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辮講完後,就踩著輕靈步伐,走下演講台,回到學院安排的位置。周邊新生看她就跟看神仙姐姐一樣,無以複加的震驚加崇拜,驚為天人,安排她發言的導師哭笑不得,似乎在醞釀措辭,如何去跟領導解釋。
當時正喝礦泉水的某位主角一口水噴出來,這他奶奶的就叫做坐著也中槍啊。一直以八風不動來要求自己的商雀當場笑翻,摟著發呆的某人猖狂大笑,孫澤寧和李牧旦兩個起初沒回過神,書生孫一直在讚歎袁樹這篇新生發言不落俗套,古文功底深厚,深入淺出,跟他一樣,是得到胡適《文學改良芻議》精髓的好孩子。胖牡丹則忙著嘖嘖稱奇真人不露相的趙兄弟跟馬尾辮是絕佳良配,才子佳人嘛,等發現全場都傻眼了,寂靜無聲,兩家夥這才一胖一瘦的虎軀一震,震了好幾下,都快當場掛了,倆哥們麵麵相覷,記憶中,馬尾辮一直是清清純純的,即便是極漂亮的閨女,站在趙甲第同誌身邊,都很乖巧溫順,是典型的乖乖孩子,好好學習,溫良恭儉,偶爾犯錯,是連老師都不舍得罵的好孩子,哪料到在複旦學府的開學典禮上,當著無數的人冒出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宣言,這比她的新生致詞還要震撼人心無數倍啊無數倍。
一位姓齊的複旦學生會高年級學生跟幾千號人一樣目瞪口呆後,噗哧一笑,身邊一位老教授模樣的老人喃喃自語道趙甲第?這名字有點耳熟啊。老人的得意門生,姓齊的青年小聲道楚爺爺,您記性真好,沒記錯,就是被你推薦去專攻係數矩陣的趙甲第,那個旁聽生,暑假裡我才認識他,理科的確很好,這家夥不僅精通您教的課程,其實是個全才,您老要是想把趙甲第拐進您教室,可得趕緊幫忙收拾殘局,回頭我給您打小報告去,那小子一定心甘情願給您當學生。老教授樂了,猶豫了一下,覺得可行,就慢慢踱著步子去了留了位置他卻沒坐的主席台,跟校方一位曾經是學生如今卻是上級的領導,簡單說了幾句,那位昔日的學生輕輕點頭,轉頭再跟一幫差不多都應該享受正副廳甚至更高待遇的同行,迅速交流了一番,達成共識,都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寬容和理解,有容乃大,對於一直致力於趕超北大清華的複旦來說,是不可或缺的胸襟。隨著一位被授意的校方領導上台演講,以一句風趣的“袁樹同學勇氣可嘉,但下不為例,否則下一屆新生代表肯定是要被我拉回辦公室做思想教育的”作為開場白,引來又一陣轟鳴掌聲。
對比馬尾辮的驚世駭俗,接下來中規中矩的流程就要乏善可陳,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史無前例的演講震蕩中,很多新生都忙著發短信給沒能來複旦上學的同學訴說今天的壯舉,複旦bbs上,無數學長學姐都開始在論壇表達他們的唏噓和佩服:“錢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這幫前浪都可以瞑目地死在沙灘上鳥”,無數“袁樹學妹,學長某某某也愛你呀”之類的告白貼,“趙甲第是誰,哥精通十八般武藝,要提刀去會一會這位好漢,誰贏妹子歸誰”,偶有一些負麵信息,都被淹沒在好評浪潮中……
不管如何,複旦史上當之無愧的最彪悍新生出爐了,不敢說後無來者,起碼前無古人。
“趙甲第,趙學長?”潘蔚緊握拳頭,作淚流滿麵狀,“一定是趙學長,我就知道,跟著他的腳步來上海,是最英明的舉動。可是我猜對了結果,卻沒猜到這麼令我哽咽的凶殘開頭呀。有馬尾辮姐姐這樣的情敵擋路,妹子我是沒戲了啊啊啊!嗚嗚嗚!!!”
