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名動京華(1 / 1)

趙甲第以兩個星期的奔跑衝刺姿態作為代價,在社會責任模型這個嶄新領域漸入佳境後,卻並沒有勢如破竹下去,而是耐下性子再次停下腳步,結合將近十萬字的純手工筆記,回過頭來,溫習《經濟學與法學分析》在內的十幾本專著,許多起初懵懂疑惑的瓶頸,豁然開朗,迎刃而解,這段閉關日子除了多了條不知何方神聖送來的溫暖牌被單,趙甲第的生活放在任何人眼中都顯得枯燥,乏味,單調。老校長善解人意地送來了幾份文件,大概都是他門生收集彙總的秘籍,並不艱深晦澀,卻很難在圖書館或者網上找到,是上海重慶兩個直轄市以及浙江的抽樣調查,這對趙甲第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除了這類實證研究文件,老校長還點撥了一下SA8000標準,摔了一本貿易壁壘方麵的專業書在桌上,給趙甲第的視野拓寬了不少,時不時的,老校長會提著一份點心悄無聲息踱步過來,也不說話,放在桌上,隨手拿起幾張塗滿公式數據的資料,看個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就背負著手傴僂著走出去,趙甲第起初還拍下馬屁,後來就懶得管了,餓了就啃掉桌上微涼的食物,隻顧著埋頭打一場必須爭分奪秒的大型持久戰,沒有硝煙,沒有火藥味,但趙甲第卻玩命魔障一般沉浸其中。他已經根本不滿足於李枝錦起先提出的要求,三角模型簡直就是小兒科,而東莞妹所期待的那個功能數據矩陣,被趙甲第硬生生倒騰得異常宏大輝煌,打個比方,東莞妹的期望值和高度值是70,而趙甲第卻自顧自在難度在140都不止的層麵上掰命,說他不注水,已經不足以形容趙甲第的敬業。

一個月後,趙甲第qq上線,第一次主動聯絡李枝錦,將手上完成一半進度的超大模型發給李枝錦,她很負責很誠懇地回複:姐看不懂。趙甲第心如止水,略帶一點不安,畢竟是頭一回論證如此寬廣的命題,就說:哦,那你找個專家看下,我等你消息。李枝錦嗯了一下,估計是在網上屁顛屁顛找專家人士谘詢去了,以趙甲第的經驗,既然顛沛男那樣的超一流高手都淪落到給她打工,她背後肯定站著一個隱秘的頂尖谘詢團隊。李枝錦等結果的時候,抽空發了個諂媚笑臉的表情:趙甲第,姐隻是讓你做個粗糙的矩陣模型,可沒讓碰社會環境甚至人文這些哦。

趙甲第平靜回複:我不是什麼完美主義者,隻是難得碰上可以鑽牛角尖的事情,不想錯過。對了,以後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你還可以找我,不過中金實習的人情還清了,下次要報酬的。

李枝錦這個死大媽大嬸發了個小女人的“嗯哪”,讓趙甲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半個鐘頭後,趙甲第不理會李枝錦在qq上自導自演的賣萌,喝了杯熱茶,上個星期這間被他霸占的辦公室安裝了飲水機,連茶葉都準備了,他一個翹課的在校生,待遇級彆比較誇張。

李枝錦停下沒個止境的勾搭,發過來一個苦臉:專家不靠譜,也說看不懂。五十多歲的老頭,頂著一長串的頭銜,一肚子墨水都被狗吃了,姐要扣他工資!

奮戰一個月竟是這麼個無厘頭結果,趙甲第受了不小打擊,道:是我這邊出了問題?你請專家給點意見,這麼被槍斃,我有點不甘心的。

東莞妹出奇沉默了半個多小時,冒泡後回複:沒事,那濫竽充數的老頭被姐喊去麵壁思過了,換了個年輕點卻在這個領域牛-逼得轟隆隆的資深專家,他跟姐說還在研究,說超級有意思呢,大天才,你彆擔心,就算這家夥也不識貨,姐還是覺得你特牛b!

