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官仁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百裡宏樂吊死在了鎮魔司後堂之中,表麵上看著像是自縊身亡,但脖子上卻沒有勒出的淤青,擺明是死後才被吊上去的,頸椎也被擰斷了。
“百裡宏樂頸骨折斷,這是被謀反同黨滅口了……”
趙官仁從屍體邊站了起來,當眾說道:“凶手與百裡宏樂熟識,個頭比他略高一些,手指細長,左手無名指長於中指,死亡時間不超過一炷香,魯破皮!這要是還找不出來,你這個副使就彆乾了!”
“我知道是誰了,隨我來……”
魯破炎趕忙領人往外跑去,剛剛就他一位長官在衙中,他想推卸責任都沒借口,而趙官仁也不跟其他人廢話,領著他親手挑選的斬妖師和伏魔師,直奔百裡宏樂的宅院。
“不對!頂盾上牆頭,當心暗箭……”
趙官仁忽然從大院門口退開了,大白天的插著門很奇怪,而他為了安全帶來了上百人,幾名斬妖師立即爬上了院牆,可一探頭便驚呼道:“大人!院裡的人被殺光了!”
“他媽的!這是真想造反啊……”
趙官仁憤怒的咒罵了一聲,百裡宏樂鐵定不是弑魂者,可這個弑魂者的身份不會太高,不可能為了斬斷跟百裡的聯係,一口氣殺掉這麼多人,隻能是他和百裡牽扯了更大的案子。
“咣~”
一聲巨響忽然從院裡傳來,將趙官仁給震了個跟頭,隻看瓦礫跟碎石衝天而起,正麵的院牆都轟然坍塌了一半,而兩名斬妖師被炸飛了出來,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
“院子圍起來,不要進去……”
趙官仁抖了抖頭上的泥灰,抓起一麵半身盾跑到牆洞外,整棟主宅都被炸成了廢墟,十多具女眷屍體趴伏院中,但他低頭一看,居然有手雷殼體的碎片,而且出自他的官造辦。
“大人!我們中計了……”
一名斬妖師灰頭土臉的跳了出來,氣喘道:“有個女人被綁在屋裡,我們就想進去查看她活著沒,然後就聽到引線燃燒的聲音,從地板下炸開了,全都是官造辦的鐵雷!”
“這是炸藥,不是鐵雷……”
趙官仁陰著臉走進了院裡,他可是口口聲聲說手雷沒用的,這下連房子都給炸沒了,皇上肯定會親自過問,他就沒法再大批量製造手雷了,恐怕連煙花作坊都得被嚴管起來。
“救命啊!救救我們……”
一陣哭喊聲從廢墟旁響起,似乎有個地窖被壓住了,趙官仁連忙讓人拿農具過來刨,但這回大家都學聰明了,將地窖的入口刨出來之後,喊了一聲便迅速躲到兩邊。
“咚~”
沉重的蓋板被人掀開了,幾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爬了出來,身上竟然都隻裹著一件薄被,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們都是從城外被綁來的村姑,供百裡宏樂和狐朋狗友們玩樂。
“大人!百裡宏樂的妾室在下麵,她們剛剛躲進來的……”
一名女子又恨又怕的指著下麵,兩名斬妖師立即跑了過去,隻聽一陣啜泣聲從下麵傳來,有女人哭道:“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隻是看管她們,人都是老洪他們殺的!”
“哪個老洪?為何殺人……”
趙官仁揮揮手讓斬妖師讓開,忽然一把揪住告狀的女子,猛地將她打暈放倒在地上,其他人見狀也連忙動手,將剩下四名女子一起打暈,昏迷前有明顯的反抗動作。
“唰~”
趙官仁一把扯掉女子的薄被,眼珠子頓時一突,這娘們腰裡竟纏了一大捆炸藥,足夠把一頭牛炸成肉泥,其他人也連忙扒衣,大概是炸藥不夠了,其她女人身上都沒有。
“切~還供其淫樂,也不撒泡尿照照……”
趙官仁不屑的啐了一聲,這些村姑可真的是村姑,而百裡宏樂大小也算個紈絝子弟,就算缺銀子買不起婢女,他也看不上這些鄉下妹子,從被殺女眷的顏值就能看出品味。
“大人!奴家聽不清,您攙奴家上去可好,奴家腳崴了……”
地窖中的女人忽然喊了起來,趙官仁脫下了身上的紫袍,扔給手下之後揮了揮手,故意喊道:“大人!您回去等消息就行了,卑職認識百裡的妾室,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嗯!本官回衙了……”
一名伏魔師相當精明,招招手讓大夥都躲了起來,趙官仁立即走到地洞的側麵,壓低聲音說道:“官兵已經讓我支走了,說出你們分壇的口令,射日射日,偷天換日,下一句!”
“……”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竟讓地窖中的女人們沉默了,還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擦!這都能蒙對……’
趙官仁暗暗壞笑一聲,可不是什麼人都敢自爆的,這些女人一定是邪教的狂信徒,沒見識的村姑很容易被洗腦,或者說根本就沒腦子,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射日神教!