“潘蔚,你認識那個新生代表說的誰?”杜子康笑問道。
“當然,他是我們高中時代最帥氣最英俊最聰明的人了,足球場上能大公無私跑全場,一個後衛頂三個後衛。籃球場上能奉獻出無數個被蓋帽,都不介意。不論英語分數,總分能跟第二名拉開最少二十分,打架鬥毆聚眾賭博挨警告處分的次數,跟上台拿獎讀獲獎感言的次數保持一致,今天馬尾辮姐姐做的事情,他當年也做過的。”潘蔚本來想揭開真相,可看到身邊閨蜜魂不守舍的蒼白臉龐,硬生生刹住車,不再理睬孔雀男杜子康,低頭跟高中校友們發短信訴說這場百年一遇的幸事。潘蔚偷偷瞥了一眼身邊不再紮馬尾辮的閨蜜,心中有點不為人知的陰暗快感,有幾分掩飾極好的冷笑。以群發方式搞定短信,潘蔚偷偷站起來環顧四周,她覺得趙學長十有八九就坐在某個位置上,當年被室友慫恿著給他送了封告彆情書,雖說石沉大海,但她可是無怨無悔滴,瞪大眼睛瞧了半天,沒能從茫茫人海中揪出趙學長,遺憾地坐回位置。
“子康,我們走吧。”謝思低頭道。
杜子康不明所以,卻還是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就拉著她離開了會場,微笑著安慰道:“思,其實你紮馬尾辮,也很好看。”
謝思身軀顫抖了一下,和杜子康並排走向瑪莎拉蒂,原本鮮亮炫目能充分滿足她虛榮心的車子,貌似黯淡了幾分,不再那般在一群中低檔車中間鶴立雞群。上了車,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頭發,像被針紮了一下,縮回手,放在膝蓋上,手指關節泛青。
有種巴掌,不曾直接摔在臉上,卻異常的響亮,和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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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結束,趙甲第接到齊樹根電話,這丫直接吼道:“你小子死出來請吃飯,太不仗義了,到了複旦也不打聲招呼,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結果,食堂聚餐,在複旦學生會秘書處當頭頭的齊樹根屁顛屁顛過來蹭飯,不僅近距離看到引發軒然大波的馬尾辮學妹,還如願以償見識到了“雀爺”的廬山真麵目,他對馬尾辮學妹能夠進入複旦表達了榮幸,然後再對商雀展開了滔滔不絕的崇敬膜拜,讓兩位學妹學弟不太適應,趙甲第對此隻有無奈,齊樹根是個很有門檻的宅男,不達標的,他永遠是不溫不火的陽光青年,隔著一段距離,在他的世界裡做精神帝王,但熟悉了,就比較外向,外露的卻不是跋扈霸氣之類的東東,而是一種鄰家男孩的活潑,但這種活潑中,依舊有著齊樹根特有的準則,例如這場見麵,最陌生的齊樹根,卻是最話癆的一位,而孫澤寧和胖牡丹,興許一輩子都做不到。
“以你學生會大領導的身份來看,袁樹這麼鬨,會不會有後遺症?”趙甲第笑問道,他們這一桌,太紮眼了,無數的視線唰唰投射過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連鎖反應的竊竊私語。
“領導啥,就是乾苦力的嘍囉。沒事,校方沒那麼小肚雞腸,稍微太極推手一下,負麵因素就能轉為正麵的,學生會在bbs上有行動的,現在輿論風評都是一麵倒。對了,甲第,還記得楚教授不,他老人家可是幫袁樹現場解圍的大功臣,回頭你得跟我一起和楚教授吃個飯。”齊樹根笑眯眯道,胸有成竹。
“沒問題。”趙甲第答應道。到上海後第一個學年,就數複旦的講座聽得最多,一般都是隻聽不說,隻有楚教授課上,聽到有趣的地方,才舉手發表一下疑惑,或者老教授提問,滿場鴉雀無聲,他才勉為其難救場一下,其中一次比較戲劇化,老教授兩節課不到一百分鐘的時間,因為他上黑板解題,結果演變成富有童心的老教授不停給趙甲第設置難題,而趙甲第一頭汗水站在黑板下絞儘腦汁解題,大半時間就讓台下一頭霧水的可憐孩子們看他們一問一答,都當作聽天書,津津有味。齊樹根在杭州省委大院之所以一眼就認出趙甲第,歸功於他和恩師楚教授實在對趙甲第的印象太深刻鮮明。
袁樹如絕世高手,在演講台上隻是鋒芒畢露了一刹那,群傷秒殺了一大幫,就迅速重歸平靜,坐在趙甲第身邊,不爭不搶什麼,吃著飯菜,時不時給趙甲第夾一塊,溫柔持家。
散場後,司徒堅強死活要去趙甲第學校參觀,拗不過這傻帽,趙甲第隻好帶著馬尾辮坐上一輛破白天從學校騎來的自行車,司徒堅強放著q7不開,跟室友借了一輛自行車,一起趕往那所上海二流全國差不多三流的大學,當名動學校的馬尾辮坐著那輛自行車“招搖過市”,以趙甲第同誌超乎常人的臉皮厚度,都有點扛不住,司徒堅強倒是覺得賊帶勁拉風,不停吹著哨子,開q7的時候可沒這德性。馬尾辮摟緊趙甲第,臉貼著,換上休閒棉質裙子的馬尾辮,輕舞飛揚。
“以後彆再乾傻事了。”趙甲第騎著自行車柔聲道,“年紀大了,心臟有點抗不牢。剛才在會場上,差點被水嗆死。”
馬尾辮嗯了一聲,輕輕搖晃著腳丫。
“以後,我都不敢來複旦聽講座了,怕被人砍。”趙甲第笑道,自行車遊魚一般穿梭在校園,今天這段青蔥綠意的歲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馬尾辮留下了太多的念想。許多人,哪怕經曆了許多事,恐怕都會記得當年有位馬尾辮的壯舉。
“趙哥,怕啥,我給你保駕護航啊,誰砍你,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司徒堅強拍馬屁道。熟稔後,他基本上就不喊趙甲第師傅或者神仙哥了。
“就你那點完全忽略不計的武力值,就彆吹牛皮了。”趙甲第不屑道。
司徒堅強嘿嘿一笑,並不反駁。
“知了戚皓這對活寶高考怎麼樣?在哪裡讀?”趙甲第問道。
“知了回浙江了,戚皓在市裡一破爛大學吧,勉勉強強買了本科。反正跟我差遠了,根本不在一個級數上。”司徒堅強豪氣道。當年西南位育三巨頭,就數他最出息,知了戚皓兩廢柴都落伍了。嘴上說著一個富二代該有的輕狂言語,司徒堅強心中卻很平靜,瞥了一眼前麵的趙哥身影,這個並沒有比他大幾歲的男人,除了將他這個原本跟戚皓知了一樣廢柴的差生一手帶進了複旦,還教會了他許多為人處事的道理,連父親都開始對自己刮目相看,最近幾次見麵吃飯,一絲不苟的臉上也都會露出由衷的笑容,父子關係融洽了太多太多,而且司徒堅強也開始試著去理解和體諒原本認作疏遠和苛刻的父親。
司徒堅強從不否認,他是看著趙甲第的背影成長和成熟起來的。
司徒堅強最大的好奇是,趙哥,是怎樣才能如此心有猛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