趙甲第難得有心情跟這扮豬吃老虎的北京娘們開玩笑:我不屬牛,也沒b,謝謝。

東莞妹習慣性打了一串省略號和感歎號。

趙甲第不等東莞妹麾下的專家回複了,直接qq下線。不管這項工程成績如何,他都決定堅持一閉眼走到黑地單乾下去,拿起手上一份國外成熟的責任模型文獻,趙甲第在創模初期,一直刻意去回避這個,因為這種行為就像讀書的時候做一道數學難題,解不開,一般人都喜歡去翻看尾頁上的解題答案,然後思維方法就容易被一個框架給定式住,這一點,當年周瘸子最為憎惡,他給趙甲第揀選出來的題目,往往都是有數種解題方法,他對趙甲第的要求絕不僅僅是給出一個正確答案,而是必須一個不剩的給出全部方案,給不出,那就吃板子吧,順便去把晚飯做了。在進入癲狂境界後,趙甲第心中一點沒有被李枝錦方麵認同的小遺憾迅速煙消雲散,叼起一根煙,手指如飛,眼花繚亂,編寫一個分級模型小程序,在他給李枝錦的初始成果中,牽扯到的東西實在太過繁瑣,而趙甲第的野心第一次如此膨脹,穿插了大量的自創工具,一環接一環的偏門公式,在這個處處劍走偏鋒的小眾世界,趙甲第無疑是帝王一般的存在,可以說,這個項目,讓趙甲第的潛力得到了淋漓儘致的發揮。獨具慧眼的李枝錦也好,當年初高中時代,眾多仰望趙甲第理科成績的同齡人也罷,也許最多隻是看到了趙甲第理所當然的出類拔萃,卻極少注意到這位年輕人傾注的汗水,就如這一個月,趙甲第連續通宵四天以上的次數是4,每天小睡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個鐘頭,而看目前趙甲第表現出的精神麵貌,這股不可阻擋的巨大慣性,肯定要維持到他拿出滿意的結果才會罷休。

手機關機了兩周後,趙甲第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精神狀態依舊令人發指的良好。

書本增加了一倍,涵蓋的種類愈發寬廣。這等於是趙甲第逼著自己由一個理科生去博采眾長,接觸大量泛工科文獻。例如綠色金融、工行縣支行改革和環保一票否決權等眾多內容,趙甲第都是頭一回接觸。

書桌上已經放不下每天頁數暴漲的資料,椅子都用上了,最後連房間角落都鋪滿,趙甲第有事乾脆就咬著筆頭坐在地板上,這個樓層十之八九的校領導就開始聽說有個怪胎學生,縮在老校長專門開辟出來的辦公室閉關造車,因為有老校長聖旨在,好奇歸好奇,沒誰敢去一探究竟,偶然見到幾次麵,都是這個不修邊幅的年輕學生急匆匆跑向廁所,久而久之,將他作為茶餘飯後共同談資的領導們就摸索出一個規律,如果是小的,這孩子就是空手,如果帶上了紙筆,那就是上大號。在這所曆史悠久卻排名中庸的金融學府,教學樓外,肯定有著中國大學共有的風花雪月,有著象牙塔內獨有的稚嫩卻單純的悲歡離合,有著課堂上的瞌睡迷糊,寢室裡的通宵遊戲,都無可厚非,但這一切,離現在的趙甲第,遙遠而奢侈。在這所學校,他在學生中籍籍無名,是無名小卒,也許在班級裡,他的知名度甚至還比不上那個因為一有av片就會準時出現在屏幕前,並且永遠捧著一盒泡麵保持一臉淡定的泡麵av哥。