“射日神教!與日爭輝!後裔神主!法力遮天……”
兩個女人忽然齊聲喊了起來,趙官仁從趙子強口中得知,這是她們每天都要喊的口號,後麵還有一大串自我洗腦的話,但並沒有什麼口令一說,他隻是料定這些低級炮灰不懂。
“哼~混賬東西……”
趙官仁故作威嚴的罵道:“本神使讓爾等對口令,不是讓你們喊口號,連分壇的口令都對不上來,憑你們也敢擅自行動,知道闖了多大的禍事嗎,你們堂主是何人,堂前燒的幾炷香?”
“大人!事急從權,奴婢等人隻得自作主張了……”
兩個小娘們忙不迭的爬了上來,這兩個假冒妾室的倒是姿色不錯,還主動將紗裙掀了起來,兩女腰裡都綁著炸藥,擺明是給他設了一個連環計,一個炸不死就再來兩個。
“噓~不要喊,解下炸藥隨我來……”
趙官仁招招手往後院走去,兩女連忙解下炸藥跟了上去,果然是兩個沒腦子的炮灰,等進了後院的一間柴房之後,他負手傲然道:“我乃分壇右尊使,爾等行大禮吧!”
“信女叩見右尊使大人,祝大人早登極樂,永享仙福……”
兩女忙不迭的跪地行禮,趙官仁讓一句“早登極樂”喊的直翻白眼,隻能繼續裝逼道:“兩個小信女啊,怪不得對不上口令,究竟是何人安排你們來此,為何不通知本尊使?”
“回大人的話,百裡宏樂事發,丁副堂主吩咐我等善後……”
一位少婦竟在趙官仁靴子上親了一口,抬頭討好的笑道:“事情太急就來不及上報了,不知姊妹們炸死狗官尹誌平了沒有,副堂主為我等請了神通,死後便可直登極樂,大人可否送我等一程?”
“丁副堂主?他憑什麼讓你們登上極樂……”
趙官仁蹲下來摸了摸她倆的腦袋,皺眉道:“你們是從明泉縣來的吧,說法的時候你們沒聽懂嗎,分壇一級僅左右壇主可請神通,姓丁的騙了你們,他這是以權謀私!”
“……”
兩個傻娘們駭然色變,驚恐道:“那、那姊妹們不是白死了,可我們明明看到有神光照下呀!”
“那是在為他們自己請神通,不能福澤你們,速速同我詳細說明,本使定給你們一個公道……”
趙官仁大言不慚的看著她倆,兩女立刻老實交代了一切,明泉縣果然是射日教的發源地,而且已經存在十來年了,但教主一向不以真麵目示人,據說隻有壇主才能見到他。
可惜兩人知道的不多,他們分批從鄉下來了數百個男女,滲透到了洛陽城各行各業,甚至是各府各衙,不過百裡宏樂這條線很清楚,他竟是堂口中的一名香主,上線丁堂主則是個衙役。
“你們是不是受騙了,丁副堂主可不是衙差,快說說他的外貌……”
趙官仁坐下來掏出炭筆和小冊子,兩個傻娘們隻見過對方一麵,但隻描述了一下他就猜出來了,竟然是千牛衛中的一名副統領,之前他就站在百裡宏樂的屍體邊看戲。
“此人姓蔣!你們果真受騙了,快將他的暗樁說出來……”
趙官仁沒好氣的繼續做記錄,兩女將知道的奸細都說了出來,不過總共就認識二十幾個人,最後才補充道:“有一位敬香侍女進了狗官家,但是又讓尹誌平賣與旁人了,叫什麼不知道!”
‘糟了!巧妹……’
趙官仁心裡一驚,劉天良喜歡貧乳乖巧的小清新,為了掩護他的行動,出城前就把巧妹全家賣給了他,但打死他也沒有想到,隨手買來的一個小丫鬟,竟是個有級彆的狂熱分子。
“你們在這等著,我派人送你們回明泉……”
趙官仁連忙收起冊子走了出去,叫來手下吩咐了幾句,趕忙帶上一隊人快馬離去,劉天良去抓兩個外圍弑魂者了,但保不齊他們勾結了射日教,巧妹再通風報信就糟了。
“包圍院子,當心炸藥……”
趙官仁衝進房內便跳下了馬,一名弑魂者成為了兵部小官,他的同夥給他做了管家,兩人全都住在一棟不大的院子裡,但他剛跑進一條小路,突然就聽“咣咣”兩聲爆響。
“大人當心!”
手下人連忙將他拉到路邊,大量瓦礫稀裡嘩啦的飛了過來,等他吃驚的抬頭一看,爆炸的正是他們要去的院落,屋頂全都給炸塌了,一陣陣的黑煙不斷從裡麵冒出。
“快上!不要讓他們跑了……”
趙官仁推開手下衝了過去,周圍民眾都跑出來圍觀了,小院的一麵牆也被炸塌了,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人,並且有一個焦黑又熟悉的身影,讓他失口驚呼道:“良子……”