢很嫻熟,手法漂亮,賞心悅目,袁樹相信那是一個清湯掛麵會更好看的女孩,唯一讓袁樹擔憂的是女孩身後兩個英國男人盯著她竊竊私語,笑容不善,果然,其中一個男人拿著啤酒朝她走過去,挽住她肩膀,試圖打著幌子揩油,結果大叔尖叫一聲,袁樹大吃一驚,那男人搭著女孩肩膀的手背上被插了一支飛鏢,鮮血淋漓,一個女孩敢單獨廝混酒吧已經算膽量不俗,可敢拿飛鏢二話不說紮人的,一紮就紮一個手心通透的,恐怕這位耳環美眉是前無古人了。
袁樹下意識瞥了眼身邊的趙甲第,他的神情讓袁樹心一跳。
他一臉幾乎是想殺人的神色,雙眼通紅。
以趙甲第的性格,絕不會對陌生人落井下石,也懶得錦上添花,但要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同樣不太可能。可趙甲第接下來的動作,有點驚世駭俗。
雙臂按在欄杆上,一提,雙腳一躍而上,像深山野林裡一頭靈巧的猿猴。
一蹬。
整個人便直接從2樓跳下去了。
轟砸在一張酒桌上。
他的身體展現出超乎尋常的柔韌性,酒桌一震,他身體先是微微蹲屈,然後猛然間舒展開來,借勢向前一躍,落地後幾個縱步就到達目的地,像極了武校小說裡所謂的“兔起鶻落”。
可惜,按照常理發展的英雄救美那一幕並沒有上演,趙甲第剛到達女孩身前,被紮了一鏢的倒黴蛋和剩餘三個同伴就被幾名陌生壯漢掏出一份證件,很“客氣”地“挾持”出去。
女孩歪著腦袋,盯著趙甲第,緩緩吐出一句:“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