歲月真他娘如梭,尤其是好片子好種子無數的當下。眨眼,就是一個星期後。

一個大多數牲口還在寢室午睡的中午,敲門聲響起。

正在攻關一個尾期函數的趙甲第茫然抬頭,老校長一般都不會敲門,而外人都不會來串門。今天是唯一例外,原來老校長身後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斯文男人,戴一副金絲圓框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有著老派上海文人的儒雅,老校長指了指連忙起身的趙甲第,笑道這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路帶到了,我就不多廢話。萬年不變踩著一雙橡膠底布鞋的老校長負著手離開,中年男人敬重道老校長走好,談完事情,再去您那。趙甲第一頭霧水,還是給這位不知道哪旮旯蹦出來的人物泡了杯熱茶,男人等老校長走遠,接過茶,這才露出炙熱眼神,從包裡抽出一份包裝極精良考究的文件,交給不明所以的趙甲第,問道你就是這份文件的撰寫者?趙甲第翻開一看,正是他交給李枝錦的東西,於是點點頭。男人如釋重負,其實一進門,他就在打量房間,雖說接受保密權限高到嚇人的文件後一直持有嚴重懷疑態度,但現在已經信了幾分,他微笑道我這趟來,是想跟你討教一些想不通的難題,希望你能抽空解答啊。趙甲第心中嘀咕,笑著給不速之客搬了一張椅子,兩人麵對麵坐下,中年男人客套一句後,就直奔主題,將那杯象征性喝了一口的茶放到桌上,十分鄭重地掏出紙筆,開始詢問趙甲第有關工行責任模型的細節問題,很細致,顯然是花了大心思去研究過的,趙甲第並沒有喪失冷靜,停頓了一下,沒有急著回答,那男人是聰明人,恍然笑道是我冒失了。然後他帶著點掩飾不住的古怪笑意道,李枝錦小姐說過,如果你不肯搭理我,就上qq,她在線等你。趙甲第笑道不用了,我們開始吧。

男人極有學術素養,一開始隻是準備了六個細節問題,似乎急著去老校長辦公室,但問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像饑漢尋見了二八美嬌-娘。起先斯文男人還很鎮定,自我感覺一切儘在運籌帷幄之中,胸有成竹的氣場,接下來就顯得氣勢洶洶,咄咄逼人,趙甲第從始至終,平靜對待,一問一答,竟然不知不覺就耗費了整個下午,這讓趙甲第有點傷不起,回答之餘不忘思考手頭上的活兒,終於,男人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主動跟趙甲第握手,收斂了全部鋒芒,苦笑道服了,這趟絕對沒白來。有沒有興趣一起吃個飯?趙甲第搖頭笑道不了,還得做點收尾的工作,不好意思。

男人走之前含有深意道:“趙甲第,我們很期待你的最終結果。”

趙甲第隻得禮節性點頭。

男人走後,趙甲第晃了晃腦袋,走到窗口蹦跳了幾下,重新坐回位置,繼續被打斷的事情。

半個鐘頭後,老校長站在門口,一邊摘下老舊厚重的眼鏡,擦著鏡片,一邊眯眼看著趙甲第,“來,陪我來辦公室吃點東西,沒外人。”

趙甲第頭也不抬,跟老校長沒必要見外,“不餓。”

老人戴上眼鏡,“學分想不想要了,想不想畢業了。”

趙甲第欲哭無淚,乖乖跟著手握殺手鐧的老頭來到校長辦公室,看到正往茶幾上放快餐盒的女人,他下意識停頓了一下腳步,而她也有意無意停頓了手上動作。

趙甲第坐下後,低著頭狼吞虎咽,她細嚼慢咽,老校長不動聲色。

老校長不緊不慢道:“你蔣老師這兩星期在下網絡圍棋,輸了無數局,然後就拿我這老頭出氣,吃不消,趙甲第你吃完後,做一下槍手,贏了,學分一分不扣,輸了,哼,自己看著辦。”

女人勃然大怒,隻是不等她拍案驚起,趙甲第抬頭含糊道:“行的。”

女人出奇平靜下去,隻是仍然冷著一張精致的容顏。

竟是比tom棋聖道場要熟悉百倍的弈城。

她的id段位,依然是可憐兮兮的弈城三段。

趙甲第坐在電腦前,下了三盤,摧枯拉朽。

她說夠了。

趙甲第就不再繼續,跟老校長告辭後,回到房間叼著煙,開始戰場隻屬於他一個人的鏖戰,無關勞什子的寂寞孤獨,隻有一個偏執狂的癲狂。

再一個星期。

出關。

上線,找到早已望眼欲穿快變成“望夫石”的李枝錦,將完整模型交給她,沒有半句廢話,趙甲第關掉電腦,脫掉衣服,隻穿著條褲衩,大字形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那一天。

一個叫趙甲第,在金融圈內完全陌生的年輕人。

名動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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